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讓宋宋的神經像是閃電一般，僅僅是半秒鍾不到的時間，顧餘的身子已經離她距有一米遠。

    同時，落入耳邊的除了劇烈的敲門聲，還有顧至深叫她名字的嗓音。

    顧餘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冷靜斯文，鏡框內側的眼眸清澈明亮，勾起唇角淡笑了下，“算作你補償我的。”

    宋宋下意識撫上嘴唇，他已經把門打開了，很快，顧至深衝了進來，充血緊張的眼睛能迅速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沒事吧？”

    簡短的四個字也透著無盡的擔憂。

    宋宋愕然地看著他。

    “她在我這裏，能有什麽事？”顧餘的語氣波瀾不驚，“還是你認為，我會拿她來報複你們這種幼稚的行為？”

    顧至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牽起她的小手，“沒事就好，剛才你突然走開，我和媽都很擔心。”

    她還是沒說話，眼睛藏著錯愕。

    連同這個房間一起，顧至深沉默了幾秒鍾，薄唇緩緩吐出最不值錢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年頭的對不起能頂什麽用。

    顧餘置身未動，反而心平氣和，一字一頓，“你這麽焦急地趕來，是不是看見被我趕走的女人？是不是以為我還是中你們給的藥了，宋宋恰逢實際地跑來讓你很擔憂。”

    良久沒有聽見回答，顧餘隻當是默認，喉骨間輕飄飄地溢出一絲冷笑，“我就知道是這樣，不然你不會這麽急。”

    “對不起，你要怎麽想是你的事情，我無從解釋，畢竟這件事是我的錯。”

    顧至深不需要說一些假惺惺的話，不需要告訴顧餘，他們這麽做是為了他好，這類措辭太假了。

    也許顧母是真心為二兒子著想，但從顧至深的角度出發，他隻是自私自利地希望顧餘不再纏著他老婆。

    房間的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宋宋一直沒說話，兩個男人也不像是飯桌上女人的閑言碎語，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冒出一兩句。

    “我不知道我哪裏惹到你們了。”

    顧餘深呼吸一口氣，停頓了不知多久，繼續補充說道：“是不是我隻要活在這個世上，你們都對我的事情感興趣？”

    “不是。”顧至深突然間心疼起這個弟弟，啞聲回答，“我們都不是這樣想的，顧餘，其實你心裏也明白，大家都不是三兩歲小孩了。”

    “明白？我明白什麽？明白宋宋不能生育，咱們家隻剩下我一個男丁，所以要做無聊的繁衍工作？”

    “媽是這個意思。”

    “她思想傳統，你也跟著傳統？”顧餘冷笑，“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是任人擺布的人嗎？你說我明白，你又何嚐不明白？”

    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但都在違背各自的意願去為難對方。

    顧至深不知從哪裏接話是好，這時宋宋突然冒出一句：“我們走吧，我想睡覺。”

    像是給他們台階下，打斷即將發展為爭吵的對話。

    顧至深順勢帶她出去，臨走前想叮囑幾句又覺得自己多事，連聲招呼也不打便腳步匆忙地離開。

    宋宋在前廳和顧母低聲說了句晚安，便徑直往門口走去。

    顧母不免疑惑，拉住自個兒兒子，“沒事吧？”

    “沒事。”

    “我還真怕你們兄弟兩個為她打起來呢，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要是有點什麽……”

    顧母越說越肆無忌憚。

    顧至深隻聽了上半句，便做了個打斷的手勢，看向宋宋離開的方向，緊接著跟上。

    路上，車廂很安靜。

    宋宋一直恍恍惚惚，偶爾抬手摸了下唇瓣，想起陌生冰涼的觸感，還有一道受了傷的目光。

    “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她忽然開口。

    顧至深轉動方向盤，不自覺放慢車速，“我不會傷害你。”

    “原來你還記得。”她笑，又不像是在笑，“現在呢，做到了嗎？”

    他不說話。

    “你和媽聯合起來，把蒙在鼓裏的我叫過去配合你們去陷害顧餘，除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那我呢？”

    “這個計劃是你之前提出……”

    “是我提出的，可是我說要做了嗎？”

    男人啞然了很久，慢慢道：“抱歉。”

    “這種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我不要求你把任何事情都告訴我，你和女總裁吃飯應酬，我都無所謂，短信我也不看，隻有一點，不可以觸碰原則。”

    “好，我答應你。”

    …

    一夜過去，宋宋並沒有睡得安好。

    天氣已經轉溫了，她的手腳仍然冰涼，這很正常，隻讓她惦記的是嘴唇，總會想起那抹冰涼的觸感。

    劇組開工後，許凝心見宋宋心不在焉的樣子，興衝衝跑過去問個究竟，但是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消息。

    宋宋隻問了她一句話，“如果有人強吻你的話，你該怎麽辦？”

    “看顏值，醜的話果斷推開，帥的話，就把他弄醜再推開，媽的，老娘是已婚婦女，誰敢強吻的話上去就是一腳。”

    宋宋沉默了，“那你告不告訴你老公？”

    “幹嘛告訴他啊，我自己解決就行。”

    “……”

    她委實不該和許凝心討論這個，明明是很嚴肅的問題。

    安靜的時間裏，許凝心才慢慢琢磨出其中的蹊蹺，“不對啊，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該不會是……”

    宋宋的神經一緊，“沒有……”

    “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就說沒有，不是心虛是什麽？”

    “是事實。”

    “……”

    “本來就沒有這事，我就隨便問問，你這個回答挺好，但如果打不過對方的話，比較難辦。”

    宋宋一邊不尷不尬地笑，一邊岔開話題，轉移好閨蜜的注意力。

    和往常一樣努力地工作，下班後累得跟條狗，宋宋的大腦漸漸把那晚的事情給忘掉。

    她拾掇拾掇準備去停車處，漫不經心站在路邊看著車輛來回穿梭，等紅燈變換，她正要過去的時候，一輛山地自行車嗖地從身側穿過。

    巧的是宋宋突然停下腳步，整理淩亂的頭發，和那輛車擦肩而過，隻感覺到寒風凜冽。

    一張紙條慢悠悠地飄落，在她的腳邊落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