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師師所料，被審問的人一個個都麵目全非，就算有真正的犯人在其中也認不出來，不過李師師可不以為那些在黑暗中潛伏的狡猾的家夥，會這麽容易束手就擒。

    李師師衝著秦凱微一點頭，視線在幾個人的臉上滑過，落在了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人身上：“你，站出來。”

    那個人沒有行動，李師師也沒有強求，旁邊的護衛見狀將那個人拉了起來，李師師輕輕地笑：“沒有完成任務會是什麽下場呢？不如我來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李師師的眼中帶著一抹奇異的興奮：“去，告訴你們的頭領，想要那東西的話，就帶尹若蝶過來。”

    李師師此話一出，不僅是秦凱，老鍾也驚訝地朝著李師師望去。

    仿佛沒有察覺到其他人驚異的目光，李師師的笑容越發燦爛：“記住了，一定要帶到，否則下場就和你身邊的那些人一樣。”

    李師師說完，衝著秦凱揚起明媚的笑容：“現在可以了，除了那個帶話的家夥，其他的都殺了吧。”

    秦凱倏然睜大了眼睛，望著李師師此時的笑容，卻覺得有些陌生。

    “呐，你不會言而無信吧。”李師師像是終於知道了秦凱的弱點，攀上秦凱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

    秦凱的眉頭輕皺，下意識地別過了臉，耳垂卻滑過李師師的唇，那冰冷卻柔軟的感覺叫秦凱不由得背部發直，隻得開口道。”帶下去處理掉。”

    好像是看到了同伴的命運，被叫來帶話的人渾身止不住的輕顫，卻不是因為同伴的死，而是因為眼前的女人。

    李師師抱著秦凱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衝著那瑟瑟發抖的人甜蜜地笑：“一定要帶到哦。”

    李師師很清楚，隻要這話傳出去，那些在黑暗中潛伏的力量隻怕就會亟不可待了，而這就是李師師的目的，怕的不是它的攻擊，怕的是不知它的底細。

    其他人都離開了，秦凱別過臉望向李師師，方才的那一刹那，秦凱以為自己看到了魔女，妖嬈而肆意，睥睨眾生的殘酷。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秦凱的聲音不由得壓低了嗓音，沉沉的目光緊盯在李師師的臉上，好像在確認著什麽。

    李師師仰起頭，衝著秦凱甜甜一笑，那柔膩的笑容似乎可以醉人，但秦凱沒有忽視她眼底的嘲諷。

    “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嗎？秦凱。”

    李師師一字一頓地道，目光透過秦凱的眼，似乎要看進他的心中。

    秦凱皺眉，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他分不清，這是被李師師一語說中的羞惱，還是為她的改變而觸動。

    為了確定這一感覺，秦凱握住了李師師的肩膀，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可是下一刻，李師師卻在他的麵前軟軟滑下，如同耗盡了電力一般沉沉睡去。

    秦凱低頭望著抵在自己胸前的腦袋，手指握緊又鬆開，最終隻是抱緊了李師師的肩膀。

    從兩個人相遇以來，一直都是爭吵不斷，你追我趕，難得有安靜的時候，可是此時此刻，當李師師安靜下來的時候，秦凱卻發現心中的不安和不確定。

    “原來有這麽細麽？”秦凱低頭望著大掌中所執的小手，柔弱無骨，好像隻要用點力氣就可以捏碎。

    秦凱不由自主交扣住李師師的手，心中複雜難解。

    輕微的敲門聲傳來，秦凱對老鍾點了點頭，回身將李師師安頓好，掖好被角，卻沒有離開。

    老鍾好像明白了秦凱的意思，壓低了聲音道：“少爺，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我們派了人跟蹤那家夥，或許很快就能將他們揪出來了。”

    秦凱點了點頭，卻直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再加派保鏢，在轉移之前，一定要守住這裏。”

    老鍾一一記下秦凱的交代，這時候一個腳步聲停在了門口，秦凱和老鍾抬頭望去，左逸風半靠著門，對秦凱打了個手勢。

    “正如你所想的，我認為李師師因為子彈的影響，記憶得到刺激複蘇。”左逸風一手插在白袍的口袋中，一手將一份資料丟給秦凱，扶了扶眼鏡：“我打算等她傷勢稍微好轉的時候，對她進行催眠療法，搞不好很快就可以知道你想要的情報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來，給你拍拍手。”

    說著這話的時候，左逸風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在期待著秦凱的反應。

    基本上可以算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秦凱哪裏會不明白左逸風的幸災樂禍，毫不客氣地踹了左逸風一腳：“少多事。”

    “你以為我很閑？隻不過我很好奇，當有一天你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左逸風一手壓在秦凱的肩膀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是尹若蝶……還是李師師？”

    秦凱竟然沒有辦法立刻回答左逸風的問題，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麽選擇。”秦凱在心裏又肯定了一遍，這種問題根本不用想，他本來就是為了尹若蝶才接近李師師。

    但秦凱還是發現了，心中那抹奇怪的複雜情緒。秦凱無法釋懷，自己那一刻的遲疑。

    感情的天平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李師師，甚至於超過了自己的想象，在秦凱沒有發覺的時候，李師師在他的心中的分量竟然已經這樣深了。

    畢竟親同手足的朋友，左逸風在心裏暗歎一聲，拍了拍秦凱的肩膀：“總之我隻是提醒你一句，這種事可得想清楚，否則……女人可是很記仇的。”

    左逸風像是想到了什麽，自嘲地笑了笑，擦肩而過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病房一眼：“你把資料看一下，好好考慮一下，反正以她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做催眠治療……兄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左逸風的話如同一枚石子，在原本風平浪靜的秦凱的心湖中投下，帶起一片超乎秦凱預料的漣漪。

    接下來的一周，秦凱可以說是逃避似的沒有去見李師師，也是因此，李師師得以有了一段平靜思考的時間。

    當老鍾走進病房之前，在門口，老鍾看到了李師師靠著病床發呆的模樣。

    不過是幾天的日子，李師師好想經曆了一場痛徹心扉的遽變，如今更多的時候就如同老鍾所見的模樣，茫茫然不知其所想，好像靈魂都跟著出竅了，平日裏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不言不語不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