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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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已無路可退,那些夢想,那些摯愛,已成謠言。糾結中,隻剩下荒涼一片,你是不是還在思念那彷徨的身影,是否已被蠱惑。模糊的血肉看不清,手裏握住的並不是流逝的時光,而是數不盡的悲涼,燈火闌珊處,已尋不見回家的歸途·······
淩岩的手下打死了一個保安,被警察帶走了,供出了背後的淩岩和殘兮。殘兮和淩岩與這件事無關,是那個手下打死了人,由於怕被槍斃,就告訴警察們殘兮和淩岩是他的頭頭。殘兮和淩岩自然也被警察帶走了。
鑒於他們倆與這件事無關,隻不過是學校裏的不良少年,還是未成年人,所以他們倆沒有進審訊室,隻是被帶到警察的辦公室進行詢問和教導。
淩岩看著殘兮,一臉歉意:“對不起啊,連累了你。”
殘兮卻當做什麽事也沒有:“道什麽歉,又沒進監獄,隻是被拉來訓話而已,就當是去教導處喝茶好了。”
負責教育他們的年輕警察用筆敲了敲桌子:“注意點。你們這群學生不好好學習,父母供你們吃、穿,你們卻整天出來鬧事,對得起養你們的父母嗎?”
這話徹底惹怒了殘兮:“是他們對不起我,他們就沒養過我!我的學習成績是學校數一數二的,連花的錢都是我自己掙得,我哪對不起他們了!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殘兮的語氣很衝。殘兮討厭別人提起他父母,他們從小到大是怎麽待他的,他都知道,這個警察有什麽臉這麽說自己?
淩岩吃了一驚,他從來就沒聽殘兮提起他的父母,他也從來沒見過殘兮這麽生氣、浮躁。
站在年輕警察旁有一個女警察,她一邊喝水,一邊說:“小李,你到真是錯怪人家小朋友了,都查過了,他說的是真的,他的錢是拿獎學金、幫別人補習得來的,都不知道他父母是誰呢。”
那位叫“小李”的年輕警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向著殘兮說:“不好意思,小同學,錯怪你了,你是一棵好苗子,不能老跟那些還學生混在一起。”
殘兮輕輕“哼”了一聲:“他們不是壞學生,要壞也是社會上逼出來的。”
小李沒有再說什麽。這時,警察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位戴眼鏡的警察,一臉著急:“出事了,小李,出大事了!”
“怎麽了?”
“我去查了那個叫‘殘兮’孩子,想看看他有沒有案底,沒想到發現他在中國沒有戶口,不存在這個人,而且,而且······”
在場的人都看向殘兮,一臉驚訝,感到不可置信。
小李鎮定了一下:“說,而且什麽?”
戴眼鏡的警察扶了扶鏡框:“而且正好六年前有兩名華人孩子從意大利偷跑到中國,意大利的人來中國找過,並沒有發現,現在其中一名的父母已經來將其接走,另一名的身份與他相符合,就是說他是意大利著名華人世家唯一的兒子。”
小李緩緩地看向殘兮:“小同學,是這樣的嗎?”
殘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我以為我這輩子都隻能在中國呆著了。”
淩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麽會想到,他跟隨的哥們居然是意大利戶口,而且還是意大利享譽全球的華人世家唯一的兒子。“殘兮······佷·····”淩岩第一次叫了殘兮的全名。
“請叫我殘兮·蘇離特。”殘兮的笑容淡去,變回了冷酷。“是啊,多麽不可思議,嗬,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發現呢!我們可能要說再見了。”風清雲淡的口氣,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笑意。
小李不愧是警察,馬上理智的說:“殘兮同學,按法律規定,我們要聯係意大利領事館和你意大利的父母,你將會回到意大利去。”
殘兮眯起了眼睛:“回就回去吧,無所謂。”在這個地方,沒有了顏傲,也就沒有了繼續呆在這裏的意義與留念價值。殘兮心裏還有著小小的興奮,能回去,就有可能見到顏傲了,可殘兮不願承認。他想把這個興奮掩蓋起來,甚至是殲滅,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殘兮記得,顏傲的全名。那是一個熟悉到陌生的名字——顏傲·季裏德。
殘兮站在機場大廳,手裏隻提了一個袋子,裏麵沒裝什麽,隻帶了些隨身物品,連衣服也沒帶。殘兮在收東西時,不知不覺就把那件貓耳朵帽子的外套也裝進了袋子裏,有兩件,大的是顏傲的。殘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做,隻覺得可笑。
殘兮插著耳機,聽著搖滾樂,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腦子中一片空白。
“少爺,夫人在飛機上等您。”眼前出現了三個身穿黑西裝的保鏢,站在最前麵的保鏢畢恭畢敬地說。
殘兮輕蔑地笑了:“她是不是怕我再跑了,特地派了這麽多的人來看住我上飛機呢。”
“夫人是為您的安全。”
“為我?開玩笑!我既然要走就一定會走,我若不走,就算她派一百個人來抓我也沒用。放心,我這次不跑,絕對配合。”殘兮邁開腳步,朝停機場走去。
私人飛機上,坐著一位有些年老的中年婦女,一臉嚴肅,沒有一絲慈祥,冷冰冰的,儼然一尊雕像。“殘兮,你總算肯回來了。”字與字之間流露出的,是琢磨不透,卻又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您的實力不是挺大嗎?還要靠警察才能找到我,太高估您了。”殘兮看著蘇離特太太的後背,用一種慵懶的語氣說話。
蘇離特太太轉過身,用淩厲的目光盯著殘兮:“你離家出走的第五天我就找到了你。因為你畢竟是中國人,所以應該回中國了解一下自己國家的文化習俗,所以才沒有把你帶回來。想讓你在那呆得久一些,讓你吃點苦,消消你的銳氣。這是為你好!”
殘兮沒有說話,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就坐了下去。
蘇離特太太似乎很不滿殘兮的反應,瞪了他一眼,又回到了座位上。
殘兮繼續聽他的歌,那首歌的名字叫“星空”。
“······一個人,想著一個人,是否就叫寂寞·····命運偷走如果,隻留下結果,時間偷走初衷,隻留下了苦衷,你來過,然後你走後,隻留下星空······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有那麽多的燦爛的夢,以為快樂會永久,像不變星空,陪著我······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有那麽多的燦爛的夢,至少回憶會永久,像不變星空陪著我······”
殘兮輕輕哼著歌,他的聲音很好聽,甜中帶著嗓音。殘兮望著窗外飄過的朵朵白雲,全然不知淚水已滴在了雪白的襯衫上,胸前是一片透明。眼前似乎出現了顏傲的身影,美好到不敢去觸摸,他怕這隻是一個夢,怕他會消失,不會再出現。他偷偷地對自己說,就一會,想一會就好······怎麽辦?在這茫茫人海中,我們已失去所有聯絡,上哪去找一絲線索,最後還不是重新回到原點,如同入了走不出的迷宮陣法。我們都不知道,其實眼前,就站著一個你思念的人。
意大利。
殘兮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可是空氣中卻彌漫著濃濃的陌生,似乎快忘了,這是自己的家。金碧輝煌,閃爍著鑽石的耀眼和水晶的迷人,如人一般妖豔的白色複古雕塑分布的擺在大廳四周,牆和柱子雕滿了所謂高貴的象征。在殘兮的眼裏,這些許許多多,大得嚇人的別墅裏的裝修,隻不過是一種沒有任何意義,好看的藝術品罷了,養眼而已。
一個額頭上布著皺紋,第一眼就給人一種深深的畏懼感的人出現在殘兮眼前。
“爸。”殘兮的聲音有些嘶啞。殘兮在這個家裏最敬畏的就是韋伯·蘇離特先生,他從來就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蘇離特先生輕笑了兩聲,語氣裏充滿了責問。殘兮知道,他生氣了,而且火氣不小,而他就是那個出氣筒。
蘇離特太太趕緊走到蘇離特先生身後,唯唯諾諾地說了一句:“殘兮那時還小,不懂事,而且不方便聯絡到家裏,也回不來,還是別怪他了。”殘兮在心裏鄙視著蘇離特太太,又想到了剛才在飛機上她說的話。人的確是一種高級動物,變得挺快。
蘇離特先生表情變得僵硬,如冰一般的眼神狠狠地掃著高昂著下巴的殘兮。“還小是吧,那就把你教大了。從明天開始到公司上班,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派人盯著你,看你怎麽再跑,哪都不讓你去!”
殘兮心裏的火一下子冒得老高老高,他什麽意思,想限製自己的人身自由嗎?殘兮心裏雖火,但是還得做做樣子才好跑路:“可以。我去。”想攔住他,那他就不叫“殘兮·蘇離特”!
反正大不了就是晚上回家時被罵一頓或打一頓,這些他又不是沒經曆過。
蘇離特先生眯起眼睛看著殘兮,仿佛知道了殘兮在想些什麽:“你小子要是敢跑,哼,我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這些威脅的話語對殘兮沒起多大作用,頂多就是有個心理準備,反正自己是他唯一的兒子,不可能被他弄死,更別提什麽死得難看了,大不了就是第二天腫著臉在大街上被人笑話。
殘兮邁開修長的腿,走出了主別墅,回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別墅。
殘兮想衝個涼,清醒一下,總覺得腦子裏有什麽在作響,難受。殘兮脫掉外套,脫手表的時候,無意中,又想起了他。這個手表很好看,是用水晶玻璃,表麵鑲著的是鑽石,很小,六顆,加起來剛好一克拉。這個手表他一直很愛惜,那是兩年前他生日時,顏傲花掉了所有積蓄買來送給他的。殘兮的視線變得模糊,輕輕脫下手表,放在了放置物品的白色小櫃子頂。白色映著刺眼的銀色,燈光與它們調配在一起,多好看啊。就是一個笑話。
顏傲,你在哪呢,捉迷藏不好玩,你出來吧,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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