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鑒定證據殘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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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惜有專門的人照顧,你不必擔心。”默了片刻,藺瑾謙開口,卻也隻是淡淡一句,好似搪塞。

    沉下胸腔內的那口氣,穆黎夾菜吃飯,有一句沒一句地尋找著話題,“今天早上突然想起很久沒見到小惜,一時好奇,就追著李哲問了許多和小惜有關的東西。”

    她輕聲地說著,小心翼翼都壓在心底,為了不讓李哲被牽連,她把所有的責任緣由攬到自己頭上,同時眼神時不時自然地瞥動,無聲地觀察著對麵那人的反應。

    學習心理學多年,連導師都誇讚她做的最好的一點,就是能夠自然而然地與人攀談,明明帶有目的性,卻不輕易被察覺。

    那種淡然,仿佛是與生俱來,不是刻意而為,正是如此,才能不被谘詢者警惕。

    “他說小惜小時候很調皮,也很聰明,”咀嚼著咽下飯去,穆黎複又繼續說道,“但是,為了養大這個孩子,你似乎費了不少心血,這倒是讓我覺得意外。”

    藺瑾謙卻沒有出聲,穆黎以為,他至少會在此時插一句“有什麽可意外的”,然而他並沒有,他隻是專注地用餐,神態自若,淡定的模樣甚至會讓穆黎覺得是否自己判斷錯誤。

    他不過是一貫如此,淡然冷漠,處變不驚,將情緒整理收藏得很好,從不輕易顯露山水。

    如今,是否也是?

    抱著豁出去的心理,穆黎又是說道:“我以為經過了那一次,你會痛恨小孩兒,畢竟,在所有人看來,甚至是你看來,那都是一種恥辱。”

    依舊是沉默。

    “可你竟然會收養一個孩子,還耐心地撫育她長大,看得出來,你對她很好,大概就算是親生的,也不過如此了。”

    仍然沒有回應,但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穆黎神經緊繃,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他的氣壓降低,不夠明顯,卻給人寒意之感。

    於是她再試探更深的一步,“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保護好它。那本來是世間最幹淨的靈魂,它又有什麽錯?成人造的孽,最終卻都是後輩來承擔。”

    “如果時間能倒流,還發生同樣的事情,我的決定依舊不會改變,但是我一定會努力,就算拚上我這條命,也要保她安然無恙。”

    “咚——”清脆一聲,在她音落的時刻響起,那是藺瑾謙放下了碗筷,而他的碗裏還有米飯和蔬菜——他終於有反應了!

    該刹那,穆黎不自覺心弦緊繃,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根弦上,猶如一個等待淩遲的人,等待著刀起刀落的痛快,亦或是刀下留人的僥幸。

    藺瑾謙俊顏平靜,一如梨花溪這靜謐的夜色,即便寒風再吹,再任性肆虐,也掀不起大的風浪,他的眼是墨色的,濃黑得猶如這寒夜的天空,濃得化不開,看不清背後的色彩。

    他微微呼吸,緩慢的,輕和的,他薄唇輕啟,淡然地問她,“你是以為小惜是你當年的孩子?”

    輕緩的語氣,沒有咄咄逼人,甚至沒有冷漠的態度。

    穆黎抿了抿唇,“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時候,領養一個女嬰?”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並未回答她的疑問,他用輕和的語氣說著冷酷的話,“我以為你問過了穆德忠,關於那個孩子,也就能告一段落。”

    “純粹好奇而已,你難道不是該痛恨孩子嗎?”

    藺瑾謙不語,操控著輪椅到了餐廳門口,揚聲喚道:“羅赫。”

    “大少。”羅赫緊接著就出現,“有什麽吩咐?”

    “五年前留下的那些資料,你收在哪兒?”

    羅赫蹙眉,沒能及時明白藺瑾謙所指。

    藺瑾謙又說:“我讓侯奕帶了不少親子鑒定的專家來過,當時不是留下了許多資料,現在在哪兒?”

    羅赫瞬間恍然大悟,但轉眼就更疑惑了,他不禁看了看餐桌前的穆黎,又沉思著看向眼前的大少,見兩人均是神色漠然,猜想到了一二。

    “那些資料在之前的藏書房。”羅赫說道。

    “你去拿來。”藺瑾謙吩咐,“太太要看一看。”

    “是。”縱有再多疑惑,羅赫終究都是遵照吩咐執行。

    隻是他沒邁出幾步,就聽到了穆黎的喊聲,“不是就不是!何必把那些東西拿到我麵前?我就隻是好奇而已,你一句話不就夠了嗎?還是不管你吃齋念佛多少年,都不會改變你殘忍的行事作風?”

    藺瑾謙依舊是背對著她,沒有回應。

    穆黎放下了碗筷,這一頓是飽是餓已經沒有任何胃口,她走出餐廳,越過藺瑾謙,越過羅赫,徑直上了樓。

    這麽些年過去了,她其實已經不再抱有幻想,哪怕無數的午夜夢回,她都期盼著有奇跡發生,可當從驚喊中醒來,看清陪伴她的隻有冰冷的淚水,奢望的火苗便一點點熄滅。

    所以今天是她錯了,她不該放肆猜想,放肆期待,更不該問出口,是她自己給了別人撕裂傷口的機會。

    上到樓梯轉角處,她又想到了什麽,轉過身看著樓下那靜默不動的兩人,“還有,我昨天和你說的,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如今穆家已除,青巒山勢必容不下我,你也沒必要為了一顆廢棋費盡周折。”

    說罷,她快步上樓回房。

    聽著那腳步聲遠去,羅赫適才折回藺瑾謙跟前,低聲問道:“大少,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要拿那些資料來?還有,太太剛才那番話時什麽意思?”

    藺瑾謙淡淡瞟了他一眼,“你現在的問題有些多。”

    羅赫立刻噤聲,不敢再言語,他退到藺瑾謙身後,想要推動輪椅送他回到餐桌前繼續用餐,然而卻被藺瑾謙製止。

    “讓人把桌上的都收拾了,我回書房。”他操控輪椅自己離開,隻是到了電梯門前,他又沉吟道,“讓廚房準備一些夜宵,送到太太房間。”

    羅赫聽罷,應了一聲,轉身看向餐桌,見到穆黎那邊基本沒有動筷,眉頭瞬間緊鎖——大少你做那麽多,太太又知道嗎?

    ……

    穆黎正在網上搜找穆氏雲商在美國的業務信息時,突然響起敲門聲,她心想大概是家傭送安神茶,便沒有關閉網頁,直接起身開門。

    然而門一打開,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羅赫,他手中還端著一個保溫盒。

    “太太,您晚餐應該沒有吃飽,我給您送一些夜宵來。”羅赫微笑著說道,打開了保溫盒,露出的又是早晨吃過的方糕。

    “謝謝。”穆黎道了謝,接過保溫盒,正想要關門轉身,就聽到羅赫說:“可否借用太太一些時間,有些話想和太太說。”

    話已言明,穆黎不便拒絕,側身請了他進屋,把門輕輕合上。

    羅赫一眼就瞧見了筆記本上沒有關閉的網頁,也猜測到了穆黎查這些的原因,他隻當沒看見,在桌前站立著。

    “請坐下吧,羅特助。”穆黎把夜宵放在桌上,請羅赫坐下,“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羅赫入座,出於禮貌緩解氣氛地淡然一笑,說道:“其實是想和太太說一些您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小惜,又比如說,大少。”

    穆黎甚是驚訝,羅赫可是藺瑾謙的心腹,先前她問起過與小惜有關的東西,也問起過藺瑾謙,他從來都是緘口不語,如今又怎麽會主動提起?

    羅赫看出了穆黎的驚訝,與其說看出,不如說是意料之中,於是他直言解釋,“今晚在樓下聽大少吩咐,又聽太太那一番話,我才想要來找太太聊一聊,大少其實是不知道的,是我擅自做主。”

    “既然是擅自做主,你不怕他知道了責怪你?”穆黎淡聲反問。

    羅赫隻是咧嘴一笑,很是不以為意,“我對大少已經不僅僅是主仆情分,他更像我的一位兄長,我對他更多的是敬重,如果他要怪,那就怪吧,我隻當是做弟弟的為自己兄長盡一份力。”

    “這些年,你為他盡的力還少嗎?”穆黎彎了彎唇,譏誚一笑,就連她自己都不知何時變得如此涼薄。

    羅赫仍是不以為意的神情,“會這麽以為的人,都是不了解實情的人,太太,您也是。”

    穆黎微微一驚,向來謹言慎行的羅赫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超乎意料。

    羅赫又道:“言歸正傳吧,太太,今晚打擾您,是想和您聊一聊大少。”

    “不是小惜嗎?”

    “我知道太太想知道和小惜有關的一切,您或許懷疑小惜便是當年那個無緣的孩子,但是——”他頓了頓,冷靜的眸光直麵穆黎,“太太您難道不認為,了解了大少想要了解小惜,會更容易?”

    穆黎不作聲,她對藺瑾謙從不抱有幻想,不,剛嫁到梨花溪的時候,他對她彬彬有禮,宛如從書中走出的謙謙君子,那時她有過幻想,隻是後來都煙消雲散了。

    羅赫看她不言語,但也沒否認,便接著說道:“我不知道大少是否和您提起過當初堅持要娶您的原因,但今天,我想從這裏說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