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蘇涵笑得冷清。

    “當初我執著把你跟墨淩綁在一起，一眨眼，已經五年了。”唐老太爺感歎著。

    她看著老太爺臉上的皺紋，有些動容。

    “小涵，時間過得很快吧？”唐老太爺問道。

    眼中的渾濁超越了時間，把眼前的人看得透徹。

    “還好。”蘇涵給他倒著茶。

    “五年你都過了，為何突然做這個決定？”唐老太爺問道。

    唐墨淩說了，是蘇涵執意離婚。

    蘇涵品嚐著茶。

    幾番苦澀在嘴裏蔓延流動，她像在品味人生的苦。

    “爺爺，一個人撞南牆多少次才會醒過來？”蘇涵放下茶杯。

    她撞南牆，不死不休，次數已經夠多。

    唐老太爺跟著放下了茶杯。

    “現在你疼了？”他問道。

    蘇涵搖頭，“我是死而複生。”

    看透了以前的執念，她隻求唐老太爺成全。

    “小涵，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會選你做我的孫媳婦嗎？”唐老太爺轉變著話題。

    正巧，蘇涵以前想這個問題，也想了很久。

    她搖了搖頭。

    “你呀，太像我一位友人了。”唐老太爺淡淡感歎。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被摩挲了幾十年，四角早已經皺褶泛起，可保存得還算好。

    蘇涵看著照片裏的人。

    簡直就是民國版的唐墨淩跟自己。

    不難認出，照片裏麵的男人，就是唐老太爺。

    “爺爺……”蘇涵有些震驚。

    “你跟她實在太像了，所以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上天的指引，注定成為我們唐家的孫媳婦。”

    唐老太爺拿著照片，動作輕柔。

    “裏麵的人，是我的初戀情人。”

    “小涵，撇開唐家的利益，我一直希望你跟墨淩會有個好結果。”

    “爺爺，對不起。”蘇涵依舊堅持。

    唐老太爺搖了搖頭。

    “是我對不起你。”他的手指發抖，給蘇涵倒了一杯茶。

    他的精神，好像因為對方的堅持而變得頹廢。

    “謝謝您這麽多年來的照顧。”蘇涵往後挪了幾步，直接鞠躬。

    唐老太爺搖頭，“小涵，我知道孩子沒了對你的打擊很大，墨淩身後有著那女人，你也很難過。”

    “可是，兩夫妻不容易，希望你好好想想。”他勸說著。

    “爺爺，你知道沈蔓懷孕了吧？”蘇涵嘴角的笑容勉強。

    唐老太爺提及那個女人的時候，語氣似乎好了很多。

    她沒有怪誰的意思。

    “那又怎樣？有了生下，唐家依舊不會承認沈蔓的身份。”唐老太爺重視的，隻有繼承人罷了。

    多一個不多。

    蘇涵忽然覺得沈蔓可憐。

    十多年的青春投資，最後終於懷上。

    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唐老太爺的態度卻是這樣。

    “小涵，不過一個孩子罷了。”唐老太爺淡淡說著。

    話語裏，還是說出了蘇涵的小心眼。

    她聽得明白。

    一個孩子罷了。

    “爺爺，如果我說，我的孩子流掉，不是意外呢？”蘇涵抬起眼眸。

    唐老太爺手一怔，最後無奈歎息。

    她身體的情況，唐墨淩早已經告訴過。

    可是全部人都知道，唯獨蘇涵不知道。

    “罷了，你這個丫頭，倔強的很。”

    唐老太爺答應過唐墨淩保守秘密。

    “小涵，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做自己後悔的事。”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蘇涵扶著唐老太爺走了出來。

    她依舊沒有看唐墨淩一眼。

    “爺爺……”唐墨淩眯起眼睛，視線落在蘇涵身上。

    她的眼眶沒有紅。

    唐老太爺一個拐杖往他身上招呼，“怎麽，還怕我會欺負你媳婦？”

    結實的拐杖落在他的腿上，唐墨淩不曾皺眉。

    蘇涵也不像以往那樣，會出麵阻攔。

    “爺爺，我先回去了。”她還約了患者進行輔導。

    唐老太爺點頭，細心叮囑，“開車小心。”

    蘇涵還沒走遠，身後的老人像是故意那樣說著，“墨淩，把沈蔓接過來吧。”

    她的身體微微一怔，腳步不曾停下。

    唐墨淩看著漸行漸遠的人影，眉頭皺起。

    “爺爺，你這是……”

    唐老太爺則是無奈搖頭，“小涵這次是鐵了心要離開你。”

    他闖的禍，自己這個做長輩的無能為力。

    唐墨淩沉默了，當然知道她想離婚的決心。

    “你們的事，我管不了，把那個女人接過來，我好好看著。”

    唐老太爺再一次說道。

    “沒必要。”唐墨淩不覺得沈蔓有這麽珍貴。

    “你按照我說的就是，她若是懷的是你的孩子，我自然不會冷待。”唐老太爺不容他拒絕。

    “是。”唐墨淩點頭。

    如果，不是呢？

    “恩。”唐老太爺轉過身，歎息一聲。

    “我不會讓蘇涵離開的。”唐墨淩忽然說道。

    像是堅定著自己的決心。

    然而，那抹身影早已經離開，無奈他說得再堅定，對方也聽不見。

    唐老太爺搖了搖頭，他這個孫子，懂得似乎有些晚。

    蘇涵回到家裏，用語音的方式給一個患者治療。

    對方是一名記者，一家小報社的。

    壓力太大，患了中度抑鬱症。

    聊了好一會兒，蘇涵正準備結束治療。

    突然聽到那名記者說道：“蘇醫生，你就是那個蘇涵吧？”

    蘇涵一愣，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身份。

    “是。”她大方承認，離婚而已，也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蘇涵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麵對記者的八卦。

    可是對方好像並沒有這麽做的意思。

    “蘇醫生，謝謝你的治療，你真的該走出去幫助更多的人。”

    在跟記者結束通話後，蘇涵陷入了沉思。

    直到手機再一次響起，她才晃過神來。

    是蘇家的電話。

    蘇涵的指尖觸及冰涼的質感，又縮回手。

    在一遍又一遍的響鈴下，她才接起電話。

    “喂。”她的聲音平淡無情。

    “小涵，你快回家。”電話那頭的人是林霜，她的語氣有些急。

    “媽媽，什麽事？”蘇涵假裝不知對方來電的意思。

    “阿原在學校暈倒了，你快回來。”林霜的話漏洞百出。

    可是，蘇原，是蘇涵最關心的弟弟。

    她沒有注意那麽多，甚至沒有想為什麽蘇原暈倒會在家裏。

    “我現在回去。”蘇涵掛掉電話，拿著包包就出門。

    開車拐出小區的時候，她不曾注意不遠處的奔馳。

    看著那輛熟悉的車，唐墨淩目光有些陰沉。

    這個女人才回來多久，就這麽快出門了？

    他開動著車子，直接跟上。

    蘇涵的車開得很快，沒過多久，直接停在了蘇家別墅的門外。

    唐墨淩看著她走進去，自言自語，“原來她不是去見秦卻。”

    陰沉的心，好了一些。

    “爸爸，阿原呢？”蘇涵走進大廳，直接問道蘇原的情況。

    蘇建陰沉著一張臉，“是不是隻有阿原出事了，你才會回來？”

    一句話，蘇涵知道，自己上當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