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樓裏

    摩奇在樓上的小廳裏斜靠著沙發打盹，因為又吐了一次血，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憔悴，仿佛隨時被可能被死神眷顧的人一樣。

    風謠上樓的時候，雲媽剛整理好垃圾袋，但還看得見裏麵紅彤彤的一片。她蹙了蹙眉，愕然的走了過去。

    “瑤兒小姐，你來啦？摩奇先生才吃了藥，剛睡著不久。”雲媽淡淡的打了個招呼，看到她肩頭血跡斑斑的衣衫不由得一愣，“你的肩膀怎麽了？還有臉上的抓痕，咦，手上也是。你跟誰打架了啊？”

    “沒，是雪兒情緒失控給咬的，不礙事。”

    風謠不以為意的道，牽強的笑笑。雖然傷不是很疼，但她心裏很難過，慕淩梟那鳥人，著實讓她震怒得很。

    “雪兒咬的？”

    雲媽眼底若有所思，想起了曾經在攬月島時的她，也是那麽的具有攻擊力。她難道又瘋了？

    她輕歎一聲，又道，“瑤兒小姐，你還是去打一針破傷風針吧，這傷口這麽大，發炎了就不好了。”

    “恩，等會再說吧。雲媽，摩奇他……又吐血了嗎？”她瞅著垃圾袋問道。

    “恩，他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雲媽點點頭，拎著垃圾袋離開了小廳，眉宇間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她擔心雪兒又瘋了，或者說……她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她走後，風謠拿起一條毛毯蓋在了摩奇的身上，瞧著他那蒼白無色又消瘦的臉，她心裏愈發的悵然。

    “摩奇，摩奇……”

    惆悵中，樓下傳來喊叫聲，她走到樓梯口，瞧見黛芬正急匆匆的衝上來，看到她時微微一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風謠，你怎麽在這裏呢？”

    一年前她們利用風謠傷害了慕淩梟，但她們的主要目標卻不是他，而是風謠。看到她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她們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摩奇病了，我來看看。”

    風謠對黛芬也沒什麽好感，不光是因為她黑手黨背景，還因為她總是那麽劍拔弩張，對她很敵意。

    “你看看有什麽用啊？就因為你，他的身體才慢慢變得不好。你看看他曾經沒有遇到你的時候，活的多健康，多滋潤。真搞不懂你，明明不喜歡他還賴在他的身邊，過分！”

    黛芬怒道，對她的敵意明顯得很。風謠不想跟她爭辯什麽，冷冷的擦過她的身邊走開了。

    “風謠，我請你不要再跟摩奇糾纏了，你什麽都給不了，你有什麽資格在他的左右？”黛芬還不依的道，義憤填膺得很。

    “黛芬，摩奇是我很好的朋友，他生病了我理應照顧。你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要那麽聒噪的在這裏叫囂。”風謠忍無可忍的道，臉色也很不好看。

    “你照顧他什麽啊？你不就是窺視著他龐大的家產嗎？要不然你這麽多年又不喜歡他又不離開的……”

    “黛芬！”

    她話沒說完，就被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是摩奇！被她們倆的爭執驚醒了，站了起來。

    黛芬慌忙轉頭，衝摩奇訕笑了一下，“摩奇，你身體好些了嗎？我聽雲媽說你身體不適，就買了些強身健體的東西給你。”

    “不需要！”

    摩奇冷冷瞥她一眼，走向了風謠，眸色一下子溫柔了下來，“寶貝，你的肩頭怎麽回事？怎麽流了這麽多的血？”

    “我沒事，到是你啊，有沒有按時吃藥？剛才怎麽又……”她沒說下去，緊蹙的眉峰卻看出她很擔心。

    “隻是意外而已，沒事的。過來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摩奇上前不由分說的拉起她走向沙發，又把小藥箱拿了過來。

    “摩奇我沒事……”

    “別動，怎麽會沒事呢，流了這麽多血。”

    摩奇喝住她，拉開她肩頭的領子時，臉色頓然一變：好深的齒痕，皮膚周遭竟然都開始紅腫發炎了。

    “寶貝，誰咬的？”他拿起消毒水開始輕輕塗抹，洗淨那些斑斑血跡。

    “是雪兒，她可能情緒太激動了，好像都不認識我了。”風謠有些唏噓，她想不到雪兒內心深處是如此的恨她。

    或者，她這個人本就是很讓人討厭的，雪兒、黛芬和那慕淩梟，沒一個不討厭她的。

    她人品真差！

    “她有的時候的確很衝動的，你也別太在意了。”摩奇柔聲道，給她擦拭傷口的深情專注而寵溺。

    一旁的黛芬瞧著這模樣，臉頓然寒得跟冰塊一樣，她陰森森的看了風謠許久，才一言不語的轉身離開了。

    下樓時，雲媽正在打掃衛生，看到她眼中那濃濃的殺機不由得蹙眉。

    “黛芬小姐，你怎麽了？看起來很生氣。”

    “雲媽，摩奇中毒了，中了那女人的毒了。她如果活著，他就會一直這樣痛苦下去的。”

    “……黛芬小姐別生氣，這不過是摩奇先生自己的事情罷了。”

    “你很多事！”黛芬深深的瞪了雲媽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雲媽又低頭開始默默打掃衛生，眼底若有所思。她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頓了頓，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

    傍晚

    楚嘯天匆匆趕到別墅後小湖邊的時候，雲媽已經等候許久了，瞧見他過來就連忙走了過去。

    “門主，打擾你了。”

    “怎麽會呢，什麽事你這麽急找我？”楚嘯天納悶的看著她，不太明白她電話裏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是幹嘛。

    “我也不知道揣測對不對，但是我很擔心。坐一下吧門主，這裏還有一縷夕陽的餘暉呢。”雲媽指了指靠湖邊的長椅，走了過去。

    “嗬嗬，最近事情多，也沒有空來這邊溜溜。”

    “門主，雪兒小姐是不是又瘋了？”雲媽坐定後也不廢話，直奔主題了。

    “也說不來，歐陽說她的神經受刺激太深，暫時有些紊亂。不曉得接下來好不好治。”

    楚嘯天輕歎一聲，亦是有些沉重。無論如何雪兒對他們楚家來說也是個恩人，如果真的因為慕淩梟而再次瘋掉，他會很自責的。

    “她今天把瑤兒小姐咬傷了，看起來傷口不輕。”雲媽有些欲言又止，仿佛在糾結什麽。

    “恩，我聽梟兒說了，當時兩人拉扯的地方位置隱蔽，也沒人發現。他過去的時候和瑤兒爭執了幾句。”

    “門主，其實……”雲媽擰著眉，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要說什麽？”

    “這隻是我的揣測，你聽了也別往心裏去。曾經我做過太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想看到瑤兒小姐因此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你指的是什麽？”楚嘯天一聽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雪兒小姐的瘋應該不是刺激引起的。”雲媽轉頭瞥了他一眼，頓了頓又道，“她曾經在攬月島的時候是我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但她從來不讓我進左邊那間內室。有一次她睡著的時候我偶然進去了一次，看到了很奇怪的東西。”

    “恩？什麽東西？”

    “那內室裏麵有不少針管和藥物，我還看到了歐陽醫生給她開的藥，但全部被扔在了垃圾桶裏。”

    “什麽針管和藥物？現在還有嗎？”

    “沒有了，我當時不知道，以為是她哪裏弄來的。但後來我發現她發瘋的時候都隻在少主和外人靠近的時候，我覺得很蹊蹺，就偷偷關注了一下。”

    “然後呢？”

    “她平時不去內室的時候很安靜，但去了內室過後出來就會性情大變，攻擊力很強。我猜她是不是用了那些針藥。”

    “這麽說，她的瘋是裝的？”楚嘯天眸色一沉，頓然有些不悅。如此處心積慮的女孩，他還真沒遇見過。

    “也不盡然，所以我才說是揣測嘛。當年雪兒手中有幾個心腹，也一直在保護她。我每次去祠堂陪小姐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在後院裏。”

    “那麽跟瑤兒有什麽關係？”楚嘯天還是無法把這兩者的關係聯係起來，很疑惑的看著雲媽問道。

    “門主可能不知，雪兒小姐瘋的時候殺傷力很強，曾經有一次活生生咬死了一隻攻擊她的餓狼。那隻狼是我去埋的，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它的屍體就腫脹腐爛了。”

    “……”

    她這麽一說，楚嘯天忽然間覺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那風謠被雪兒咬了，會不會……

    “那瑤兒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楚嘯天驚道，滿眼的將信將疑。

    “我也說不來，反正剛才她去見摩奇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就是來跟你說說，讓歐陽醫生多個心眼而已。”

    “我曉得了溪妹，這件事我會跟歐陽說的。那麻煩你多關注瑤兒一下，回頭我讓歐陽去給她瞧瞧。”

    “恩，那我這就回去了。對了，聽說你要把小姐的墳墓遷去公墓？”

    “是啊，連陰山馬上要打造成旅遊區，我怕她在哪裏被打擾。”

    提起柳秋寒，楚嘯天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追憶。他在那裏陪了她十多年，這一回來卻是有好久沒有去看她了。

    雲媽落寞的點點頭，苦笑了一下，“等她回來的時候，我也要去拜祭一下她，跟她說說話，求她原諒我。”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別想那麽多了。人總是會做些錯事的嘛，就像我，不也是……唉。”他歎息著搖搖頭，站了起來，“走吧，天色已經晚了。”

    “恩！”

    雲媽也起身緊跟在他的後麵，偷偷望著他魁梧高大的聲音，眼裏的眷戀揮之不去。

    他們倆沒有瞧見，在小湖後頭的樹下，正坐著一臉陰霾的雪兒。她把他們倆的話盡收耳底，唇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陰毒的寒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