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伊人別墅區，C棟一號樓。

    “啊……啊……啊啊啊……”

    花園中，慕淩梟在對著曾經為風謠搭建的小型遊樂場盡情的發泄，那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一切在轉瞬間被他毀於一旦。

    草坪上到處是碎裂的木馬，還有被拆得四分五裂的秋千。但凡他所到之處，無一不被毀滅。

    靈兒和煉風驚恐的站在一旁，小臉上掛著淚痕，可憐極了。

    楚嘯天匆匆趕來，看到兒子氣成那樣，亦無言的搖了搖頭，抱起了兩個小家夥。

    “爺爺，爹哋怎麽了？他好可怕。”靈兒哽咽道，因為從未見過慕淩梟如此發狂，她嚇得瑟瑟發抖。

    “沒事，爹哋可能遇到一些無法解決的事情了，想發泄一下，跟爺爺回房好嗎？”

    楚嘯天把孩子們抱回客廳，輕輕抹去了他們倆臉上的淚花。瞧著兩人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心疼極了。

    煉風神色悲情，隱忍著眼淚一直沒哭。他唇瓣緊抿著，一雙拳頭捏的緊緊的不曾鬆開。他知道慕淩梟在氣什麽，他也很生氣。

    “爺爺，媽咪是不是回不來了？她被慕小宇搶走了。”他望著楚嘯天很難過的問道。

    “怎麽會呢，你們的媽咪很愛你們，她現在被搶走也隻是暫時的，別難過。爹哋會想辦法把媽咪搶回來的。”

    楚嘯天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因為慕淩梟能氣成這樣，表示他也是一籌莫展了。但凡能夠想辦法，他又怎麽會把遊樂場給摧毀了呢。

    他是受傷了嗎？風謠又傷他了？

    “爺爺，寶寶看到世貿商廈的電子屏上有媽咪給慕小宇做炸雞的畫麵。”靈兒窩在楚嘯天懷中很委屈的道。她為此哭了好幾次，很難過。

    “靈兒，媽咪出了些意外，你千萬別責怪媽咪好嗎？爺爺會想辦法讓她回家的。”

    “寶寶沒有責怪媽咪，寶寶是難過。”靈兒嘴一癟，眼圈又紅了。

    楚嘯天摟著兩個孩子，心情沉重極了。讓風謠回家，那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否則慕淩梟不會氣成這樣了。

    怎麽辦呢？如何才能幫到他們呢？

    “風兒，帶妹妹上樓去休息一下好嗎？爺爺有些事情要處理。”

    “好吧，爺爺，今天你別回莊園好嘛？”煉風怯懦的看了眼門外，他很怕慕淩梟會再發狂。

    楚嘯天歎息著點點頭，揉了揉他的腦袋走了出去。瞧著花園中悲涼到極點的兒子，他搖搖頭，離開了院子。

    走到摩奇別墅外的時候，他遲疑很久，才走上前詢問。

    “麻煩問一下，雲媽還在這裏麵嗎？”

    “在，你有什麽事？”保安冷冷盯著他問道，一點不熱情。

    “我有些私事找她，能請你說一聲嗎？”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來這裏的。他和雲媽曾經雖然是主仆關係，但她的心思他很懂。

    保安拿著對講機說了幾句，雲媽很快就走了出來，她還是一身女傭的打扮，很樸實。看到楚嘯天造訪微微愣了一下，走了出來。

    “門主，什麽事？”

    “溪妹，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

    “恩！那你等我去換個衣服。”

    雲媽羞澀的點點頭，迅速轉身離開了。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件高雅的旗袍，人也看著精神了許多。

    “要吃點東西嗎？很久沒有和你一起吃個飯了。”

    楚嘯天神情很淡漠，雖然他不再掌控夜玄門，但氣勢依然很強，如此普通的話，聽的人也像是命令。

    雲媽點點頭沒有拒絕，聽話的跟著他身後走。望著他挺拔的背脊，她心中微波蕩漾，卻也隻能苦苦壓抑。

    走出別墅，兩人找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廳進去。楚嘯天翻了翻菜單，又遞給了雲媽。“還是你點吧，這麽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了。”

    “恩！”

    雲媽拿著菜單看了看，迅速點了兩個套餐和幾樣點心，卻都是楚嘯天愛吃的東西。她放下菜單後，才認真看了眼他，笑了笑。

    “門主，你找我什麽事？”

    “也是說來話長，找你也是情非得已。”

    “你說，我若知道必然知無不言。”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可以，何況是這些雞毛蒜皮呢。

    “是這樣的。”楚嘯天輕歎一聲，把風謠的近況一五一十告訴給了雲媽，“我知道你的催眠術是出了名的厲害，你分析一下，瑤兒這狀況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因為被催眠了？當然，我不是在懷疑你。”

    “這我曉得。”雲媽微眯起眸子想了想，才又道，“聽你這麽說，也不排除有被催眠的跡象。不過我知道，如果瑤兒小姐真的服用的是慕小宇用過的藥，那極有可能是藥物導致。”

    “怎麽說？”

    “蒙歐研製這藥的時候是專門針對慕小宇的，想把他培養成一個絕頂聰明的孩子。他第一次用藥才兩歲多，後來蒙歐測試過，他的記憶是從兩歲多的時候開始有的。”

    “那照你這麽說，瑤兒是沒有被催眠過？”

    “我沒有看到瑤兒小姐，分析不出來。但如果是藥物導致失憶，恐怕就恢複不了了。”

    雲媽雖然與蒙歐沒什麽共同的語言，但他做的事情她幾乎都知道，她很清楚慕小宇的狀況。

    楚嘯天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如果風謠一直這樣失憶下去，那他們怎麽辦？他們的後半生豈不是就要這樣水深火熱？

    “所以，哪怕是你的催眠術，也無法恢複她的記憶？”

    “這肯定不行，隻有給她一些意念，但這種似是而非的意念會傷害她的神經，會更加無法恢複記憶。”

    “那……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催眠了，你有辦法恢複嗎？”

    “有是有，但是很危險。你也知道，人的大腦是被自己的意識控製的，如果強製性改變，那會造成無法估計的後果的。”

    “比如？”

    “瘋！”

    “……”

    聽得雲媽這麽說，楚嘯天覺得眼前一片暗黑了。即便風謠是被催眠的，他們也不敢冒如此大的險來恢複她的。

    否則她真的瘋了，這個家還是家嗎？慕淩梟豈不是要崩潰死？

    “唉……都怪我，否則這兩個孩子也不會受如此大的苦。我真是該死啊。”楚嘯天非常自責的道，眼底竟浮起了淚光。

    想起自己當年做的荒唐事，他後悔得不得了。他是真的對不起慕淩梟，也對不起風謠和孩子們。他這個父親，當得很失敗。

    “門主，你別難過，這事誰也無法預料的。再說，當年也是我太混賬了，否則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雲媽見他那麽難過，自己也不好受。這是她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他痛苦，她也感同身受。她想了想，又道。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

    “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是從催眠的角度來說，可能也可以的。就是如果她真的是被催眠的話。再有什麽事強烈的刺激她，我就能讓她恢複記憶。”

    “強烈的刺激？”

    “恩，人的身體在遭受最大刺激的時候就會激發潛在能量，再施以催眠術，我覺得恢複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現在什麽事才能刺激她呢？她一個失憶的人，還有什麽事會讓她大悲大喜呢？”

    “……我也不知道。”雲媽聳聳肩，抑鬱的歎了一聲。她曾經是催眠過風謠的，後來她總是化險為夷，也算是奇跡。

    但這次，要出現奇跡恐怕是不容易的。先不說那藥物使然，如果她不是被催眠的，那是根本就恢複不了的，所以這也是個幾率微妙的說法。

    餐點送上來後，兩人心不在焉的吃著，心情都很沉重。

    “門主，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雲媽因為幫不了楚嘯天而悵然，沒話找話的道。

    “恩，不好不壞。”

    “當年的事情你還怪我嗎？”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怪你也沒用啊。對了，阿莎怎麽樣？一直沒看到她，過得好不好？”

    “她很好，據說已經結婚了。我把蒙歐留下的東西都給了她，也算了了最後一點惦念了。”她對這個女兒很歉疚，因為是意外而來，不被期待的，所以她們母子的感情很淡。

    楚嘯天看她淡漠的樣子，也無奈的輕歎了一聲，“她結婚你也沒去？你如此放得下她嗎？”

    “我不出現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的吧，她一直覺得我的存在是個恥辱，我不想讓她太難堪了。聽說男方對她不錯，這就夠了。”

    “……你倒是很灑脫。”

    “在某些事情上，我並不灑脫。”

    她意有所指的看著他，眸色有些眷戀。如果時光從來，她會怎麽做？會讓柳秋寒離開嗎？她不清楚。

    楚嘯天聽出她的意思，隻是笑笑沒有說話。端起冷掉的湯喝了一口，很淡，很腥，已經沒了剛才送上來的那種鮮濃味道。

    這亦如人生，每一段都有每一段的滋味，再回頭，絕對找不到當初的感覺。

    “溪妹，沒事的話就來別墅多走動走動，我們雖然不再是主仆，但我還當你是妹妹。”

    “……妹妹。”雲媽愣了一下，眼底掠過一抹黯淡，“恩，我會去的。”

    “對了，看你和賽羅雲的關係很好，有空也不妨來坐坐。這別墅太冷清了，有時候覺得很可怕。”

    “羅雲……”雲媽不自覺的念了一下，抬頭忽然想說什麽，卻看到楚嘯天那犀利的眼神時頓住了。

    不能說，最起碼現在不能說！或者有一天，他們會自己知曉。

    “我吃飽了，咱們走吧。”她遲疑一下，才又道。

    “好，我讓服務生結賬。”

    楚嘯天並未忽略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看她話到嘴邊都忍住了，心中已經猜到了些什麽。他沒有說破，買好單與她一起離開了餐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