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風靜靜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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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風靜靜被救

    意外總是那麽的始料不及,車在環山高速上側翻了,風靜靜從車窗被甩出去。幸而此處地處山坡,又是初夏,山中的新芽紛紛冒了出來。風靜靜隻覺得腦袋碰上了什麽硬生生的東西,然後大腦一個空白震動,就像有人在腦海裏敲鑼打鼓一般,開始不斷地回響著一些聲音。她的身體不停地在山間翻滾,一路上樹枝橫生,刮得她滿身都是傷痕。她的潛意識裏告訴她要想活著,就一定要保持清醒。保持清醒,就一定要忍受這些疼痛也要睜著眼睛。直到跌落山底,四周再無動靜,她感到全身上下都在火燒火燎的疼,然而最疼痛的還是她的腦袋。她想剛才肯定是撞上了石頭之類的東西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會不會就跟電視上演的那樣來個失憶的什麽一樣狗血劇情發生。想著自己不知道掉在了什麽地方,一邊祈禱著公安的人早點找到發現自己,一邊祈禱著楊泓一定要安然無恙。然後她終於忍不住,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環山高速上盤旋起了一陣長長的警鈴聲。在車禍現場逗留了很久,然後又喧嚷著離開了。

    躺在山底的風靜靜卻沒人發現,等警方得知現場不止一個人的時候,已經到了當天下午。再次出警尋找,經曆一天一夜搜尋,最終隻在公路底下的一個草叢裏發現一灘血跡。

    四周了無人煙,不遠處是一座還沒有完全開發的荒山,難不成,風靜靜被狼給叼走了?

    等警方想起這個地方還有個幾乎被人遺忘的村落的時候,已經隔了半個月之久。

    事發後兩個小時,一個擔負著沉重的柴堆一身補丁粗布衣服的婦女漸漸走近了風靜靜落地的地方。她隻管盯著地麵,黝黑的臉上汗珠如雨水般流下,想來是這捆柴已經背著走了很久。也是,他們村裏到有柴火的山隔了兩座山,早上送走了囡囡,又把饅頭做好放在蒸籠裏放好,這樣等囡囡放學回來就能吃上熱乎乎的大白饅頭了。她中午才出發,到現在才能匆匆趕一半的路。好在山路走完了,現在這算平路,隻不過鮮少有人,因而雜草叢生。時常會有一些沒有威脅的小動物突然衝了出來,看慣了她也不太怕。她一心隻想著快點回家,收拾家裏,給囡囡做些剛摘下來的野菜吃,竟沒注意山壁上那些野生出來的樹、草不知道為何被摧殘的東倒西歪。

    “……?”旁邊有什麽突然嚶嚀了一聲,嚇的村婦猛地收住了疾行的步子。張眼四處尋望,這聲音不似那些動物經過的聲音,倒是有點像人發出來的?

    難不成是什麽大型的野獸下山來了?

    村婦握緊扁擔的手開始出汗,右手摸過了柴堆裏的砍刀,除了害怕,更是擔心自己對付不好這野生的畜牲,這要是放了它去了田裏,也不知道誰家的田要受災了!

    村婦輕輕地放下了挑擔,緊閉著嘴,因為太過緊張表情顯得有點扭曲。她把刀握在自己胸前,緩緩地走向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

    或許是求救的潛意識蘇醒,風靜靜的手開始抽動,嘴裏也發出一些難辨的。那村婦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咋一看居然是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嘴巴一張一合的像要說什麽。村婦莫名的想起了每到過年的時候屠夫家裏待宰的豬,這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村裏的,也不是村子邊的人,穿著打扮比較像電視裏演著的小姐們,皮膚這麽白這麽細嫩,衣服都遮不住大腿。村婦心想,莫不是傳說中的城裏人?怎麽弄成這樣子?

    村婦舒了口氣,放下砍刀,走了過去,在那個女子身邊跪了下來仔細查看她的情況。她當然不懂醫術,但是囡囡有時候調皮弄傷了,她也學會了怎麽去包紮怎麽看傷口。女子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幾乎全身都是刮傷和劃痕,但好在都不是非常嚴重的傷口。想想平時囡囡就這麽一個小口子都哭的不成樣子,而且這個女人都昏了,她不由得開始著急起來。

    想了一會,她開始搖晃著女子的胳膊。從小砍柴的手勁,帶動那地上的女人忍不住低聲叫了一聲“疼……”

    風靜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一個又黑又老的臉放大,她顧不得身體的麻木和腦子的混沌,努力控製自己的舌頭說了一句:“救我……就楊泓……”眼一閉,又昏了過去。

    村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對傷者是非常不利的,看她說了句奇怪的話又“睡”了過去,又開始繼續搖動。這次無論她怎麽使勁女子都毫無反應了,村婦開始迷茫起來,在原地想了一會,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把她帶回家,等囡囡回來了,問她肯定就知道該怎麽辦了。想到就做,她一把把女人拖起來,背到自己的背上,看到女子身上掉落了一個黑色的包,又順手給她撿了起來,一塊拎著走。

    走了幾步,她又想來自己本來是在背柴的,此刻背著一個昏睡的女人,肯定是不能再去背柴了。想了想,她想到一個好主意,拆下了扁擔和兩捆柴,分到兩隻手上提著。這樣走了一段時間,風靜靜本來個子就比她高,此刻她也分不開手固定她在背上的位置。村婦終於發現這樣下去風靜靜的傷口會被拖的更嚴重,咬咬牙,最後還是放棄了那兩捆柴,拿著扁擔和女人的包,先把她背回去再回來拿柴吧!反正這地方平時人也不多!

    穿過了這個山腳,眼前忽然豁然開朗起來。山腳下是一片農地,熙熙攘攘的坐落著幾家農戶。看上去農作物的收成也不是很好,但是這裏到處都是綠蔭。夕陽西下,鄉村裏各家各戶炊煙嫋嫋升起,整個村落都籠罩在輕柔的煙霧之中,朦朦朧朧。村裏不時傳來幾聲狗吠雞叫,還有大人們訓斥孩童回家吃飯的呼喝,那種溫馨和閑適,是那麽的自然。這裏民風淳樸,夜不閉戶。沒有城市的喧鬧,沒有激烈的商業競爭,也沒有推崇物質的誇張媒體,隻有安逸與寧靜。遠處的山丘,像折成好幾疊屏風似的站立著,堆滿了霓裳錦緞般的五色斑斕,翠生生的屹立在碧波蕩漾的湖水中,是那麽的沁人心脾。這裏幾乎看不到任何交通工具,犁地的老牛和驢就是他們唯一的交通工具。在這裏看不到信號塔,想來手機這種東西聽都沒有聽說過吧。一個與世隔絕的地界,是個不錯的育兒場所啊。

    很快就到了小村裏,村裏沒有幾戶人家,但大家都在家門口說說笑笑。看到村婦進村,背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村民都嚇壞了,有好幾個人立馬就跟了上來,大家彼此驚疑不定的說著:“這是怎麽了?”“啞姑不是出去背柴去了麽?咋被個大活人回來了?”

    原來這村婦人稱“啞姑”,是個有著嚴重先天性語言障礙的孤兒。她的智商也受從小啞巴的影響,完全憑著一身蠻力,好歹是能吃飽飯。村裏的人看她還算勤奮,又一個人過的清苦,但沒犯過什麽錯,平時能幫的就幫。村裏人心思簡單,民風淳樸,看到有人受傷,大家都急忙跑過去幫村婦將女子安頓到家裏,並打水拿藥為她包紮,沒有人問她的來處,除了關懷和擔心,沒有一句多餘的質疑。

    一些有過接生之類經驗的婦女跟著啞姑進了她簡陋的屋子,男人們避嫌,就在屋外時候等著看有什麽幫忙的。很快有人去請村裏有經驗的大夫帶著藥具和村主任過來,在此之前一位年長的老奶奶用剪刀剪開她染滿鮮血的衣衫,看到她白玉的肌膚染滿了傷口,老奶奶很是心疼,刻意將酒精稀釋了一些,她看的出來眼前的這位姑娘是禁不起太大的疼痛。

    “姑娘你忍著點,有點痛。”盡管那女子昏睡著,老奶奶還是一邊說著,一邊放慢手腳清洗她的傷口。

    旁邊有婦女忍不住問啞姑:“這孩子咋回事啊?”

    啞姑支支吾吾的比劃著什麽,老奶奶正好轉過頭來,問:“她說什麽?”

    老奶奶估計在村裏的身份比較特殊,被問話的婦女轉過頭很是尊敬的回答道:“洪奶奶,啞姑說她砍柴的時候遇到的,帶回來給囡囡看怎麽辦。”

    話畢,被叫洪人就翻了個白眼給啞姑,嚴肅的說:“囡囡才幾歲?你怎麽把個這麽血淋淋的女人帶給她看?咱們村這麽多人,難不成看到人家傷成這樣都不幫忙的嗎?”

    啞姑傻乎乎的笑著,似乎明白洪奶奶在罵她,但是那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哪是有所悔改的意思?洪奶奶一口氣上來,看她這副模樣偏偏又生不來氣,還是轉過身給人家傷者消毒好了。

    風靜靜沒有傷的很嚴重,但是皮外傷很多,而且失血過多。但是酒精一陣陣的火辣的灼傷感把風靜靜疼醒了,但是她完全沒有力氣說話。隻是看到自己身邊的環境變了,圍了好一圈人,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風靜靜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她神情恍惚的看著大家悉心的照料她,看到那個救了自己的啞姑,微微一笑,又暈了過去。

    沒一會村裏年邁的赤腳醫生來了,看到裏麵都是人,老醫生臉色一沉,低喝道:“你們這群老小子是沒見過女人還是沒見過女人受傷?不知道病人要保持安靜嗎?還不趕快給我全部滾出去?”

    門口一大堆年齡都不小的“老小子”被這一頓罵立馬做鳥散狀,裏麵看熱鬧的婦女們也散去,隻剩下啞姑和洪奶奶。村長扶著歲數雖大但步履矯健的老醫生跨進大門,村長給醫生拿來椅子,老奶奶放下盆和毛巾,讓到一邊。老醫生穩坐木椅,放下隨身攜帶的包,搭上了風靜靜的脈。

    不一會兒,老醫生緊皺的眉漸漸鬆開了,村長和洪奶奶正要舒口氣,老醫生突然“嘖”了一聲。兩人麵麵相覷,異口同聲的問:“大夫,怎麽樣?”

    老醫生年輕的時候就駐留在這個窮鄉僻壤的村裏,據說當年是城裏的知情被下放,也不知道文革結束後沒有回去,而是選擇繼續留在這個村裏當醫生。有人說是因為他不是正規學醫出來的,有人說是因為他孑然一身沒有親長,不如留在這裏自在。具體原因誰都不知道,但是自從他來之後,大家都習慣叫他“大夫”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忘了他的名字,隻是都很尊重這位村裏唯一的醫生。

    老醫生沒說話,摸著自己雪白發亮的胡須又“嘖”了兩聲,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最後又擺了擺頭。

    洪奶奶終於忍不住了,不放心的問:“這姑娘有什麽什麽大問題啊?”

    老醫生抖動著雪白的長眉,反問:“你要是從山上摔下來,你覺得你有沒有大問題啊?”

    “……”洪奶奶被問得啞口無言。

    “而且……”老醫生沉吟了下,卻沒有立馬說出來,眼睛裏都是憂色。

    村長笑嗬嗬的說:“大夫快說怎麽回事吧!你看我們兩也都一把年齡了,老是被吊著胃口多難受啊!“

    老醫生瞪了他一眼,吹著胡子說:“你們一把年齡,那我該怎麽辦?叫你們趕緊找個後生接管,非要把我這老骨頭弄出來!”

    村長陪著笑打哈哈,老醫生緩了半天,才慢慢開口:“這姑娘的脈象顯示,她有喜啦!”

    “什麽!?”村長和洪奶奶再次異口同聲。

    洪奶奶問:“這……這孩子,看來受了不小的傷,居然沒把孩子摔掉,這是福分啊!”

    “確實啊,不過本身受傷並不嚴重,不過,據老夫觀察,此女身有淤血不化,氣血不足,估計體內還是受了一點內傷。隻不過咱們這裏,是檢查不出來的。”

    洪奶奶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麽,說:“剛才我給這孩子擦傷口的時候,看到她頭上有一個老大的腫包,會不會是頭受傷了?”

    老醫生聽說後,顫顫巍巍的起身。村長趕緊去扶著,老醫生扒開風靜靜的眼皮仔細的看了下,又伸出兩根手指摸了摸她頭上那個包,點頭道:“如此看來,可能真的是頭上受傷了。”

    村長忍不住問了句:“什麽樣的傷?”

    老醫生忍不住伸手敲了他一下,罵道:“老小子盡問一些廢話!我又沒透視鏡怎麽看到裏麵?這外麵的情況,你從小跟了我這麽多年難道看不出來?!”

    村長捂著腦袋苦笑,不為別的,他都快五十歲了,孫子都到處跑了,還被人叫做“老小子”。可是眼前這位偏偏是個性格特別古怪的人,他到底還是不敢說上一句反駁的話。

    老醫生畢竟年齡大了,敲了村長那一下,把自己的手也給敲疼了。他忍著,喘了口氣,眯著眼,扶著拐杖,說:“你待會拿著我的藥方去山上找點藥,她懷孕沒多久,但是從高處摔下來,肯定受了不少驚嚇。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我們村裏既然接納了她,就要連小的也要照顧。有一味藥可能不好找,你讓有經驗的去尋一下,看熱鬧的就別去了。她身上外傷多但輕,主要就是腦子上的傷我也不清楚什麽情況,隻能先靜養著。”

    村長想了想,說:“那不如接到我家去,我家環境比啞姑家好多了。我馬上召集村裏的人送些畜生來,每天給她換個花樣做,這樣不就行了?”

    老醫生連連搖頭:“說了要靜養,你個老小子怎麽想的還要往自己家裏搬?你小子不會是看人家姑娘長得好看起了什麽壞心思吧?不能隨便動!這腦子上的傷,還要看她能不能自己清醒過來!要是長時間醒不來,那可就是個大問題咯。”

    村長明知道老醫生是拿自己尋開心,還是忍不住冷汗了一下。就算之前覺得這女人漂亮,可是知道她是孕婦之後,誰還敢隨便動心思?老醫生叫別人“老小子”,其實他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老小子”。

    診斷完畢,村長又把老醫生扶了回去,老醫生用毛筆寫了一副藥方給村長,村長去找村民抓藥等事在此不提。

    洪奶奶跟啞姑一邊比劃一邊說,囑咐她好好照顧風靜靜,還跟她說風靜靜懷孕了。

    且說啞姑,平白無故撿了了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回來,鄰居都說她別的不會,撿“寶貝”的本事倒是一流的。啞姑雖然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麽,但看到他們高興,她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些笑她的人也就覺得沒意思,搖著頭走掉了。

    經過這麽一折騰,吃午飯的時間到了。啞姑在風靜靜的床邊守一會,然後再去門口等一會。

    一個奔跑著的身影在家門口立定,不解的問:“媽媽,這個人是誰啊?”

    啞姑回身,立馬喜笑顏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