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了。

    一眾刑警隊全都喝得倒得七七八八，唯有一個和施恩一樣不愛喝酒的蘇烈，其他兩名半熏的警員，另一個就是酒量絕佳的葉梵。

    小饞貓葉莎晚上喝了一瓶之後，現在已經進入醉熏自言自語模式，依偎在葉梵的懷裏撒嬌，或是問一兩個還算有邏輯地問題：“哥，你喜不喜歡我給你做的蛋糕？”

    葉梵露出溫柔地笑容，垂眸專注地看著葉莎紅撲撲地笑臉，輕聲道：“喜歡。”

    “那……哥哥，你喜歡我嗎？”

    葉梵的眸底閃過轉瞬即逝地恍惚，停頓了良久，才回答：“喜歡。”嗓音略有些幹澀而低啞。

    施恩和蘇烈均裝作困意襲來地模樣，趴在桌上。

    想走，又感覺不太妥……

    過了一會兒，施恩鼓起勇氣，裝作困得不行地樣子對葉梵說：“葉隊，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不跟葉莎一起走嗎？”

    施恩解釋：“我這段時間因為工作的關係，暫時沒住公寓。葉莎有你照顧，我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葉梵想了一下，說：“我送你。”他把葉莎小心翼翼安置在一側，站起身帶施恩走出警務中心。

    “現在不好打車，如果等一下攔不到車，我送你一程。”

    “謝謝。”

    此時，雨已經停了，可見夜幕正被厚重的烏雲籠罩著。橘色的路燈下，一個個水坑平平靜靜的躺在那裏，夜風吹來，寒意比白天更甚。

    等車的間隙，葉梵開口道：“謝謝晚上你陪葉莎過來，那個蛋糕，是你教她做的吧。”

    施恩想起葉莎做蛋糕時狀況百出地樣子，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嗯。她為了給你做這個蛋糕，可是折騰了一番。”

    葉梵眸底也泛出淡淡地笑，看著她說：“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葉莎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心。”

    施恩回之一笑，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的時候，也很放鬆，盡管其實我們之間並不熟。

    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磁場？

    “對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葉梵神色正色了幾分。

    “是什麽事？”

    葉梵神色微靜，看著她道：“是關於譽森的。”

    “喔……”施恩恍然，垂下眼簾：“你是要說那件事吧。”

    “譽森問過我，我一直沒告訴他，但我必須跟你說，你是瞞不了他多久的。”

    施恩眸色一黯。

    她又怎麽會不明白，根據如今她的處境，想要一直騙他，是不太可能的。

    在他的麵前，她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法掩飾的透明人。以至於後來在不知不覺中，她把給自己外在豎立的那層防護也放下了。她在他麵前，除了這件事，一直是完完全全的做自己，不刻意的偽裝自己，總會不經意暴露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早就知道，即便沒有高如沁，她也無法繼續這樣欺騙他下去。

    她騙過那麽多的人，卻唯獨對他，一次次的輸了……

    “不瞞你說，我已經決定等集團目前在處理的一個案子完成，就向他坦白這件事。”

    葉梵了然，“我得知譽森確實有派私家偵探在找你的消息，聽到你說這段時間沒有和葉莎一起，我倒覺得暫時還算安全。你最近沒遇到什麽奇怪的人吧？”

    施恩略想了一下，回道：“沒有，我想應該還沒有查到什麽。”

    葉梵輕點了下頭，望向寂靜繆有行人的街道，對施恩說：“我送你回去吧，葉莎待在這裏也不合適，我還是要帶她回你們公寓。”

    “那麻煩你了，謝謝。”

    “不用客氣。”

    葉梵把葉莎抱進車裏，施恩隨行上車。

    車上，聽到施恩說的地址，葉梵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這樣他都看不出來，枉費一世英名。”

    施恩不好意思地把頭轉向車窗外，微抿著唇默不吭聲。

    ——

    高家莊園到了。

    施恩下車跟葉梵告別。

    她回過身，望著鐵門之隔內佇立在靜謐燈光中的歐式莊園，又低頭看看自己此刻身上的穿著，摸著下長發想：時間都這麽晚了，應該都休息了吧？等一下進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避開，應該不會被發現。

    她走近鐵門邊上的開門摁鍵上，輸入密碼，鐵門兩扇門帶著滾輪輕微的摩擦聲，徐徐從各自兩邊滑開。

    施恩快速走進去，鐵門自動緊合上。

    她用小碎步快速穿過噴水池，再閃身進七裏花綠蔭帶。雖然這條路要彎彎繞繞耗上不少時間，但也是目前對她來說，是安全係數最高的路徑。

    前麵……就是茉莉花園了。她已經聞到了清新自然的花香，經過茉莉花園，再拐兩個彎，就能安全回到客房區。

    事實也正如施恩所料想，她安全避過所有人耳目，來到一號客房前。

    她轉動門把手，剛要進門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你……”

    她嚇得驚呼了一聲，身體往右邊斜退，下意識想避開不明物體，可不料這一退，右腿腳後跟碰到障礙物——一盆靜靜放在門外牆角的平安樹……她的身體瞬時失去平衡，“啊——”地一聲，作勢就要一屁股坐到平安樹上去。

    須臾間，出現一支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拉了回來，由於慣性，施恩整個人重重地撲進他的懷裏，雙手下意識牢牢地環抱住他的腰，而對方，也在這瞬間，單手抱緊了她。

    施恩的腦袋空白了那麽兩三秒後，立馬回神，心髒跳得紛快。

    是高譽森。剛才被他拉起來的一瞬，她看到了他。

    而她不知，高譽森在她的身體跌過來的一瞬，身形微怔了一下。

    兩人急速退開，施恩都快把臉埋到了胸前。

    怎麽辦，被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怎麽辦……

    她極力穩定自己的神緒，出聲道：“高總……你怎麽還沒休息？”

    ……上頭，沒有一絲聲音回應。

    她的整顆心已急速的跌落下去，覺得自己的末日怕是要到頭了。那些因欺騙他而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如此不安惶然的時刻，都再也抑製不住地傾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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