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錯了。從五年前到現在，在感情方麵，永遠是她給的最多，所以說不愛想反悔收回的時候，他仿佛丟了整個世界。

    顧至深站起身，緩緩往前靠，越走越近，離那片深淵幾乎靠得沒有距離。

    “顧總，顧總！”

    身後的人及時從背後拉住他，不無憂慮地勸：“下麵有河流，也有山穀，可能還有安全網。這不是峭壁，顧總別想不開，也許他們沒事呢。”

    “既然你覺得沒事，為什麽不跳下去？”

    “我……”

    “跳啊！為什麽不跳啊！既然那麽安全，怎麽不做個先例給我看？”

    顧至深歇斯底裏吼出這些話，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抬手指著下麵，“是不是望不到底？是不是什麽都看不見？”

    “顧總……”

    他閉上眼睛，全身的力氣如同被抽幹似的，站不穩，再次跪倒在地。

    其實他們說的對，不是沒有生還的可能，隻是太過渺茫，他不想有了希望後再次撲空。

    五年前的宋宋還活著，還能回來見他，這已經用盡他畢生的運氣，他怕再也沒有運氣去等她回來了。

    上天對他如此眷顧，他如此不珍惜，連自己都沒有信心打賭他們能回來。

    如果他和顧餘一起處理的話就好了，宋宋就不過來，不管發生什麽樣的危險，她都不會有事。

    何況，他和顧餘一起過來，隻會讓事情更加的有把握。

    長夜漫漫，顧至深無論閉上眼睛亦或者睜開，沒有絲毫的困意，留給他的，隻有黑暗。

    醫院，淩晨五點。

    夏天的淩晨濕氣仍然沉重，顧至深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動靜很輕。

    王茂子睡意更輕，聽見不一般的腳步聲便睜開眼睛，像是一隻警惕的貓，微微起身，“你來做什麽？”

    顧至深沒說話，站在窗口前，外麵的天空灰蒙蒙一片。

    “宋宋呢？”王茂子又問。

    還是沒說話。

    “你不會把她關在家裏不讓她見我了吧？顧總，做男人做到你這份上真是失敗，何必和我這種人一般見識呢。”

    “她不在。”

    “什麽意思？那她在哪兒？”

    “昨天晚上……她去後山找顧餘，發生意外，我過去的時候，隻聽說他們墜入山崖。”

    王茂子忽地從床上坐起來，動作太猛，扯動傷口，他捂著胸口，蒼白著臉色，“那現在人呢？”

    顧至深沒有直接回答，轉過身，麵無表情，“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我不知道。”

    “看來你是沒死夠，你的老大薑文這次替我出手可是想置你死地。”

    王茂子冷哼了哼，“我沒有老大，再說，那個人不是你的手下嗎？”

    “是我的手下，但是有沒有被薑文收買，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我做事，可沒有讓敵人幸運逃脫的說法，真想殺你，你就算撿回一條命，我也能再出手。”

    “所以，我現在應該感謝顧總的大恩大德，還留我一條命在？”

    “我隻需要你告訴我，是不是早就知道。”

    “對，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我沒想到顧餘也會參與。”

    停頓了下，王茂子微微躺下，“宋宋原本的打算是無論如何都要置薑文於死地，就算同歸於盡也無所謂，她隻要他的命。”

    顧至深的拳頭漸漸捏緊，“她是這麽說的？”

    “她這個想法應該從未改變，隻是在等待時機，我早就做好她會在某天離開的準備……隻是沒想過還有顧餘，那薑文呢？死了嗎？”

    “逃了。”

    “嗬，真是命大，不過他逃了沒關係，顧宛若應該不會跟著他逃跑的。”

    外麵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

    顧至深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昨天穿的，沒有更換，略微泛著皺褶，他沒有關注，一聲不吭地離開病房，去了宋家別墅。

    請了兩個傭人看家，並沒有餓著二哈和貓咪。

    他走進屋，二哈認得是熟人，繼續玩它自己的玩具，倒是貓咪，好奇生人的到來，四隻小短腿走到皮鞋旁，粉嫩的鼻子嗅了嗅。

    “喵。”抬頭叫了聲。

    顧至深拎起它的後脊，順手放到沙發上，在旁邊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心頭仍然空空的。

    小李怕他出事，一直尾隨跟著，並不多說寬慰的話，該懂的大家都懂。

    猶豫很久，他還是決心把該說的說出來，“顧總，我們的人去過山腳下了，沒有找到人。”

    “沒有找到？”

    “是……甚至調動了軍方的人，都沒有找到人，現在還在搜尋，一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沒有找到人不是好消息也不是壞消息，至少不是找到屍體，至少還有那麽一點的希望。

    “另外，薑文並沒有離開雲城，他的產業還在這裏，車和房子也在。”

    “為什麽不走？”

    “我認為是因為他沒有勸動顧宛若跟著他一起走，兩個人藏在雲城的某個角落，顧總，需要找他們嗎？”

    顧至深擺擺手，“不需要，所有人手都去後山搜尋，找不到人就一直找，其他的事暫且擱著。”

    “那好，我讓人給你做點東西吃吧。”

    “我不需要。”

    小李助理沒有多說，獨自一個人去廚房，多少給上司下點麵也好。

    顧至深沒有困意，靠在沙發上休息。

    “喵嗚。”折耳貓叫了聲，後腿用力，跳到他腿上，睜大黑漆漆的眼睛。

    他抬手摸了摸，低啞著嗓子，似乎充滿笑意，“你媽真不負責，剛認你不久就不見了。”

    “喵。”

    “嗯，她不為我，為了你也會回來的，對吧？”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沒有人敲門，他們來的匆忙，大門並沒有關上。

    顧至深沒有抬頭去看，隻聞到熟悉的香水味便能斷定站在門口的人是誰，麵色淡漠，“你還敢來這裏？”

    顧宛若站姿筆直，沒有絲毫的畏懼，“我為什麽不敢來？”

    “宋宋如果沒了的話，你再出現在我的眼前，隻有死路一條。”

    就算找不到薑文，他也會拿顧宛若開脫，他們兩個本身就是同夥。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忍不忍心殺了我！”顧宛若說著，從包裏摸出了一把刀，直接扔過去，“殺了我，從此空虛寂寞的人隻剩下你一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