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佛緣護她察覺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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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椅沒再前行,就停在了這一處的庭院裏,夜太深,不能看清庭院的具體設計,頭頂的這一棵大樹也看不出具體是哪類樹種,卻能感覺到似乎和梨花溪的榕樹一樣大。

    “你不覺得這裏和梨花溪的庭院很像嗎?”幽幽夜深中,藺瑾謙低沉的嗓音問道。

    穆黎一怔,看不清也環視四周,仰頭的一瞬間果然瞧見這棵樹和梨花溪庭院的是同一類!

    情不自禁地,穆黎漫步走開,在這一處過分安靜更甚透著絲絲淒清的庭院隨意地踱著緩慢的步伐,夜色濃得化不開,遠處的瞧不見,近在眼前的也似蒙著一層薄霧。

    薄霧慢慢散侵,從眼角眉梢印到心底,穆黎停在了冬夜中仍頑強生存的灌木叢前,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層層薄霧也已散盡,她緩慢地轉過身來,麵對著停住不前的藺瑾謙,再度感覺到他的高深莫測。

    “梨花溪的庭院是照著這裏設計的?”穆黎知道自己根本是在明知故問,眼前景象雖然不清,卻已說明了一切。

    藺瑾謙未曾答話,隻是抬起了手,掌心向上攤開伸向她。

    穆黎不明此舉是何意義,站在原地不動,聽到他微沉的聲音在夜色中傳過來,“阿黎,過來。”

    穆黎凝眸,遲疑兩秒終是提起步伐走向他,然而剛一站定,他伸在半空的手就已落下,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

    手指不禁動了動,一瞬就感覺到有什麽從指尖纏開,她低頭看去,隻見原本纏在他掌心的佛珠已轉移到了她腕上。

    “這是……”穆黎低喃,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他還執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分毫,暗黑的夜中一雙眸子抬起,幽亮的光從瞳仁深處散發出,穆黎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照亮,她怔怔地望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在胸腔浮沉。

    “你我既已是夫妻不再更改,戒指是俗物自可不戴,就戴這串佛珠。”他的手指摩挲過每一顆佛珠,一如纏在他掌心時念誦經文的細致動作。

    佛珠轉動,繞著手腕,合著脈搏的跳動,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在脈動之間隨著血緣流轉到全身。

    穆黎忘記了拒絕,盡管她知道這串佛珠對於藺瑾謙而言何其重要,她不知道這近六年的光陰,他是否每日每夜都戴著它,可自從再見,就是終日不離手。

    小葉紫檀佛珠已摩挲得圓滑光亮,光照之下輕易可見屬於佛的精光。

    ……

    約莫半小時過去,有家傭來到庭院請穆黎,陶詩宜已和藺易勝敬酒完畢,這會兒抽了時間要向她請教當年小鎮的一段時光。

    穆黎把薄毯重新蓋在藺瑾謙腿上,隨著家傭離去,途中恰好遇見找尋而來的羅赫。

    羅赫目送穆黎隨家傭離去後,快步來到夜色中的庭院裏,麵色沉重地問:“大少,怎麽就讓太太跟著去了?”

    藺瑾謙亦是注視著那道身影離去的方向,習慣性地撫向手腕,觸到血肉皮膚,這才恍然地醒過,想起已將佛珠給了她。

    “該來的躲不掉,就讓她去吧,總該要麵對。”藺瑾謙淡淡地說,氣定神閑的神態好似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然而羅赫並不能放心,他記得那些報道一夜之間就鋪天蓋地襲來的混亂時光,就好像六年前橫來的一場綁架,攪亂了一池湖水,鬧得忍心緒難寧。

    “可是大少,陶小姐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阿黎如今也不是輕易能欺負的。”藺瑾謙卻是篤定地回道,篤定到讓羅赫一怔,不禁蹙起了眉。

    這一句不能輕易欺負究竟指什麽,羅赫一時猜測不出,隻是近來在平和時光中偷得幾縷清閑,聽著看著事態按照軌跡發展,過於順暢的局勢裏,他總忍不住去想,去問,卻想不到更問不到。

    卻能越發強烈的感受到,這順暢的一切發展通通都指向那既定的結尾。

    那一場早有準備,已能接受,但每每想起除卻蕩氣回腸卻也感到心驚膽顫的結尾,久久不能釋懷,忍不住要停止思緒的漂浮,卻又被牽扯著不能自拔。

    “大少,我……”

    “有什麽話回梨花溪再說。”藺瑾謙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麽,及時製止了。

    羅赫低低一歎,垂下眼去不再說,不意瞥見藺瑾謙手中佛珠不見,驚訝地問道:“大少,您的佛珠……”

    隨著這一聲呼喚,藺瑾謙亦垂眸去看,稀薄的月色從頭頂樹枝落下斑駁的影,投射在那一塊她為他細心披上的薄毯,又反射在他的眼底,那藏匿其中的不被察覺的微微喜悅,一瞬間就展露出來。

    他不自覺地摩挲著腕間的脈搏,喃喃自語般說道:“我把它給了阿黎。”

    羅赫震驚得說不出話,宛如勇猛而來的一陣颶風穿堂而過,那是陪伴著大少日日夜夜的佛珠,是這些年來每一天的年經誦佛,每一頓的清茶淡飯,每一年的捐贈佛廟所積下的佛緣!

    “大少……”羅赫不自禁地低喚,隻覺得這一瞬那可見的結尾變得觸手可及。

    ……

    由著家傭引領,穆黎來到宴會廳側麵的房間,陶詩宜已經在等候了,作為準六少夫人,對於這位大嫂,她不忘該有的禮儀。

    譴退了家傭,陶詩宜噙著一抹微笑請穆黎入座,“今晚恐怕得大嫂多費一些時間跟我講一講勝在小鎮的那段時光,站太久腿會累,我們還是坐下聊。”

    穆黎回以默然笑容,對於她的熱情邀約順應從之。

    “大嫂,打算從哪裏講起呢?”陶詩宜在她對麵坐下笑問。

    穆黎道:“陶小姐想從哪裏聽起?”

    “不如,就從大嫂如何跟勝認識的地方講起吧。”陶詩宜垂眸一笑,似是為過分好奇而感到羞愧,“不認識的話,恐怕大嫂也不會清楚。”

    “好。”穆黎又是順應著她的意思。

    此時此景回憶起那段被歲月沉埋的過往,心緒平靜如月下的海,再沒有半絲波瀾,一星半點都激不起,或許是涼薄,或許是釋然,但最清楚的是,心存感激。

    是他出現在那一段時光,不管後來怎麽樣,痛苦也好,惋惜也罷,至少如今回憶起來,還有一絲甜意在心懷蕩漾,至少那一段時光陪伴彼此走過,都是快樂無憂的。

    “原來勝是去了那樣美好的地方,聽起來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陶詩宜聽完也是讚不絕口,“難怪他一直好不了的病,在那樣清靜的地方能平複治愈。”

    穆黎沒有出聲,關於藺易勝的病況,其實她並不了解,隻知道他確實是為了調養才去到那裏,可每次她見到他,他都是健康陽光的模樣。

    “勝說大嫂是他的恩人,我之前不明白,現在終於想通了。”陶詩宜又是道,柔柔的聲音和那一次在後山山腳下判若兩人,“大嫂自小在那樣的地方生長,心地善良,想來是大嫂對勝的純真友情,讓他心緒平靜。”

    純真友情……穆黎聽到這個描述,心中微動,可不就是純真友情,至少到了目前這一刻,她也希望他們能做朋友。

    “阿勝也是心地善良的人。”回想起過去,穆黎輕聲說道,“他對誰都好。”

    “就是呢!”陶詩宜不能更同意,“阿勝念舊情,所以對待當初在小鎮幫過他的大嫂一直都不敢忘卻,好似忘卻了就成了忘恩負義的人!但也正是這樣的善良,讓我為他感到擔憂。”

    擔憂?穆黎凝眸看向對麵的陶詩宜,瞧見她依舊是笑著的,隻是這份笑容裏多了些許歉意,這樣的歉意令她感到不安。

    陶詩宜迎著她的目光,繼續笑道:“我們敬酒的時候,都是一桌一桌來,就隻有對待大哥和大嫂,阿勝單獨地敬了。事先他也沒有和我商量,但我聽到了他說的話,是感念大哥的教誨和大嫂的恩情。”

    “你說,他這樣惦念不忘,又怎麽能讓人放心?”陶詩宜揚唇輕聲反問,眼眸中突然又跳出敬酒時的光彩,“不過,至少有一點是能放心的,那就是大嫂的身份已經公開,現在沒有人不知道你是藺家的大少夫人。”

    她的身份,大少夫人的身份已公開,確實是令人放心的,至少站在阿勝的角度來看,就算她最終還是和藺瑾謙分散,作為藺家的繼承人,藺家的血脈,阿勝再不可能與她一起,就算是收留都不可以。

    這樣清晰可見的結果,又怎麽不是放心的?

    穆黎垂眸,暗暗緩了一口氣,正欲再解釋時,猛然間意識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一瞬抬眼看向對麵的嬌媚女子,她端坐在沙發椅內,背靠著椅背端出一副悠閑的姿態。

    時間錯疊,穆黎眼前浮現出那一夜後山山腳前,她趾高氣昂更是警告的麗容,以及那一記記凶厲的眼神!

    “是你?”穆黎情難自禁地問出,語氣輕顫中臉色已變得蒼白,縱然燈光再暖,也擋不住層層外滲的寒意!

    陶詩宜沒有回答,紅唇高高揚起,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回望著她。

    “真的是你!”穆黎霍然起身,渾身因為震驚亦或是驚恐而不住地戰栗著,這一次她再度出聲,不再輕顫,而是異常地堅定,染上了絲絲怒意,“那些報道是你放出去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