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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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纏繞著藤蔓,它的顏色似乎蘊藏著毒,妖嬈到蠱惑人心。夢中的魔鬼在眼前晃悠,最後直愣愣地就立在那兒,就像被抽去靈魂的屍體。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事實,事實就是我不想知道,心中的夢總有幹涸的一天。我不看、不說、不聽,不想知道······

    殘兮的手最終還是保住了,一樣可以拿槍。他的心海裏,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溫暖,仿佛碧波蕩漾。他不知道顏傲是怎麽做到的,但到了最後,心情還是落到了低穀,顏傲終究是要提起那件事。

    “如果我出事了,請不要來找我,我不需要。我幫你治好這隻手臂,就當我們兩不相欠。你明明知道我們遲早會為敵,為什麽還再期盼著什麽,我不會記起來,我也不是你哥,永遠都不是。”顏傲就這樣丟下一句話,車門“啪”的一聲被狠狠地關上。態度與剛才,是天壤之別。那天,顏傲看到了殘兮,殘兮不知道。

    我不需要。

    我們兩不相欠。

    我不會記起來,我不是你哥。

    永遠都不是。

    ······或許他早就料到了結果,也已經被傷得血跡斑斑,再刺那麽一刀,也沒有那麽痛。不要再期盼什麽了,他們遲早會為敵,遲早會把刀,再一次捅在對方的心口。重複的話,他不想再多聽。顏傲,她究竟是給了你多少錢呢?她給得起的,我也一定給得起。

    ······淩岩一臉歉意的站在殘兮麵前,“對不起啊,我錯怪你了。”

    殘兮靠在辦公椅上,仰麵直笑,笑得接近斷氣,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沒、什麽、他還、不稀罕、我、救、他呢!”殘兮隻能用笑來緩解心中的那種壓抑,他怕自己還沒說完,心倒是疼了一大半。

    淩岩抽搐中,他沒有想到其它的事,隻是那樣簡單地認為,殘兮救了失憶的顏傲,顏傲不領情。他更不會知道,殘兮還受了傷。

    “那個,我闖禍了。”淩岩掙紮了很久,才蹦出這麽駭人的一句話。

    正在喝水的殘兮自然是一口把水全吐了出來,噴得一桌子,然後瞪大眼睛看著有些驚慌的淩岩:“親?你又到哪拈花惹草去了?”

    淩岩很是不自在地搔了搔後腦勺,支支吾吾:“沒,惹上、花了,沒拈、草。”

    “說話不要跟鋸木頭一樣,好好說個大概,出了事我會幫你搞定!”

    “這事恐怕沒那麽容易了。惹上的是花,蘇離特太太的心腹,一大堆‘草’都追的一個小秘書,今天開車去找顏傲哥哥的時候,太急了,把人家撞了。”

    殘兮倒吸一口冷氣,一副恨鐵不成鋼地表情,說:“是不是也跟著斯伊莎那老妖精一起來美國的小秘書?你撞誰不好?偏偏撞那老妖精的心腹,我這些破事都還沒搞定,你就又整了一出,現在不是賠賠錢就搞定的事了。老妖精一定會來找麻煩的,搞不好又要懷疑什麽,到時事就難辦了!”

    淩岩傻笑:“要不上門給她賠禮去?”

    殘兮搖搖頭,很有條理地說“不行,我們隻能裝作不知道撞的是她的人,要不然她肯定會懷疑我們的實力:為什麽能查出那小秘書的背景。隨機應變吧,這事我是不想擔也得擔。”

    淩岩上前拍了拍殘兮的肩膀,笑嘻嘻地說:“謝了,我先去看看。”

    “我的話一言九鼎,保證幫你搞定,沒有後患之憂!”

    望著淩岩消失在拐角處,殘兮才全身鬆懈了下來,剛才淩岩的手,正好拍在他受傷的位置,血的影子在殘兮的襯衫上張牙舞爪,還好,淩岩沒有看到。殘兮不想讓淩岩知道,依他那暴脾氣,肯定是要跑去和蘇離特太太大鬧一頓,搞個天翻地覆他才能作罷。可能是由於傷口的撕裂,殘兮的白血病竟然又要發作,花了好大力氣才拿到藥瓶,一口吞了下去。

    殘兮拖著灌了鉛似的腳,一步一步移到門邊,把門鎖上,回到沙發上,取出藥箱清理傷口。他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想起了顏傲給他取子彈的樣子。那有些無光的瞳孔中,明明流露出一絲心疼、不舍。殘兮的心震了一下,顏傲···是記起自己了嗎?

    短暫的恍惚後,是猛地搖頭,嘲笑愚笨的自己。他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不是我哥,不會想起我的。殘兮無神地笑了。

    還是琢磨琢磨斯伊莎那老女人開槍時為什麽會沒有打在心髒的位置吧。就算偏了,也不可能偏那麽多,再說了,她的槍法是達到一百發正中九十九發的成績,雖然沒有自己準。殘兮記起那時有一股阻力,是那股阻力救了自己,可是那股阻力來自哪裏?那裏怎麽會有人救自己?那個人會不會和上次去酒店偷東西時,把自己拉進會議室的人是同一個?

    覺得自己有點像是賊喊捉賊,自己明明就是賊了,還想著也是“賊”的那個人。殘兮也越發覺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變得撲朔迷離,根本看不透下一步的路,仿佛布滿了濃霧,遮擋了視線。似乎這場戰爭牽扯進了許多人,但殘兮又無法說出,他隻知道,他們都玩得很深,所有的事都不會那麽簡單。

    蘇離特太太的車在別墅外停下,肯定是來找麻煩了。殘兮聽見車子發動機的聲音,迅速把桌上的資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再隨意丟了幾張廢報紙進去。誰會去注意垃圾桶裏的東西呢?扔在垃圾桶裏的東西都是不要的。殘兮的智商恐怕無人能及。

    殘兮微笑著打開門,很是順從的樣子並沒有引起蘇離特太太過多的懷疑。

    “媽好,您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蘇離特太太有意為難:“我來我兒子這裏,有必要得到同意嗎?”

    殘兮聳了聳肩,“媽隨意。”

    蘇離特太太又緩緩地開口:“你的那位朋友淩岩是不是撞了人?”

    “媽怎麽知道?的確,早上他開車時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小姐。”

    “她是我的秘書,看來你不清楚?”蘇離特太太優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殘兮猛地點頭,卻在心裏暗道:我怎麽會不清楚?我還巴不得淩岩那小子一下子就撞死她呢,省得我動手去封口,更麻煩。

    想是想,說歸說,殘兮膽子可沒那麽大,而且他也不想露餡。蘇離特太太露出了深不可測的笑容,聲音輕飄飄的:“是真的不清楚嗎?”

    殘兮裝作不解,又有些煩躁的樣子:“我聽不懂您的意思,您就直接一些,想怎麽辦?”

    蘇離特太太心裏大概是有了一個底,便沒有再刻意刁難殘兮。“我隻是想問個清楚,既然是我兒子的朋友,自然是不追究了,反正她也沒什麽大礙。”

    殘兮眨眨眼,也沒有再說什麽。蘇離特太太真的是小看了他,讓殘兮幾句話就能騙過去,似乎還沒有起疑心。殘兮真想大笑兩聲,然後在狂叫一句:“我第一次見過這麽好騙的人!”

    蘇離特太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殘兮看著關上的門,怎麽覺得有些怪異,思索了好久才想到原因:蘇離特太太的小腿不是被他開槍打中了嗎?為什麽走路時還是那麽正常?而且子彈是貫穿了小腿,最起碼也得在醫院待上一星期。

    殘兮從後門出去,偷偷跟上了蘇離特太太的車,他想查明一切。他自然不會傻到去開自己常開的跑車,隻是開了一輛不起眼的大眾。殘兮邊跟著,便想。很有可能那位不是真正的斯伊莎,她來隻不過是為了查清楚那天究竟是誰帶走了顏傲,再加上淩岩撞人的事,她很有可能已經起疑心了。

    蘇離特太太的車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走出來的卻不是她,是另一名從來沒有見過的女子。殘兮果然猜對了。沒有必要再跟進去了,結果已經得到了,正是自己想的那樣。拿出手機,調到最大,“哢嚓”,拍了好幾張那名女子的正麵、側麵、全身照。

    殘兮撥了一個電話給淩岩:“我發幾張照片過去,你好好查一下那個人的身份。”

    “好,最晚22點給你。”

    殘兮仰麵倒在駕駛坐上,猜測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惡戰。

    自己似乎一直是為了錢和名利在與蘇離特太太作鬥爭,可是隻有殘兮和淩岩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金錢、地位,他想要的隻是和親人、朋友一起過平凡的生活。自己之所以要從蘇離特太太手中奪回一切,是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是他的爺爺辛辛苦苦打造下來的天地,就這樣被人奪去,未免太落魄了吧。就像是清朝政府一樣,任人宰割,殘兮不屑於那種人,何況蘇離特太太會連自己的命都拿去。殘兮不會笨到就站在那裏讓被人殺了他,他也要活命。最重要的恐怕是有顏傲那層關係了。

    他要活著,活著等到顏傲記起他,活著等到顏傲帶走他,活著和顏傲一起像曾經一樣,無憂無慮。

    接下來的路就看著辦吧,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

    小別墅。書房。

    “兮哥,查到了。”

    殘兮揚起腦袋,看向淩岩:“哦?”

    淩岩把文件袋交到了殘兮手中。殘兮一點一點地看下去,神色變得陰暗,有些彷徨不定,拳頭捏的很緊,白色的A4紙出現了折痕。“這份文件你沒看過吧,我們遇到勁敵了。”

    “沒來得及看,就拿來了。有什麽問題?”淩岩不解,接過殘兮遞來的文件。“妮蒂·卡斯·托泰,女,23歲,美國人,畢業於牛津物理化學係,現就業華仁金融顧問······”

    殘兮嚷道:“上麵都隻是掛名,為了掩飾,哪有人能這麽牛,看下麵!”

    淩岩的眼睛瞪得和乒乓球一樣大,最後顫抖著說出四個字:“蘇聯王牌特工。”

    殘兮輕蔑地笑了笑,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麵,悠閑地吐出幾個字:“怕什麽。”

    “全世界高手比比皆是,乞丐都有可能是殺手。不用怕,反正這下有得玩了。”

    “兮哥,我們實力不及別人吧。真不知道蘇離特太太是怎麽整出這個人的。”淩岩顯得慌亂、不鎮定。

    “到時候,你就能看見我們真正地實力了!”

    殘兮的實力,終究無人能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