方逸晨開始發起高燒，他的臉慢慢變得燙手，珊珊內心充滿了恐懼。

    “她吸毒！”半晌，方逸晨緊閉雙眼嗓音低沉地說道，象是在說給珊珊，又象在自言自語。

    “什麽？”珊珊瞪大了雙眼。

    “她吸毒，什麽毒品都沾，冰毒、大麻、魔幻蘑菇……她一直景仰我，想創作出象我那樣的‘黑色作品’，為此她不停地尋找靈感，酒、香煙、咖啡、紅茶、熬夜，任何東西已經不能帶給她任何啟示了，她感到絕望，於是開始吸毒。小櫻以為這樣很酷，嘴裏常常念著‘飛葉子’，自詡是‘飛行員’，她以為我喜歡有個性的她，其實她錯了，我一向不喜歡虛榮浮華之人。日子久了，我們有了深深的隔閡。”

    “於是你決定跟她分手？”

    “不是的，我畢竟深深愛過她，即使是現在……也是……”

    “你勸過她，她不聽，所以……”

    “到後來，小櫻完全陷入了精神迷亂。她有時象個乖孩子，有時象個不可理喻的怨婦，胡攪蠻纏，無事生非，經常在抑鬱症發作時舉刀自殘，將自己的胳膊割得血痕累累。我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善良純潔的小姑娘的影子了。我曾試圖嗬護她，溫柔地對她，讓她回心轉意，為此，我們的關係慢慢轉暖曾經有一個蜜月期，她也乖乖答應做個好女孩兒。可是最後，我所有的努力都失敗了。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三年前的今天，珊珊你相信嗎？三年裏，每年的10月4日，我都會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見人，作為自我懲戒。我是多麽不想麵對她，不想麵對這個日子。如果那次在海邊，我不是那麽生氣那麽衝動的話，如果我稍稍有點耐心，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就不會做傻事棄我而去。可是人生，哪有那麽多的如果，有的隻有結果、惡果、苦果。我們，我們都太年輕了。”

    “這不怪你，也許這是命運。她的命。”

    “三年前，那次她從學校飛過來找我，我帶她去深圳灣，我們原本是想去散散心，修複感情，結果我發現她的手機裏有張照片，她居然在自家的陽台上種了一棵大麻。我氣壞了，我覺著她無可救藥了，威脅她斷絕關係，跟她分手，說完就把她一個人扔在海邊，掉頭離去，這一別就是天人永隔……我經常夢見她，無數個夜裏，她那就樣穿著白色的裙子向海裏走去，孱弱的背影令人心疼，我伸手去拉她，可是沒拉住，她就那樣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被海水淹沒，無數次我在夢裏驚醒。”方逸晨說罷長長歎了口氣。

    “逸晨，你知道嗎？你的問題出在哪裏？”

    “說說看。”

    “你永遠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卻永遠不知道自己內心真實的需求。”

    “也許！那麽你呢？”

    “我恰恰相反！”

    “嗬嗬，厲害！”

    “其實，你是個很好的人，至少你們之間的愛情沒有摻雜什假，沒有功利的成分，這已經足夠了。試想，如果你才剛的這番話，隻要公布於世，人們就不會對你有那麽大的成見。可是，你寧願自己被人誤解，也不願別人用另類的眼光看待她。不知道為什麽，我覺著她是一個幸運的女人，我羨慕她。”

    “嗬嗬，也許吧。也許我是那個渡她的人，也許我就是那個殺她的人，嗬嗬，誰知道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在了，她真的不在了……曾經，我答應過她，要守護她一輩子，我很差勁兒，我沒有信守諾言。”

    “於是，你就來到了這裏。你想學天鵝嗎？一隻死掉，另一隻也活不長。”

    “我很累，真的……”方逸晨喃喃說著，眼神呈遊離狀，最後已經吐不清字了。

    珊珊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燙的眼珠大顆大顆滴在方逸晨臉上，他已經意識模糊，女孩兒的哭泣聲越發遙遠，仿佛遠在天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