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除了強詞奪理還會什麽？混蛋！”

    當莫峰第五次撞擊慕淩梟的時候，他忽然一聲怒吼，一個犀利的過肩摔把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找死！”

    他冷喝一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順便狠踹了莫峰一腳。而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看到了董曉燕一臉蒼白的站在路邊。看她受傷的樣子，應該是把剛才兩人的對話盡收耳底了。

    “董小姐，我們……”

    慕淩梟愣了愣，不安的看了地上的莫峰一眼。兩人打歸打，他對董曉燕還是比較尊重的。因為這是他見過最理智且冷傲的一個女人，想一朵百合花似得，從來都波瀾不驚。

    而此刻……

    “混蛋！”許久，董曉燕回過神來，衝上前抓起地上的莫峰抬手一耳光揮了過去。“天底下不是沒有男人，我董曉燕不會在你這顆樹上吊死。我來找你隻是因為當初的那點心動，但今天卻被你活生生的粉碎。我發誓，從此以後如果我再出現在你麵前，我他媽就被……”

    “曉燕，別！”

    董曉燕話沒說完就聽到一個虛脫且焦急的聲音響起，她慌忙抬頭，看到了醫務室門口掛著風謠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她還在哆嗦，垂下的手臂上還冒著血珠，應該是掙脫點滴連滾帶爬撲到門口的。

    “別亂說，峰哥哥不是故意的。”她急急的為莫峰解釋著，不要董曉燕棄他而去。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不要看到他們四分五裂的像她和慕淩梟一樣。

    “阿瑤！”

    董曉燕顧不得和莫峰生氣了，急匆匆的上前扶住了風謠，把她扶進了醫務室裏。歐陽的手上還拿著剛剛兌好的針劑，針頭上還有血跡，應該是剛刺入風謠就拔開了。

    他冷冷瞪了眼門口的慕淩梟和莫峰，又小心翼翼的為風謠打上點滴。

    “瑤兒小姐，你的身體才最要緊的，他們怎麽打也不會死的。”歐陽擰著眉說道，眉間非常不悅。

    方才好不容易把風謠搶救過來，剛要輸液就聽到門口打得厲害。他一直安慰著風謠不要去，可她還是在董曉燕賭咒發誓的時候衝了出去。

    “我沒關係，我就是不要看到他們有誤會。”風謠輕歎一聲，瞥向了董曉燕，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曉燕，峰哥哥那是氣話，你別當真。他是個不會表達的人，你給他點時間，他會給你幸福的。”

    “……阿瑤，你好好保重自己吧，我沒事的。”董曉燕訕訕道，又把門口的莫峰瞪了一眼。

    “我真的……我不願意失去你們了。我的親人很少，我把你和小蝶當成了親人，我不想失去你們。”

    風謠鼻子一酸，聲音有些哽咽。她真的很孤獨，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她希望在有限的歲月裏看到莫峰圓滿的人生。

    “傻瓜，我不會離開你們的，不會的。”董曉燕哽咽到，眼圈不自覺的紅了。

    “我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看著你和峰哥哥好好的。我下去見爺爺的時候，也好對他有個交代。”風謠淺笑道，眼角卻在嘩啦啦的滾著眼淚。

    “你不會死的阿瑤，歐陽醫生的醫術那麽好，不會讓你死掉的。”董曉燕被風謠一下子觸到了淚點，眼淚無法控製的狂奔了起來。

    門口的慕淩梟聽到她這喪氣的話，頓時一個箭步衝上前，推開了麵前的董曉燕抓住了她的手。

    “瑤兒，你這傻瓜，你怎麽會死呢？當初你那麽危險都熬過來了，這次也會的，肯定會的。對不對歐陽？”他抬眸可憐兮兮的看著歐陽，希望能從他的嘴裏蹦出一句肯定的話。

    歐陽卻擰著眉轉過頭，沒有說話，也沒任何表示。慕淩梟臉色一慌，驚恐的看著風謠那黯淡無色的紫眸。

    “瑤兒，你不會丟下我和風兒的對吧？”

    風謠盯著他焦慮的臉孔，咧嘴微微笑了笑，“我不怕死，就怕死的時候被風家的祖宗苛責。所以……我會報仇，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仇人的。”

    她雖然在笑，但眼中卻一片寒霜。她是在認真的告訴他，她不會放過楚嘯天，也不會放過慕念恩。但凡是對不起風家的人，都得死！

    慕淩梟的表情在這一刻瞬間凝固，盯著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還是揚言要報仇，即便是如此重病的情況下。他要怎麽做？讓她去殺他們嗎？他怎麽做得到？

    董曉燕看著兩人無法緩和的氛圍，輕歎一聲走出了醫務室。莫峰盯著她想說點什麽，動了動唇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她冷冷掃他一眼，轉身大步走開了。

    莫峰愣了一下，也悄然離開了。包括歐陽，他看了一下儀器也離開了醫務室，留下兩個愛恨糾葛的一對戀人。

    慕淩梟一直都緊握著風謠的手不願意放開，他很怕，怕她一不小心就香消玉殞了。

    “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想還沒報完仇就死了，我會遺憾的。以後你若看到我殺你在乎的人，不必心疼我，盡管還手就是。”

    風謠淡淡盯著慕淩梟，說得雲淡風輕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反倒看淡了很多。報仇，應該是她存在的唯一理由。既然這是從小豎立的目標，她就不應該因為心軟而放棄。她要振作起來。

    “瑤兒，你真的放不下那些仇恨嗎？”慕淩梟無奈的看著她，有些心灰意冷了。她的思緒根深蒂固，仿佛改變不了了。他無法左右她的想法，隻能順其自然了。“需要我為你做點什麽嗎？”

    “離我遠點！”

    “你就那麽不願意看到我？你告訴我，心裏真的那麽恨，那麽無法接受嗎？”

    他低頭吻著她的指尖，心若在滴血似得疼。她不要他了，她真的不要了。他能感受到她的萬念俱灰，還有那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悲哀。

    “梟，我們無法成為戀人，這一生都不可能。我試過了，我很痛苦。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需要點力量來報仇，風家是一個名門望族，不能就這樣死掉。請你理解我好嗎？”

    風謠用難得認真的口吻對他道，眼底已現一片水霧。“如果可以的話，來世我們再相愛好了。黃泉路上，哪怕做一縷幽靈我也等你。但今生……我們隻能擦肩而過了。”

    “瑤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固執，為什麽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我們？”慕淩梟鼻子一酸，星眸中也湧上了水光。“要我怎麽做你才可以放開這一切，你才可以放過你自己？”

    “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風謠哽咽到，眼淚決堤似得狂瀉。但凡還有一點宛轉的餘地她都不會這樣對待自己，但是不可以。

    如果楚嘯天沒有回歸，如果他真的以死謝罪了，那麽她興許有借口去原諒慕淩梟。可是他沒死，他好好的。還活在了她的眼皮子地下，還與兒子玩的那麽開心。

    這怎麽可以呢？

    “瑤兒，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風兒考慮一下好嗎？他還那麽小，他很喜歡爹哋的啊。別傷害他幼小的心好嗎？”

    “當年我也在媽咪的肚子裏，誰來可憐過我呢？”

    “……”她一句話把慕淩梟堵死了，狼狽得不知所措。

    “我們注定了今生無緣，但風兒是你們楚家的骨肉，我不會強行讓他背負著殺戮的。我希望在我走了時候，你能好好的對待他，他……”

    她語音未落就被慕淩梟捂住了嘴，不讓她再說下去。“瑤兒，你告訴我，生命和仇恨哪個重要？”

    “梟，別逼我！”風謠悲戚的看著他，唇角又在不自覺的哆嗦著。“我生來就背負著血海深仇，我無法躲避的，這是我的使命。生下風兒已經是個錯誤了，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我會萬劫不複的。就當是可憐我，不要再出現了。”

    “瑤兒，他不是錯誤，他是你愛我的證明。”

    慕淩梟心疼的看著風謠，掌心輕輕抹去了她臉頰的淚痕。他好難過，那份無能為力的悲情令他如困獸似得，無處掙紮，無處可逃。

    “如果你真的那麽痛苦，我可以選擇離開。”他不想她再揪心了，他希望她能夠多活一天，一小時。

    風謠莞爾，咧嘴淺淺笑了一下，卻是那麽淒涼。一想到生命中從此以後沒了這個男人，她也會難過，也會痛苦。

    “我希望你記得，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地方，我都愛著你。”他支起身子吻了吻她的眉心，她的鼻梁，她的唇瓣。

    她沒有拒絕，微微啟開齒關，接受著他透著眷戀的深吻。他輕輕撬開她的齒關，舌尖在她唇齒間一一滑過。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依然充斥著他的嗅覺，味覺。

    他伸出雙臂抱住了她，緊緊抱著。仿佛下一刻她就會灰飛煙滅似得。他吻得很輕，很柔情。想是要把接下來的歲月裏的相思都印在心上。

    風謠悄然合上眸子，眼角已然湧出一縷熱淚。這個霸氣而妖孽的男人，她其實一直愛著，可是蒼天不讓他們在一起，要這麽折磨他們。

    臉上一片濕潤黏黏的，她知道那是他的淚，在一顆顆滑過她的臉龐，落在枕頭上。

    這一刻，悲情的戀人仿佛在做訣別前最後的溫存，誰都舍不得說停。

    窗外天色落幕，一下子就墨黑得像世界末日，仿佛也預示著他們的愛戀即將告一段落。那份情，不知道是強製終結，還是在悄然延續，誰都說不清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