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

    他是怎麽知道她會難過？

    顧餘一下子就看出她的疑惑，“你如果開心的話，不會是這個樣子，樂樂，你還是不會偽裝自己的感情。”

    接連兩聲樂樂讓她有點驚慌，微微頷首，“還是不要喊這個名字吧，如果突然有人進來聽到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揍你。”

    半開玩笑的語氣讓氛圍活躍起來，顧餘低笑了聲，抬手順順她的頭發，“我現在這個樣子，你舍得？”

    她哼哼唧唧，“沒關係，揍完你再照顧你。”

    停頓了下，她正了正神色，“不過你到底怎麽看出來我難過的？其實我很好啊。”

    “繼續嘴硬。”顧餘慢悠悠地陳述，“按理說，你來看我應該和顧至深一起過來，而不是單獨。”

    “嗯……”

    “所以很顯然，你不開心啊。”

    宋宋沉默了一會，“我其實也不想，明明不該這麽小氣的，可是……”

    “可是在你心中，希望救你的人是顧至深而不是我，對嗎？”

    “我……”

    “樂……”顧餘吐出一個音節後又咽了回去，神色溫靜平淡，“沒關係，我懂。”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這話說的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挑三揀四的。”

    宋宋歎了口氣，“我難過，是因為想起以往的一些事情。”

    “和顧……”

    “顧宛若。”她補充說明，思忖了會，還是打算把自己想起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說出來。

    簡單的陳述完畢，她沉吟著，“可能是我多想了吧，顧宛若當天所說的火災也隻是瞎湊巧……”

    “你確定你沒記錯？”顧餘忽然嚴肅。

    “啊……應該是，我昏迷的時候想到的。”

    很少見顧餘露出如此嚴肅的神情，宋宋不免擔心問：“怎麽了，是不是哪個地方不對勁？”

    “我很早就懷疑，置你於火災之中的人是顧宛若。”

    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房間裏飄蕩，良久，宋宋眼睛輕眨，“為什麽？”

    “所有人都以為我把罪怪在顧至深的頭上，實際隻是幌子，我這些年一直在找證據，試圖證明顧宛若是幕後凶手，但是……”

    但是宋樂“死”了，那個時候的他們都沉迷在悲痛之中，沒有及時地在現場捕捉到蛛絲馬跡。

    時間慢慢撫平傷口，再想重新整理調查時，證據基本沒了，更何況當事人不在，能調查出結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懷疑過顧宛若，懷疑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這些年來都不曾放棄過調查，隻為給宋樂報仇。

    “我隻是猜測而已。”宋宋抿了抿唇，“不是百分百肯定，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小，顧宛若再怎樣也無法把火災計劃策劃得天衣無縫。”

    “如果背後有人呢。”

    “……有人？”她稍作遲疑，“不知道呢。”

    “證據應該很難再找到，唯一的可能是你能盡量多想起些什麽。”停頓了下，他繼續陳述，“她的智商不夠她有這些作為的。”

    所以，根據人家的智商推斷背後是否有人，顧二少爺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宋宋好奇道。

    “防範，等。”顧餘背靠在床頭，懶懶散散的樣子，“這回先抓住推你落水的人，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唔，這個能有什麽用，難不成你以為也和顧宛若有關？”

    “事事皆有可能。”

    宋宋哦了聲，仍然不太相信。

    畢竟顧宛若也是受害者，真和她有關係的話，會把自己人也推下海？

    而且顧宛若還是先被推下海的。

    宋宋呆在房間沒多久，顧至深便來了，進門的那一刻，眉頭是易察覺的緊鎖，審視一般望著他們。

    宋宋大概不喜歡他這樣的目光，十分別扭，走到門口，“你不是去看顧宛若的呢？”

    “看完了。”

    “哦，我這邊還沒看完。”

    聽著小女人略帶倔強的語氣，男人微微低頭，一瞬不瞬注視她溫靜的小臉，“那我和你一起。”

    “如果我不想呢？”

    “那你就出去。”

    “……”

    不等她惱怒，顧至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認真地道：“和他有點話要說，你在門口先等等。”

    宋宋不是很願意，但見病床上的男人沒有推拒的意思，撇撇小嘴，不情不願擰門離開。

    隻剩下兩個男人的房間，氣氛格外沉悶。

    顧餘似笑非笑，“和我談什麽？”

    “首先感謝你救了她。”

    “你也知道我救的是她，又不是你，你跑來謝個毛線？”

    聽著對方不耐煩甚至偏惱的語氣，顧至深不動聲色，“終歸是要道謝的，你接不接受和我沒關係。”

    “嗬。”顧餘冷哼了聲，“你有這閑工夫道謝不如對她好一點，別他媽沒事就去看顧宛若，她離了你又不會死，就算會，也是上天注定的。”

    良久的沉默，顧至深的目光越過窗台，嗯了聲，嗓音又溫淡地陳述，“我惹她不開心了。”

    “你也知道？”顧餘的唇角勾起無窮無盡的諷刺和嘲笑，“你昨晚不用救生圈就跳水的見義勇為可是令不少人敬佩呢，到底是有多在意顧宛若才……”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至深硬生生地打斷：“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

    “宛若和宋宋穿的裙子一樣，我以為是宋宋掉下去了……”他捏了捏一晚上沒睡覺而酸痛的眉心，“就算知道她會水性也很擔心，腦子一熱就跳下去。”

    顧餘顯然是有些意外的，陷入沉思，想的卻不是和這些方麵有關係的內容。

    一模一樣的裙子……

    兩人被同一人推下水而且時間相隔不久……

    可以是巧合，但如果撞的次數多了就很難不引人懷疑。

    顧餘抑製心中蓬勃欲裂的想法，表麵上依然溫靜淡漠，“你這解釋很沒道理，就算知道那是宛若你也會腦子一熱跳下去吧。”

    顧至深停頓了會，“我不知道。”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他也許會有刹那的遲疑去拿救生圈再跳下去。

    但在心裏假設是沒有意義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如果是宋宋的話，他會毫不猶豫下去救人。

    顧餘大概懶得糾結這個，端起杯子啜了口水，慢條斯理，“嫌疑人抓到了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