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微仰起頭，淡淡的笑，唇角微揚。他這話分明不是詢問，而是替她做下了決定。“聽上去挺殘忍。”

    楚曦也不辯駁，隻是緊摟著她的腰，讓她倚在自己的身前。

    “你既讓我見了他，轉眼又告訴我不能再有他了，你這不是殘忍嗎？”秦想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感傷。

    楚曦停了步子，側過頭看向秦想。星眸微眯，燦若星子。“你真的還喜歡他，是嗎？”他的聲音這時竟隻是平淡，不起波瀾。

    秦想微微抿起了好看的唇角，又悄悄咬住了下唇。就算她騙過了所有人乃至於她自己，卻也騙不過他。這人與她，7年，足夠徹底了解。

    “你若說是，我絕不攔你。”

    說不出心底是怎樣的感覺，她隻愣愣的看著他的眉眼，那麽多年來第一次瞧得如此仔細，像是要將他的麵皮都剖開來。

    “你若真的還喜歡他，大可以去找他，隻是，千萬別再讓他傷著。”

    這無奈的語氣，哪裏是她熟悉的那個楚曦會說的。

    秦想轉過身去，小舞台的燈光依舊璀璨，歌舞依舊人影翩然。何辰墨……那個人與歐北其實很登對。相貌、家世、成就……他們在一起，她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隻是羨慕與嫉妒。

    何辰墨，曾經班上最優秀的男生，深受老師與同學的好評，尤其是女孩子。她，秦想也是對他有遐想的女生之一。

    說來也是他們的緣分，她與何辰墨早在很早就認識了，而且關係也不錯。那時，何辰墨的優秀隻初露頭角，並沒有受到太多人的青睞。說不清是什麽理由致使她一直默默的支持著他，就覺得他一定會是最優秀的。

    高中的時候，他們再次到了一個班上。何辰墨已經是班上最優秀的男生，吸引了一大批女生的關注，她終於慢慢覺察到那愈發崛起的歡喜。

    她說過，如果沒有再次相遇，她不會那麽喜歡他。

    何辰墨似乎不懂她的心思，他喜歡歐北，但並不排斥她對他的好。遇到了什麽困難，他總會與她說，嗬，她總會死心塌地的幫他的，哪怕是幫著他對歐北獻殷勤。

    何辰墨何其聰明，怎會不懂她的心思，他也許暗暗的嘲笑她呢。但無疑，何辰墨很聰明，她不說他便裝作不知。

    不記得是哪一天了，她終於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了何辰墨，而後卻被他風清雲淡的拒絕，當時他摟著歐北，歐北笑的很明媚似乎有些得意。

    她於是說，如果她不向他告白，也許他們可以一直是朋友。

    再後來的大學，她再沒有聯係過何辰墨，害怕被他遺忘，害怕被他嘲笑，害怕埋在心底的那一點疼時不時出來湊熱鬧。

    直到大四快畢業，各自忙著找工作，MSN上他終於出現，他說工作好累。她心裏那一點如小強一般堅強的牽掛再次蘇醒，她顫著手指翻出曾經熟記的號碼。

    一條短信，也不說什麽，隻簡單詢問工作情況。

    與以往不同，這次他很快回了短信，她很激動，打開一看，他回複的內容是：還好，你是哪位？

    一瞬間，她笑了，笑得很想哭。細數時光，他們竟已相識十年，她似乎一直充當了一個逗笑的角，把他逗笑了，把自己弄哭了。

    為誰保留著不變的號碼……

    其實還想再問問別的，比如歐北，他們是不是還在一起。

    但是，她終究倔強，著自己不去想。她總說，他如果多問一句，隻要一句，她絕不強迫自己去忘記他。

    但恩格斯早就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情緒也一樣，你越是要忘記，記憶反而更深刻清晰。

    上帝還算仁慈，帶走一個何辰墨，送來一個楚曦。楚曦，與她有7年的時光，這7年裏，沒有何辰墨，沒有歐北。

    楚曦說，秦想，你為什麽學不過保護自己。

    她皮皮地笑，無賴地說，楚曦在，秦想不用學會。

    楚曦無奈的揉亂了她的發，她便斜著眼看他的表情。他凝著遠處，她便知道他的這些話其實不是說給她的。

    隻是那個人不在身邊，他便將對那人的寵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些過往……她都懂，他們的世界裏，她隻是一個觀眾，如同何辰墨與歐北的世界一樣。人群來來往往，隻有她是孤單的一個人。

    秦想淺笑了半分，歪著頭看他。“楚曦，我可以脫掉鞋子嗎？”

    “你敢脫試試。”楚曦眯著眼看她，唇角含笑。

    秦想有168公分的身高，平時不愛穿高跟鞋。他拎著高跟鞋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對著他猛翻了幾個白眼，最後屈服在他的威之下。

    她說，若不是你精心挑選的，我死也不穿。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眼淡淡的笑開，似有幾分愉悅。

    “可是，腳會疼。”秦想皺了皺眉，喊得極委屈。她其實不會撒嬌的，但在他麵前卻總是很自然的這樣做了。

    楚曦勾唇笑，身子一低，他蹲在了她的麵前。

    秦想一愣，眉心皺得更緊。“楚曦，不用這樣，我可以自己走。”

    “哪來那麽多廢話！”

    那蹲在地上的男人朝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想抿了抿唇，乖乖的趴到了他的背上。男人灼熱的體溫傳來，她微紅了臉。

    大一那年，她崴了腳，他要背她回宿舍。她笑著說，楚曦，寧兒不會吃醋麽。

    他揚了揚眉，把話說的很酷，直到如今，時歲流轉她依舊清晰的記得。他說，她若是這樣小氣，我怎麽會喜歡她。

    她便笑，坦然環住了他的頸，罔顧一路上眾多的眼神，有猜測，有嘲笑，有嫉妒。他與她說笑，她隻聽著，心微微顫著。

    後來，她還頑笑地問過寧兒有沒有吃醋，寧兒笑著說不會。她卻偷偷的跟楚曦說，寧兒笑的不自然，肯定是吃醋了。

    楚曦微微笑著，手裏拿著她的藥。

    那一年的坦然，如今還剩下多少……

    有那麽一刻，她竟不自覺的想要躲開他的觸碰，像是要為誰去守著一分純真。

    她又清楚的知道，這樣的不自在就是從他將她從何辰墨的懷裏解救出來的那瞬間開始的。那時何辰墨連看了他們幾眼，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她想擱開，卻沒有動手。她其實想看看何辰墨是否會有一丁點兒惱火的表情，為她與楚曦的親昵。

    何辰墨，終究沒有表露任何跡象。

    秦想咬了咬唇，將腦袋輕輕的伏在他的頸窩處。冬天的夜晚，冷的有些過分，他身上的暖正好補足了她的寒。

    “你該減肥了。”男人嘀咕了一句。

    秦想一撇嘴角，不樂意。“不減。”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側過臉。“好，咱不減。”

    咱，他漠漠一個字，她心卻一疼，不敢再說話。

    “好餓，我們去吃夜宵吧。”秦想趴在楚曦的背上，語音綿軟。

    楚曦輕輕一笑，眸光掠過小舞台，門側一抹斜長身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