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風，來的不正常。

    豆子不知從何處把桃木劍又給拿了出來，“她怎麽陰魂不散？”

    姚鑫道，“不是她。”話音剛剛落，就聽到“滴答”一聲響。

    一滴血水剛剛好落下來，砸在他們麵前的茶幾上。

    梁笑猛然發出了一聲尖叫，震得姚鑫鼓膜都疼。下意識側頭捂了一下耳朵，順帶抬頭看了一眼。

    果真不出姚鑫所料，屋頂正上方趴著一隻小小的肉團。勉強能從一片血糊糊黏膩膩裏麵分辨出像個未成型的嬰兒。

    之前豆子講梁笑夢到嬰兒哭的時候，姚鑫就覺得是嬰靈了。也怪不得是嬰靈來找梁笑，那小東西得了母親的原諒，卻夭折在這種原因上。

    那東西小小一團，頭特別大，兩個類似於眼睛的東西在他臉上轉來轉去。始終打量著豆子和梁笑。

    然後突然一聲尖叫，直奔著梁笑過去了。

    姚鑫眼疾手快地把梁笑一把拉開。豆子十分配合地上來補上之前的空缺，手裏桃木劍揮過來，帶出一道光。可惜這嬰靈狡猾得很，直接就閃躲過了。

    褚鏡伸手把姚鑫拉到一邊，讓他陪著自己看熱鬧。

    嬰靈跳到了一旁的窗戶上。它身上的血順著玻璃往下滑，在窗戶上留下一道道駭人的血印子。

    與此同時，姚鑫突然發現這個小東西的身上的凶氣開始暴漲。連還沒出師的豆子都看出來了，她有幾分膽戰心驚地問道，“它……它是不是要化厲了？”

    姚鑫轉頭看了一眼梁笑，那個女人已經嚇得腿軟了。不停地重複著“不關我事，我不關我的事……”

    “化厲”是一個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過程，找的都是債主。

    厲鬼和惡鬼有所區別，鬼修邪法、作惡、殺人，這都劃在“惡鬼”的範疇。

    鬼殺仇人則為厲鬼；殺無辜之人，則為惡鬼。

    按陰間的規矩，厲鬼不可直接滅之，還要由吏鬼帶著走一趟程序。

    不過褚鏡做事向來看心情。在九曲市，他就是陰陽兩界的規矩。

    那嬰靈已經再次衝了過來。豆子抬手就是一道黃符，卻沒見什麽成效。

    豆子開口就吼，“幫忙啊！”

    姚鑫一臉無奈地拿褚鏡做擋箭牌，“他不讓。”

    褚鏡看了一眼難得聽話的兒子。

    豆子一個人本來就應付得吃力。一個沒留神，那團爛肉就直接糊在了梁笑的臉上。

    糊了梁笑一臉，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梁笑拚命的把這團爛肉往下扒拉，扯下一團又一團的碎肉。

    梁笑臉上的肉在飛快的不斷減少——它在從她的嘴巴裏擠進去。

    豆子想要過去幫忙，結果被姚鑫一下子給攔住了。

    已經沒救了。

    肉團不斷地縮小，梁笑的掙紮也越來越小。

    姚鑫心裏歎了一句，這次又特麽白忙活了。雇主都死了，估計根本沒有人來支付尾款了。

    “笑笑姐！！！……笑笑姐！！”豆子一邊拚命地掙紮，一邊嘶吼著喊著梁笑的名字。

    姚鑫煩得要死，心道要不是這丫頭之前救過自己的命，早就讓她撲上去和她笑笑姐一起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團爛肉都從梁笑的嘴巴裏進去了，姚鑫才鬆開手。豆子直接撲在了她笑笑姐的身上，一點也不怕她一臉的汙血，捧著她的臉大聲地嚎。

    姚鑫則從自己身上把之前的褚鏡給他的鬼臉鈴鐺摸出來。然後走過去把鈴鐺放在了梁笑的肚子上。

    再拿起來的時候，鈴鐺就已經沉甸甸的了，並且有了鈴舌，一搖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伴著一種類似於嬰兒哭的半真半幻的感覺。

    姚鑫看了一眼梁笑的臉，發現她的嘴角有血流出來。不是嬰靈的那種瘀血，而是活人的那種，鮮紅鮮紅的。

    於是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不出意外地發現梁笑的舌頭沒了。

    言之罪。

    姚鑫“嗬”了一聲，也不必打招呼。想必竇家在這塊地方一手遮天，這種收尾的事用不著自己擔心。沒什麽良心地對著豆子來了句節哀順變。

    雖然他比較想對自己的錢說這句話，雇主死了就意味著這事的尾款十有八九是沒了。

    出門的時候天已經是蒙蒙亮，打了個車回家。褚鏡出門就直接去收拾另一邊那個化厲的了。

    姚鑫一晚上折騰的累得要死，回家先是洗了兩遍澡。

    第一遍除晦氣，整個晚上都和汙穢待在一起，這樣一來損運數，久了之後還影響壽命。得用的柚子葉艾葉曬幹然後切碎的粉末，裝進淋浴器裏，渾身上下衝一邊。然後才正式洗。

    洗完了出來就看到桌子上那盞鬼燈火亮了，哪怕天已經大亮，那幽幽的綠色依舊明亮地格外顯眼。

    姚鑫瞟了鬼燈火一眼，道，“天亮了，你該歇下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大爺。”

    鬼燈火中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就一團火了要什麽身體好？不比你們活人了。”

    鬼燈火裏麵封著的靈魂叫做葉展瓊，算起來倒是個新死鬼。估摸著統共也才剛死了不過幾年。

    不過這位不知道死的時候惹了那位神仙的晦氣，三魂打散了七魄，就剩一縷氣兒吊著了。結果消散之前剛剛好遇見褚鏡被女人甩，急需要找個人傾訴。所以褚鏡把這三魂七魄不全的玩意兒找了個養靈燈關起來了，多少算是救了他一“命”。

    不過這人三魂七魄散得已經不全了，得好好安養。稍微百十年應當是入不得輪回。生前記憶也散了個七七八八，時不時就要提一句自己那個童顏巨乳36D的老婆，可實際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老婆是哪個坑裏的草了。

    姚鑫懶得搭理，關了燈，拉上窗簾，上床就睡。

    鬼燈火：“別睡啊，我這孤家寡人一個晚上了。你倒是說說今天的事兒怎麽樣了啊？他呢？”

    “在這兒。”突然屋子裏傳來褚鏡的聲音。

    姚鑫一下子就把眼睛睜開了。

    褚鏡二辦完了事回來，一進屋子就聽到鬼燈火說起他，順口接了個話。

    鬼燈火道，“事兒辦完了？”

    褚鏡坐下來，“你問陰間的事，還是陽間的事？”

    姚鑫無奈道，“房子雖然不大，但是你倆也是有自己的地盤的好嗎？非來我屋裏是怎麽說？”

    鬼燈火無視姚鑫，看著褚鏡道：“陽間又有什麽事？”

    褚鏡：“剛逮了個十年前的女鬼。殺了個男人化厲了。”

    殺得應當是那個強奸犯。

    這麽一提，姚鑫倒是想起來了。從床頭把那個裝了嬰靈的鬼麵鈴鐺抓起來，扔給了褚鏡。

    姚鑫道，“嬰靈給你。“

    褚鏡隨手接住，掂了掂嬰靈的重量，鈴舌發出一陣縹緲的嬰靈啼哭的聲音。

    鬼燈火：“喲，這嬰靈不小啊。”

    姚鑫熬了個通宵就覺得自己腦汁兒都快被熬幹了。現在自己把手從被窩裏麵探出來，在地上亂摸了一陣，摸到鞋子提起來就就衝這倆砸過去，“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