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喝牛奶，身上原本該帶著淡淡的奶香味，此時此刻完全被煙味和香水味取代。

    眉眼的愚昧和無知，也已經消失散開，沒有情緒的表達，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妖。

    第七瓶酒漸漸空了。

    顧至深胸前的襯衫濕了一片，抬頭，喉結滾動幾圈，緊接著一瓶酒很快被消磨一半。

    王茂子輕微皺眉眯眼，似笑非笑地望著，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才會讓女人這麽漠然無情。

    連一句勸都懶的開口，甚至要親眼見證男人把十瓶酒喝完。

    “太太，你就說幾句吧，顧總前段時間忙得吃不上飯，身體消瘦，這十瓶酒很難吃得消的。”

    後來跟隨在顧至深旁邊的小李一臉愁容，不知該和顧至深說話，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宋宋的身上。

    宋宋的煙沒了，眼中閃過輕微的厭惡，扔掉煙盒，站起身子，漠漠地走過去，長裙著地，劃出漂亮的弧度。

    顧至深的酒量出奇地驚人，第十瓶酒喝完後仍然站在原地，視線始終鎖在女人的身上。

    “一場遊戲而已。”宋宋麵無表情地說。

    她開口了，在男人把酒喝完後才開口。

    顧至深輕笑了聲，沙啞的男聲幾乎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可我占有欲強，你知道的。”

    “你這是把你的弱點強調一遍？”

    他忽地不說話。

    這女人狠起來的話誰都攔不住，又最擅長抓住人心的弱點給出致命一擊。

    “不管怎樣，我犯下的錯我自己來承擔，樂樂，你何苦糟蹋自己呢。”酒喝完後他的身子漸漸站立不穩，手撐在她的肩膀上，半個人幾乎趴了過去。

    宋宋絲紋不動，下巴感覺到男人襯衫的濡濕，涼透了心。

    他們就這樣站著，旁邊的人也一瞬不瞬地繼續看好戲，想看顧至深趴下，更想看他們吵架。

    可是都沒有，顧至深幽邃的瞳眸盯著宋宋的小臉，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最後是顧宛若帶人過來把無聊的旁觀者驅走，其中王茂子最為識趣，溜得最快。

    顧宛若皺著眉頭看向滿地的酒瓶，“這怎麽搞的，喝了這麽多？”

    小李隻覺自己和顧宛若在這裏是個多餘的人，走過去在她的耳邊低聲勸了幾句。

    顧宛若並沒有聽他的話，看了眼宋宋，她記得很清楚，宋宋說要把男人讓給她，那麽，這裏，應該由她處理。

    她走過去，拉顧至深的手腕，輕聲勸道：“哥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

    顧至深不動，他似醉非醉，似無力又似有力。

    小李在旁邊怎麽勸都勸不動，就算是扶男人進房間也應該他扶，怎麽也輪不到顧宛若啊。

    何況，顧至深沒有一丁點要走的意思，他的手緊緊攥著宋宋的，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

    一個侍者過來，手裏沒有端盤子，直接走向顧宛若，幾分鍾後，他們兩個都消失了。

    周圍沒有別的人，宋宋望著自己被攥紅了的手腕。

    一個小時後。

    房間沒有開燈，昏暗至極，宋宋站在落地窗前，南窗看不見月亮，隻有通過折射的月光照進來，給地板撒上一片黯淡的光輝。

    沉寂，安靜，這樣的深夜應該給人一個安穩的睡眠。

    她站了很久，半點困意都沒有，身後是一張床，男人呈大字趴在床上，像是睡得很熟。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在這種環境顯得格外突兀。

    是王茂子帶來的電話，不知他何時弄到的手機號碼，宋宋沒有接，直接掛斷電話。

    那邊幹脆發來短信：“你現在在哪？”

    “用不著你管。”

    “看來是和顧至深在一起了，你難道是想舊情複燃？”

    “明早我自己會離開。”

    “為什麽是明早？”

    宋宋看著這幾個字，沒有回複，突然也問自己，為什麽是明天早上再走，難道她這一晚上都要守著顧至深？

    他睡著之前一直抓著她的手，小李原本該在旁邊照顧，但這個秘書很有心計，把爛攤子扔給她頭上了，理由是顧至深隻想見她。

    小李走的很幹脆，甚至在宋宋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一邊解釋回家給顧至深拿衣服，一邊放二哈的叫聲，表示他人已經在宋家別墅了。

    宋宋把手機隨手放在桌上，動靜並不大，但她聽見床上的人翻了個身。

    她轉過頭時，眼前一片黑暗，男人的氣息濃烈地撲麵而來。

    良久的安靜。

    她拿起手機，淡淡地道：“醒了的話我走了。”

    她知道她說完話，這個男人不會直接放她走，所以身子並沒有動。

    顧至深睜開眼睛，意識並不清晰，他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後滿臉的冷水。

    “你接近那個小孩到底想幹嘛？”他突然問。

    宋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機，“一個小孩而已，我接近他能有什麽目的？”

    “樂樂，我最後一遍求你，我犯下的錯我自己承擔，你不要懲罰自己好不好，也不要瞞著我們，一個人去對付薑文。”

    “我在過我自己的生活，和別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你發誓，你答應我要好好的，不準一個人冒然行動。”

    宋宋良久沒有動。

    顧至深從背後抱住她，痛苦沙啞的嗓音響起：“對不起，你打我，你打我吧？”

    他握著她的手往臉上拍打。

    宋宋怔怔看著她，緩慢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舉起，“我發誓，我不會一個人冒然行動，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四目相對，他試圖從她眼神中捕捉到絲毫的異樣，可都沒有，她以前的眼睛明亮清澈，現在隻有黑暗。

    “如果你做不到呢？樂樂，你別騙我，我現在心很亂。”顧至深語速極快，他根本吃不準自己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看穿她。

    宋宋隻是輕笑，“我做不到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能做到不要再纏著我嗎？”

    “隻要你平安無事，不去冒險招惹薑文，我能做到！我什麽都能做到！”

    他的語氣極為地堅定，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成分。

    宋宋愣了下，沒有像男人那樣給予肯定的回答，沉默良久。

    她被他猜中了，她接近王茂子，的確別有用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