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簾子升起的聲音不大，當然，最好是在洛老先生沒在現場的時候開，我是這樣覺得，說不好如果被他撞見會發生什麽。”

    “我知道了，謝謝。”

    接下來阿曼將要補充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通完電話，施恩便去阿曼那裏借了點餅幹充饑，然後又回到了房裏，想等洛老用完餐差不多了，再悄悄出去看一下他的狀態，好問起那件事。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備注，施恩趕緊接起來：“高總。”

    “嗯。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人沒事吧？”

    施恩微頓了一下，用輕快地語氣回道：“沒事。阿曼曾告訴我，洛老到了晚上精神狀態比較正常，我等一下會去找他。”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又感冒了？”

    施恩抬手揉了下鼻子，是有些鼻涕，說話也有些低啞和鼻音，不禁有些窘然：“呃……可能是剛過來，不太適應這邊的天氣。”想到件事，下意識岔開話題：“對了高總，ASI那邊最近怎麽樣了？研發部的設計，你滿意嗎？”

    高譽森少見的有耐心回答她這些問題：“設計沒有什麽問題，但是要比在這個行業領域擁有一定口碑的ASI出色，是我天真了。現在ASI已經靠新款床墊要度過目前的危機，暫時不適合提出收購，後麵再找機會。你的工作不用擔心，暫時有徐達楓頂著，你隻要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就好。”

    “我明白。”

    電話那頭頓了幾秒，傳來愈顯沉靜地嗓音：“一個人在那裏，害不害怕？”

    這句話像是無形中撥動她心中的某一根弦，使她強撐起的那份堅強都瞬間釋然而去，而隨之取代的，則是像有一股暖意注入了冰涼無助的心房裏，讓那份委屈都悄然化做一股力量。

    她神色怔了怔，而後回答：“……不會，這裏一切都好。而且洛老喜歡吃我做的中餐，挺好的……”

    “是嗎？那就好，不用心急，欲速則不達，洛老的情況要完成這件事不容易，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他的聲音，她突然好想再多聽一會兒……

    “我明白……”

    “嗯，既然身體不舒服，就把病養好再辦那件事吧。”

    “我知道了，高總……”

    “那就先這樣。”

    意識到他要掛電話，她慌忙脫口而出：“等一下！”

    “嗯？”

    隨即清醒回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她懊惱地頭在被子上磕了幾下，一手咬著左手大拇指蓋，迅速思考了下，回道：“喔，我，是想問一下，如果出去采購東西，要開車出去，是不是不能被洛老發現？”心髒蹦跳得太快，好像不是自己的！

    “阿曼沒有跟你說？”

    “她……好像……”

    “有不清楚的，要盡快跟阿曼了解清楚。”

    “我知道了……”

    “嗯，早點休息吧。”

    “好……高總你也是。”

    施恩盯著手中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出神了一會兒，然後整個人尖叫一聲，臉埋進被子裏“掙紮”……

    要瘋了，為什麽要忽然多此一問，他會不會覺得她欠缺思考。真是要瘋了！心跳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是跳得這麽快！……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的大腦才逐漸回複冷靜。

    雖然高譽森讓她不用心急，但她不想讓他失望，還是要抓緊機會。

    施恩直接下樓找洛老，可奇怪的是，一樓都找遍了依然看到洛老，去外麵看，也沒有看到。

    她隨即一想，如果都不在這些地方，那可能是在二樓臥室。如果是在臥室的話，那她就不方便貿然前去打擾了。

    她去廚室倒了杯水喝，靠在冰箱上發呆看著廚室的四周。

    燈早已被洛老關了，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視線已經習慣了，借助窗外投射進來的一點月光，能夠看得清楚周圍的一切。

    把水喝完，施恩起身走到水槽邊，將杯子洗幹淨放回原位，回過身要穿過餐桌的時候，忽然一陣眩暈鋪天蓋地襲上了大腦，眼前猛地一陣酸脹，她急忙胡亂抓住餐椅，半弓著身體忍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感覺。

    大致過了一兩分鍾，這種難受的感覺才脫離。

    她慢慢站直身體，睜開雙眼再要看清眼前的一切時，發現那種空洞無邊的黑暗又出現了。

    心，狠狠地沉了一下。

    這是距離上一次病發之後的第幾天？她心裏回想著……好像才不過一個多星期……

    一個多星期……

    扶著椅背頂邊的右手緩緩收攏。

    絕望的感覺如這黑暗，什麽都看不到，似要將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吞沒！

    病發從大致半個月一次，忽然又提前了！

    她或許，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像胡醫生說的那樣，如果不盡早動手術的話……

    施恩摸著椅子，桌沿……帶著內心無邊的忐忑一步步緩慢地前進，可還是碰到了什麽，失控地一下子摔倒在地

    莫大的悲哀和想到可能會真的從此失去光明的恐懼將她整個人吞沒，熾熱的淚水簌簌滑落，她趴在地上低聲痛哭……

    她想到的隻有絕望，想到自己以後，就會變成瞎子完全看不見，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的話，活在世間，到底還有什麽值得自己眷戀？

    她哭了很久，哭到頭暈頭痛，哭到整個都快要麻木……

    忽然，頭被一隻寬厚的手掌撫著，那聲音極近地傳來，讓她惶然以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

    “怎麽了？趴在這裏哭什麽？”清冽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聲問詢。

    頭頂還留著他手心帶來的清晰的撫摸，她趕緊從地上站起身，慌忙抹了把淚水，帶著濃濃的鼻音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高總，是你嗎？”

    “嗯。”

    施恩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她眼前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是我的幻覺嗎？……”她哽咽著問。

    感受到臉上有溫熱輕柔的觸碰，他伸手撫去她的淚水，溫聲說：“我是來看洛老的，隻是我不能像你一樣，可以扮成阿曼。對洛老來說，我是陌生人，會刺激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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