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當我站在比你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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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舸被拉上台去,與顧庭軒譚子琳林軼傅錚還有方曉她們一眾主創人員站在一起合影領取“優秀編劇獎”和一等獎的獎杯。

    之後幾個人走下台坐在嘉賓席。“最近怎麽樣?”林軼微笑著問江舸,眼尾時不時往她身邊的陸延峰身上瞟過去。江舸注意到他的眼神,渾身不自在,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裝作沒看見,目光平平地落在林軼的眉眼中間:“還行吧,就這樣了。”

    陸延峰坐得最靠邊,有一個認識他的同學把他喊住,他便轉過身和那人寒暄起來。譚子琳趁機湊過來,眼神一閃一閃的,一副嗅覺靈敏的模樣:“哎哎阿舸,你和陸延峰,是不是……”

    “我沒有!”江舸渾身一激靈,聲音控製不住,幾乎是喊出來的否認。她的眼光急切而不由自主地掃向一側的顧庭軒,隻見他淡淡地看著自己,沒有什麽表情。她收回目光,心跳砰砰的,難以抑製。他可千萬,千萬別誤會啊……

    “我……我要去找老師布置作業了。我走了。”江舸急匆匆找了個借口,遁了。

    “哎!”方曉怎麽感覺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炸毛了似的。

    陸延峰看了江舸飛跑離去的背影一眼,說:“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說完也不顧別人的反應,起身走掉。

    方曉:“嘖嘖,這一前一後的,還能沒問題?”

    譚子琳:“我覺得也是哎。”

    顧庭軒靜靜坐著,目光無波無瀾,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傅錚看了看顧庭軒,看了看譚子琳,不知道想起什麽,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

    江舸和施諾倆人一前一後托著國旗,一步一步踩著枝椏的陰影,從教學樓往操場走。升國旗的神聖任務,這一周交給了20班,這同桌倆人擔任升旗手。

    江舸:“同桌啊,感受到祖國對你深深的期望了嗎?”

    施諾:“感受到了,祖國的期望太沉了,我都要抬不起來了,要不你自己來吧?”

    江舸:“不不不,你是21世紀祖國的支柱,你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你是偉人的同桌,怎麽能就這麽放棄呢?”

    施諾:“革命尚未成功,心血耗費得太嚴重,我大概要崩殂在建設大業的路上了。”

    江舸:“沒事,我們已經走過十萬七千裏了,還有一公裏。”

    其實……倆人離旗杆還剩下頂多十步的距離……而且這國旗,輕輕一托就起來了……

    江舸看到路過她倆身邊的路人甲乙丙一副看神經病的神情,聳聳肩外人不懂她們的世界,何必強求。

    早上升旗,晚上降旗,同桌倆每天閑觀晨露去,披星戴月歸,這一周過得倒也開心無比。班裏為了把升旗儀式搞好,提前一周練了很久。江舸把升旗的節奏把握得分毫不差,得心應手。周一的時候,卡著節拍,在最後一個音符響完的瞬間,國旗的頂端“啪”地撞上旗杆的最高點。

    當時她轉過身麵向全校的時候,看著眼皮底下三千來號人,都“臣服”一般抬頭仰望著這個方向,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她知道顧庭軒就是這三千分之一,他能聽到主持人高聲讀出的“升旗手,江舸”,能看到她站在主席台上的旗杆下,直挺挺的軍姿,不動如山。

    一周已經快過去了,江舸依然忘不了當時站在高處心裏汩汩冒出的歡喜,還有一種把濁氣驅盡的清爽之感。一直以來,她都處在一個虛擬的情感世界裏低至塵埃的位置,因他而喜,因他而憂,第一次,她選擇昂首不去看他,站在比他高的地方,感受到這樣發自五髒六腑深處的清透。

    後來升旗結束了,全校學生解散退場,一起看著操場上的人群呼啦一下聚集在田徑場出口的混亂場景時,施諾淡淡在江舸耳畔說:“同桌,什麽時候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施諾無意間看到過江舸寫在語文練習本扉頁的詩句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

    納蘭性德的一首《夢江南》,施諾是很熟悉的,可她不認為這種風格適合自己表麵上歡脫樂觀的同位。

    江舸把旗子升上藍天,一塊鮮豔的血紅色,嵌在茫茫的淺藍色中間,如此明亮,如此張揚。施諾把繩子繞在旗杆上,一圈一圈綁好。江舸在這個時候抱著胳膊四處遙望。主席台居高臨下,偶爾換換視角,感覺很不錯嘛。施諾在背後說:“你想賦詩一首你就盡管來,在我能忍住的前提下,我保證不會刺撓你。”

    江舸沒回頭,伸出右手,對著校園指指點點:“這都是朕的江山。”指著指著,指尖停在幾簇圍在籃筐下的身影上,不動了。

    “你覺得那個男的,帥不帥?”江舸指指其中一個人。

    “那個?哦,比小白臉強一點。”

    “……施諾……”

    “我說的是實話。”

    “那我也給你說說我的實話吧。”

    ……

    等江舸講完的時候,施諾靠在旗杆上,雙臂交叉,一副睥睨眾生的神態,眼光裏流露出僅有的一點點的憐憫和很多很多的嘲諷。

    “你就為了他,把自己折騰得不人不鬼的,成天一副為情所困的痛苦模樣,還到處矯情到處創作來寫你失意的情感經曆?”

    江舸:“我……”說實話,她本想得到的是同桌的安慰和同情,可是她忘了,施諾不是宋嘉璿也不是鄒放更不是粗神經的宋晴,她總是一針見血,總是刀子嘴,總是特立獨行。

    “你要真是這樣的話,我挺瞧不起你的。”

    江舸:“可是……”

    施諾:“又說服不了自己了吧?你是不是想放下已經想了很久了?是不是已經在百般糾結了?可你還是放不下?”

    江舸無言以對。

    “同桌,說實話,我覺得他不一定配得上你。他不要你是他的損失,你何必在這裏為了他傷春悲秋?你已經走錯了這麽多路,跑了這麽遠,是迷途知返的時候了。”

    江舸:“……”

    “女人呐,就是這樣,自己對自己沒心沒肺的,對男人倒是柔腸百結……對了,江舸,我知道你玩微博,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我微博是什麽?”

    “你?我還真不知道。”

    “不好意思,在下叫李福貴賣蘿卜。”

    “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