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琪推開新品開發部的門，裏麵幾個人都在默默地工作著，沒有聲音。

    錢琪看一眼，回身走了。

    來到錢永進辦公室，她敲門進來，“董事長。”

    錢永進問，“還是沒有消息？”

    錢琪點頭。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錢琪關心道，“董事長，要不要派人找找啊？”

    “放心吧，世傑需要時間，世傑不想在這個時候被打憂，我們就不要去打憂他。”

    “那好吧。”

    錢琪退出去。

    剛在想事情，就看到錢世傑邁著大腳步走了過來，目不斜視，走向錢永進的辦公室。

    錢琪立即跟了上去，“你回來了。”

    錢世傑點點頭，“嗯！”

    錢世傑走到錢永進麵前，“幹爹！”

    錢永進大驚，忙起身就問，“沒事了吧。”

    他點點頭，“沒事了。”

    “沒事了就好，可是公司出了件大事。”

    “大事？”

    錢永進點點頭，“錢琪，你跟世傑說說吧。”

    “是！”錢琪沉重的說，“我們公司上了熱搜榜。”

    錢世傑吃驚，“熱搜榜？什麽事上了熱搜搒？”

    錢琪說，“你看看手機。”

    錢世傑摸手機才想起來，“我的手機丟了。”

    錢琪打開手機遞給他，他看到後大驚失色。

    “甜蜜陷阱：知名食品公司使用硫酸鋁鉀超標……”念完之後，錢世傑坐倒在椅子上。

    錢永進擺手示意錢琪，錢琪退了出去。

    “世傑，要說呢，你現在的情形，我不該跟你說這事，可是，你不在這些天，現在伊貝莎是惡評如潮，公司已經受到重大影響，所有的產品被下架，加上之前兼並五星計劃的投入，公司麵臨著巨大的危機。”

    錢世傑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傲氣，“幹爹，我明白，這事是我做的。我指使他們增加了硫酸鋁鉀的用量，使得在口感上超越五星的產品，可是，硫酸鋁鉀是允許添加的，什麽過量攝入會導致骨質疏鬆、貧血，什麽在大腦中產生沉積就容易引起老年癡呆、記憶力減退這些都是一家之言，我們沒有添加非法之物，隻是超了一點標準。”

    錢世傑還想解釋什麽，被錢永進無奈的聲音打斷，“世傑，我們應該是有底線的。”

    他點點頭，有些焦急，“是，底線是有的，可伊貝莎過來的好日子，有一個重大原因是因為超了那麽一點點的硫酸鋁鉀。”

    錢永進更加無奈了，“就這一點點的硫酸鋁鉀，超越了底線，這一次，伊貝莎是真的要過不了關了。”

    錢世傑氣急敗壞，總覺得錢永進話裏有話，“爸，這是你跟我說過的，為達目的，不計代價。”

    “是，我說過的，可是……”他蒼老的麵孔布滿了皺紋，“有些代價是我們承受不起的。”

    他又問，“就沒有補救了嗎？”

    錢永進歎口氣，像是又老了幾歲，“我已經讓生產線改過來了，可是，很多顧客投了我們一票，他們已經不信任我們了。還有曾經很多和我們合作的公司也要求解除合約。”

    錢世傑聽後，才發覺這件事的嚴重性，不由感慨，“幹爹，我們真的做錯了？”

    錢永進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沉重地說，“看來是這樣，我錯了，是真的錯了，真的錯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是我的錯，是我把你引到這樣一條路上來的。”

    “幹爹。”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錢永進轉過身來，“世傑，幹爹對不起你。”

    錢世傑愣住，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燈光下，蛋糕在靜靜地擺在那，沒有問津。

    錢永進走過，表情沉重。步履已經有些蹣跚。

    “我們出去走走吧！”

    父子兩人來到黃浦江邊。

    錢永進在江邊的一個椅子上坐著，看著江麵上行駛而過的船。

    時間仿佛在倒流，他仿佛看到了小鎮的小河，三個小男孩子把幾隻小紙船放在小河中，看著小紙船漂去，三個小男孩子順著小河追趕著……

    河邊傳來三個小男孩子的笑聲，聲漂蕩在黃浦江的上空……

    “幹爹！”

    錢世傑坐到錢永進身邊。把一瓶水遞給錢永進。

    錢永進接過，擰開喝了一口。

    “幹爹！對不……”錢世傑麵色愧疚，似乎想要說什麽，又被錢永進打斷了，“不要說了，幹爹不怪你。”

    “不，是我的不對，致使伊貝莎到了今天的地步。”錢世傑一絲不苟道。“是我太任性了，為了達到目的不罷休。”

    錢永進無奈一笑，“我在想，這或許真的不是你哪件事的不對，是我，我的想法，把伊貝莎引到了一條很窄的河流裏，既使沒有硫酸鋁鉀的事，也會不會有別的事？”

    “幹爹……”

    他感慨道，“當年我讓你拿了章衛國的收購計劃開始，我們伊貝莎的船已經走上了這條河流，那時我相信，河流的前麵會有一條寬廣的航道。再後來的大董，海燕，我都這樣認為，我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繞過這淺灣，就可以進入寬闊的航道。”

    錢世傑安慰開口，“你不要太自責，商場如戰場，戰場有著戰場的定律，那就是取得勝利才是目的。”

    他點點頭，“是，沒錯，我一直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今天，我不這樣認為了。”

    “幹爹，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可以您像當年起步時那樣，你說的那條航道終究是會在那裏的。”

    錢世傑的安慰在他看來不過是給自己找借口罷了，他老了，已經拚不動了。“麵對這浩浩的黃浦江，世傑，我想了許多，可是我突然感到我老了，已經沒有當年的雄心壯誌了。我在想，還有沒有另外一條航道，可以駛出如今的淺灘。”

    他頓了頓，又說，“我還沒想好，隻是有個念頭罷了……”

    微風拂過，有一絲涼意。

    錢世傑說，“爸，天晚了，潮氣上來了，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們回家吧。”

    “真想坐在這裏，等著太陽出來，可是，老了，不想等了。曹禺的日出中有句台詞怎麽說的咧。”他想了想，忙說，“想起來了，陳白露說的，太陽升起來了，黑暗留在後麵。但太陽不是我們的，我們要睡了……”

    錢永進心情灰暗，這句話劇台詞說得緩慢而沉重。

    錢世傑聽了，沒有再說話，隻是伴著錢永進走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