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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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空氣好,車子不多,可王令想去打小就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吃早餐,這個小鎮有她最美的童年,最無拘無束的日子。
“不行,你高燒剛退,吃點清淡的。”
李承想也不想,直接冷聲拒絕,撩起衣袖,往廚房走。
王令覺得自己臉上的熱度還沒有退,待在家裏,被另外兩個人精發現,那她還要不要活?
“喂,你這樣就一點都不好了,你難道不知道,在b鎮吃一碗魚粉就是幸福?”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確實流傳著這麽一句話。
剛要轉身進廚房的人停下腳步,這個位子看去,清晨太陽剛升,淡淡的光圈折射在她的臉上,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清澈又明亮,他對她好,就是想要給她幸福,如果她的追求隻是一份簡簡單單的幸福,那他豈會厲色?
“走吧!”
王令愣在原地,她本來是準備長篇大論,隻是沒有想到,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流傳,就能讓他妥協,嘰嘰喳喳的跟在他的身後,穿了一件長風衣,搖頭擺尾的,說個不停。
“我們一定要去老街那邊,吃王叔家的魚粉,那可是二十年的老字招牌。”
她沒有發覺自己的手被李承牽著,更沒有發現,他們倆的距離是多麽的近距離,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傳在李承的耳朵了,重逢以來,今天是她話最多,也是她展露本性的時候,喜歡這樣的她,就像個充滿活力的小太陽。
“你知道嗎,我從小學開始,每月至少要去吃10次左右魚粉。”
“其他時候你吃什麽?”
“啊?”王令傻笑,其他時候當然是吃別的。
走了三條街,又過了橋,才找到她說的這家店,店麵翻新了,不知道味道如何,還是不是熟悉的人。
“怎麽不進去了?”李承跟在她的後麵,瞄了身旁的人一眼,看得出她的情緒一瞬間的低落。
“隻是在想,還會不會像過去那樣味正料足。”
“那進去試試不就知道了?”李承直接摟住她的肩膀,拖著她往店子裏麵走。
點餐的是個年輕的女孩,一口家鄉話,吳儂軟語,讓王令非常親切,一瞬間就像回到小時候,她立即用一口純正的家鄉話回答,“兩碗魚粉,不要辣。”
因為她是大病初愈,不能吃辣,這些天跟李承相處,知道他吃的清淡,所以她也沒有問,直接就出手點了餐。
不一會兒就端過來兩碗熱騰騰的魚粉,香氣四溢,白白的魚湯,勾起了人的食欲,拿起放在一邊的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邊,“嗯,還是那麽絲滑,鮮嫩,味道好像比起之前更好了。”
隻是分量有點足,她怕是吃不完,習慣性的眨巴眼睛,盯著李承看,見他看過來,討好的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唄?”
“吃不完?”
這家夥是她肚子裏蛔蟲嗎?
立即點頭,“我好像隻能吃一半的樣子,可以把我的幸福分一半給你嗎?”
“好!”
沒有推遲,分了她那碗粉到自己碗裏,甚至細心的給她挑魚刺。
“阿令,我們在這邊住上一個禮拜回去怎麽樣?”
王令抬頭,住上一個禮拜,像是很不錯,她喜歡這個地方,尤其喜歡這份不被打擾的寧靜,“好啊,以後我們有時間就回來住上一段時間,待會帶你上我家看看。”
心情好,因為發了一晚上燒,吃飽之後就有點犯困,李承去付錢,她在店門口站著,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眺望馬路對麵,因為前麵就是德馨小學。
“令令?”
王令聽到有人在喊她,側身看過去,嘴巴張了張,有想過來這邊遇到熟人,隻是沒有想到,會遇到平時最愛八卦的伯母。
“伯娘?”她很不自然的打招呼,有點局促的把手放進風衣口袋裏。
“伯娘剛剛遠遠看了好久,才敢上前打招呼,十多年不見了吧,都亭亭玉立了姑娘了,老王啊,你來看,咱們家的小閨女回來了。”
她這一喊,很多人都圍上來,被人圍觀,這讓王令局促不安,李承出來,她趕緊往他身後站。
被換成老王的中年男子從一家家具店走出來,雙手一拍,“還真是令令回來了,你這孩子,都到家門口了,也不上伯伯家來?”
這人是王善民,憨厚老實,一輩子守在鎮上,他的爸爸,跟王令的爺爺兄弟,按理說也確實是親戚。
站在道上被人圍觀不太好,王令隻好帶著李承進了家具店,王善民招呼他們坐,還客氣的泡茶,坐下來就問王令,“你爸爸這幾年怎麽樣,是不是生意做大了,眼光也大了,忘記了曾經長大的兄弟?”
那個人別說是兄弟,連老婆孩子都不放在眼裏,“伯父,您別問我,他在我心裏,就是死了,跟爺奶一起死了。”
坐在一旁的李承,聽到她的話,扭頭看過來,眉頭緊皺,才發現他對王令一點都不了解,他知道這個女孩叫王令,她的媽媽是沈雲,表哥,現在知道有爺爺奶奶,而她那個神秘的爸爸不知道是誰,想必父女倆的關係很糟糕。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把爺爺留給你房子,全部改建,那麽多的田地,伯父就真的想不通,你這孩子,當初不是哭著鬧著要守護的嗎?”
麵對伯父的指責,她像個傻子一樣,爺爺的田地,房子改建,這些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她一無所知?
“伯父你在說什麽?”
“你不知情?”王善民驚訝,打量了王令好一會兒,搖搖頭,“因為你們家是大院,你們同意土地改建,所以伯父也無法做釘子戶,在鎮上買了地皮,建了房子,做了小本生意。”
“爺爺的房子雖然沒有過戶,可是口頭遺囑清清白白,都是留給我的,而且族長當時也在,誰動的,誰同意的?”她的情緒激動,爺爺留給她的東西,怎麽就守不住了,誰動了她對爺爺奶奶唯一想念呢?
“田地建了加工廠,房子那邊建了養老院。”
王令沒有繼續聽,拉著李承出門,在路邊喊了一輛摩托車,報了一串地址,門口的參天大樹不見了,取而代之掛著的是王氏敬老院。
接著去了鎮西,那一大片的農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廠房,她手上的拳頭緊緊的握住,眼淚啪嗒的掉,“他有這麽恨我嗎,這些都是爺爺留給我的,這是我兒時最珍貴的記憶,太過於殘忍了,我到底是有多不被待見啊!”
她趴在李承的懷裏,淚打濕了李晨軍綠色外套,哭了會,拉著李承急匆匆的往族長家去。
族長已經臥病在床,見到王令,聽聞她的話,擺擺手,“當年你爺爺是說過這些都留給你,你爸爸帶人回來的時候,我們沒有反對,那是因為,你還不滿十八歲。”
不滿十八歲,也就是還沒有出國,她的父親就背著她打這些地的主意兒。
“那正式動工了,我有十八歲了吧?”
族長招手讓自己的兒子去他的書房,找來一個檀木盒子,打開拿出一個紙袋子,遞給王令,“你看看吧!”
王令的眼淚刷刷掉,可是她忍住不哭出聲來,從族長家裏出來,她要了那張紙,走在巷子裏,想狠狠的揉碎扔掉,轉念又按著原來的模樣折疊好。
“阿令,你要是不舒服,就哭出來?”
他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兒,又回到原點,他不管王令的父親是誰,這個人這麽對待她,不值得被原諒,更沒有必要去認識了。
她吸著鼻子,接過李承遞來的紙巾,嘟起嘴,抽泣的說道,“父親這兩個字,明明很偉大,怎麽在我這裏,那麽的讓人作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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