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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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是脆弱的人,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程度。我們的青春,我們的夢,斑駁的愛還會不會比生命更長久。我的挽留終究是借口,彼此彼此,我們賽的還是誰比誰殘忍。回到最初的舞台,劇本不過是讓心再顫抖一次。你演繹的不朽,隻能讓我佩服······

    殘兮和家裏幾乎斷絕了所有聯係,無非就是製造一個“叛逆少年”的假象,所以,他們生活所需的錢隻能靠賺了。淩岩以他那獨特的嗓音,到一家酒吧裏當了主唱歌手,安銀銀每天都會拿著畫板去公園寫生,有不少人會買走她的作品。殘兮不願拋頭露麵,就在家裏幫一家遊戲公司作畫麵處理。

    不過,有固定的幾天殘兮要到那家公司去拿材料。

    殘兮望著樓上,一邊穿鞋,一邊說:“淩岩,我出去了,銀銀交給你照顧了。”

    “兮哥,她那麽大的人了,不用管。”樓上傳來淩岩的聲音。

    安銀銀從廚房裏跑出來,撲到了殘兮懷裏:“哥哥再見,我才不用那頭死豬照顧呢。”

    殘兮捏捏她的小臉蛋,打開門,說:“那我走了。”安銀銀點了點頭。

    殘兮邊走邊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正想著接下來會接到什麽工作,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們中午吃什麽呢?”

    也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學校外有一家新開的中餐廳,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殘兮停下腳步,緩緩地抬頭,兩人的樣子很親密,手挽著手,一看就是那種小情侶。學校裏這種人很多,殘兮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可他還是愣住了。因為女的就是那個八婆鄭洛心,而那個陽光帥氣的少年,正是他想念已久的顏傲。

    他之前還在想,如果遇到了,他要是和自己打招呼,就直接走開,要是什麽話都沒說,那就一拳打過去,這樣看來,自己就不是吃虧的那一個了。可是顏傲沒說話,隻是用好奇地眼神看著殘兮。

    殘兮什麽動作都做不出來,雙腳就僵在那,出於一種本能,開口:“哥——”

    顏傲微微皺著眉,滿臉疑惑,卻什麽都沒說,倒是鄭洛心推了推顏傲,示意他先走。鄭洛心走到殘兮麵前。殘兮心裏滿是怒火,他什麽意思,當不認識自己嗎?於是把氣全撒在了鄭洛心的身上:“想當我嫂子嗎?沒門!他不是我哥了,我們什麽關係都不是了!那時你不是想攀我這棵高枝嗎?怎麽?我攀不上就去攀他?果然你們女人都是這麽下賤!”

    顏傲站在原地,無動於衷,鄭洛心也沒有生氣,嘴邊還勾著溫和的笑。鄭洛心把殘兮扯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殘兮任由她,他就是想看看她會說什麽。

    “殘兮,你聽我說,他出了車禍,正好把你忘了,你不能怪他。”鄭洛心一臉平靜地解釋道。

    殘兮突然感到心裏一陣疼痛,低聲說著什麽:“你什麽意思,怎麽會無緣無故出了車禍?為什麽偏偏忘掉那份屬於我們兩個的記憶?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違背了我們所有的諾言,你就這麽討厭我······哥,你怎麽能忘了我······哥——”淚流滿麵,這麽漫長的等待,換來的卻是你的失憶,多好笑。

    殘兮突然感到不適應,心口發疼,喉嚨裏像是湧上來什麽液體,轉身撐著牆,猛然發現地上的鮮紅。殘兮捂住了嘴,可血卻從手指尖的縫隙裏沁出,刺眼地滴在了地上。一不小心,口袋裏掉出了一瓶藥,剛想彎腰撿起,卻被鄭洛心撿走。

    “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鄭洛心聲音顫抖地吐出來這幾個字,不可置信地望著殘兮。

    殘兮喘著氣,抬頭看向她:“不是,你看錯了。”

    “我是醫學係的,怎麽就不是。”鄭洛心滿臉焦急,“快去醫院接受治療,現在是早期,還有救的。”

    殘兮冷笑:“那你就應該知道需要骨髓移植吧,我是RH陰性血,這種血型一百萬個人中,還不一定會有一個。”

    “全中國有十三億人,整個世界六十幾億人,肯定有匹配的。”

    “可是怎麽找,指不定還沒人捐呢。”

    鄭洛心微微歎了口氣,恐怕就算有,殘兮也不會接受治療吧。

    殘兮倚著牆,頭朝上,眼神暗淡無光,滿是絕望:“喂,八婆,幫個忙吧,這件事對誰都不要說好嗎?包括顏傲,他已經不認得我了。算我求你。”

    鄭洛心的眼眶裏淚水打著轉,強忍著,笑著說:“你也有求人的時候啊。好,我幫你!”

    殘兮轉過頭,望著鄭洛心即將滴出淚水的眼睛:“這淚是為誰流的?我嗎?我曾經那麽討厭佷·····”

    鄭洛心沒有說話,似乎是怕淚水湧出,轉身跑開了,消失在殘兮的視線中。

    殘兮絕望地笑了。他從來就沒有去關注過什麽,一直如此。他雖然不愛安銀銀,但也一樣不愛鄭洛心,他愛的,始終隻有一個。殘兮不是同性念,顏傲也不是,殘兮隻不過需要一個人像哥哥那樣疼自己而已,而自己也愛他。在這輩子裏,那個人隻可能是顏傲,殘兮也認定了就是他。殘兮知道,隻有自己和顏傲的故事有個結尾,他才會去關注誰,去愛上誰。

    因為年少的傷,年少的愛,不夠那麽多人的揮霍······殘兮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麽去拿回資料,怎麽走回小別墅裏,直到淩岩把他硬生生地扯進書房裏,門“碰”地一聲關上了,他才醒悟過來。

    淩岩一臉關切:“出什麽事了?”

    “能出什麽事,我這不好好的嗎?”殘兮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很是虛假。這時,他才明白,社會上為什麽有那麽虛假的人,他們都需要掩飾,都是迫不得已。自己也一樣。

    “別裝了,你臉色不好。”

    殘兮不笑了,如同傀儡一樣立在那兒。

    淩岩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微微歎了口氣:“遇到顏傲了是吧,他失憶了,對吧。”

    殘兮突然怒了,像一頭爆發的獅子一樣,把淩岩撲倒在地,死死地糾著他的領子不放:“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們都在騙我!我明明才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為什麽每次最晚知道的都是我,為什麽要這麽玩我?為什麽······”殘兮越說越激動,最後卻是泣不成聲。

    淩岩仰麵朝天,沒有推開殘兮,微微蠕動著嘴唇:“怕你受不了。”

    殘兮平穩了情緒,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走了。淩岩要起身時,突然發現地上有一點猩紅,一聞,才明白是血。淩岩望向敞開的門,殘兮,你是不是向我們隱瞞了什麽。

    殘兮把自己關進了廁所裏,倚著廁所門咳血,麵色蒼白。殘兮從不相信巧合。他不會相信“正好我媽生了病”,“正好我爸出了差”或是“下雨去不了”的借口,那麽他也就不會相信“顏傲失憶了,正好把你忘了”的借口。就算是真的這麽巧,殘兮也不願相信。

    淩岩感覺殘兮有些不對勁,立刻撥電話給安銀銀。

    “淩小子,什麽事?我就離家門口幾步遠了。”

    “那你快點,我怎麽覺得兮哥出事了。”淩岩衝著電話小聲而焦急地說。

    淩岩正等著安銀銀回話,就聽見了樓下的開門聲和匆匆的腳步聲。淩岩看著急,直接走到樓梯上把安銀銀扯到二樓來。

    安銀銀隨著淩岩去了書房,眼睛一亮,就發現了地上的猩紅。“淩小子,你是不是跟殘兮哥哥打架了,是不是?”

    “別扯淡了,是他打的我,我身上明明就沒血。而且我們進書房時還沒看到,他一走就看見了。是血,沒錯。”淩岩之所以這麽肯定是血,是因為他見血見多了,手上也不知染過多少血了。

    安銀銀一臉恐慌:“你別嚇我,殘兮哥哥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他人呢?”

    “洗手間裏。”

    安銀銀轉身就衝向洗手間,敲打起門來:“哥哥在裏頭嗎?出什麽事了?”

    殘兮緩緩地拉開門,臉上的表情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微笑著說:“你是不是聽了淩岩那小子什麽惡作劇的話,我不是好好的嗎?”

    就這麽一句話,安銀銀一下子就站到了殘兮那邊去,狠狠地望著淩岩:“淩小子,玩笑不可以亂開!”殘兮真的很精,精到無與倫比。

    淩岩一臉詫異,剛要開口卻被殘兮打斷了:“剛才回來的時候被混混纏上了,所以心情不好,我衣服上的血,是他們的。”

    淩岩這才注意到殘兮衣服上的血,有些痕跡,貌似被簡單衝洗過了。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樣,點了點頭。可看著殘兮和安銀銀下樓的身影,又覺得有些不對。往往越正常的事,就越說明其中定有原因。

    淩岩想起殘兮進門時,衣服上明明沒有血,而且來這裏這麽久了,從沒遇上過混混,治安很嚴格。淩岩發現殘兮變得有些快,怎麽一出廁所和剛才就截然不同了。淩岩也是蘇聯出的特工,警覺性很高的,要是殘兮一進門身上就有血,自己完全可以看出來。

    淩岩回到書房裏,摸了摸地上的血跡,這血是滴上去的,不是印上去的,要是印的,剛才就應該幹透了。如果這裏的血真是衣服印上去的,就能說明血是剛滴在衣服上的,可是附近較不太平的地方,離別墅是有些距離的,到這最起碼能幹一半,已經印不上去了,要真印了,也是淡紅色,怎麽會這麽紅。

    自己剛才根本就沒問,殘兮怎麽就解釋了,而且還很平靜,真的有問題。

    淩岩摸摸微微發燙的額頭,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殘兮感到不安,淩岩不是能隨隨便便瞞過去的人,而且他在二樓這麽久沒下來,會不會真是察覺到了什麽。

    殘兮真的累了,怎麽感覺種是在堤防著什麽,現在連最親的人都防上了,以後該怎麽辦呢?

    哥,我永遠都不會防著你,因為我真正最親的人永遠是你。記起我,好嗎?等你記起全部,我們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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