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你說他是不是不再喜歡歐北了？”秦想偷偷窺探著身邊的男人，小小聲音裏滿是愉悅的味道。

    楚曦隻是稍稍看了她一眼，抿著唇，燈光下，他的臉愈發晦澀。

    對於她喜歡何辰墨這件事情，他一直就是知道的，也從未介意過。雖然在私心裏希望她能夠忘記何辰墨開始新的生活，但他從沒有強迫過她。

    喜歡一個人是一瞬間的事，要忘掉一個人卻是很漫長的過程，他懂。

    但是，現在的秦想表現得太過殷切了，從上車那一刻開始，她嘴裏念得也不過何辰墨怎樣怎樣而已，似乎早已不記得那些年的不愉快。

    於是，在忍耐許久以後，他微微動了氣。他見不得她這樣的卑微，見不得她這樣毫無原則的想念那個人。

    “我剛才冒出一個念頭來，我覺得他與歐北遲早是要分手的，他不喜歡歐北了。你說呢？”

    秦想側過臉，盯著楚曦看，見他毫無反應又悄悄的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終於……

    “秦想，我在開車！”

    他不高興了，她其實是有感知的。一路上，她極有興致的與他暢聊那人的事與他們的過往，他的臉色早就冷了下來，隻是一直隱忍著直到這一刻才終於起了怒。

    秦想吸了吸鼻子，轉過身去趴在車窗上。冬日的夜晚，行人並不多，車流也少，有些寂寞與荒瑟。

    她眨了眨眼，望向一處燈火闌珊。

    多年前，這裏曾是何辰墨的家，無數次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的看著他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她毫無方向感，卻閉著眼睛都能摸索到這一片。

    有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可悲，跟蹤與被跟蹤的人都知道，偏偏裝作不知。

    後來何家的生意做大了，也不再住這個房子了，他們搬到了哪裏，她卻是不知道了。

    車子飛速駛過城南大橋，遙遙望見歐氏大廈，璀璨的燈火，將天際的星子比了下去。歐氏大廈是寧城最大的金融交易機構，是歐北與歐南的父親創造的皇朝。

    歐南，倒是很多年不曾相見了。但他們本就不熟絡，除卻他送她那一片黑澀的記憶，與那張溫潤的臉。

    這樣的歐南……

    吳耿榕說的沒錯，冷與暖總是相攜而行的。

    “楚曦……”她低低的喚了一聲。

    那人似乎真的怒了，對她的輕呼並不做應答。

    “楚曦。”她帶了一點鼻音，冰冷的手指觸上他的手。

    “秦想，你很想死嗎？”他的語氣含了極大的怒。

    秦想委屈，撤了手。“你們為什麽都這樣對我？是我好欺負還是怎麽樣？你，他，還有歐家那兩個，你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楚曦一擰眉頭，終是減慢了車速，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冬日的低溫與驚慌的冰涼，竟抵過了車內的暖氣。

    “別怕。”

    漠漠兩個字，卻惹得她嚶嚶的哭出聲來。

    楚曦一皺眉頭，在路邊停了車。她雖不愛笑，也絕不愛哭。她關心的人與事本就少，也真沒有什麽人與事值得她哭。

    記憶中她唯一有過的一次嚎啕大哭已是7年以前。

    她坐在生活十多年的城市角落，給他打電話，一邊哭一邊說，楚曦，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時，他們還不熟稔，他對她莫名的依賴感到厭煩。那邊她小小的抽泣，這邊他皺著眉頭笨拙的哄她，等她慢慢冷靜，慢慢說出周邊的特征建築。

    他去找她的時候，她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把嘴巴撅得老高，說，楚曦，你來的好慢，我都餓了。

    他苦笑著帶她去吃東西，半哄半騙得知她與何辰墨說了那樣的話，又得了何辰墨那樣的回複。

    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側，緊皺半宿的眉頭卻慢慢舒展開來。毫無預兆的，他扣著她的雙肩，對她說，秦想，忘掉何辰墨吧。

    18歲的青澀麵容，說不清的堅硬，那年的他竟從此刻在她的心上。她終是沒懂，他為何這麽對她的，於他，她本是陌生人，至多不過是同學一場。

    但……她感激他。

    淚眼婆娑，秦想已雙手攬上楚曦的頸項，順勢將腦袋靠在他的懷裏。人與人之間，總歸會因為一些若有似無的感覺而彼此牽連，就像他們。

    楚曦輕撫著她的發，在她耳邊低低的安撫。“對不起，是我的錯。”

    這些年，她不說，他便以為成了過去，原來，那事終究還是在她心裏留了陰影。

    “回家，楚曦，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軟軟的窩在他的懷裏，如孩子般胡鬧。

    “好，我們回家。”楚曦苦笑，這樣的她，他該拿她怎麽辦。

    晏筱禾曾笑著說，楚曦，為什麽我總覺得秦想更像你養的寵物，像小狗小貓那樣。

    他皺著眉，厭惡這樣的形容。

    晏筱禾一撇唇角，說，楚曦，秦想太依賴你了，這樣不好。確實不好，這樣的秦想，如果他不在她身邊，她要怎麽生活。

    叩叩叩，車窗被敲響。

    楚曦無奈的搖下了車窗，瞪著來人。

    “先生，您好！麻煩請出示證件！”交警同誌微紅著臉，惴惴不安。

    楚曦再次苦笑，將秦想安置在座位上，回身將證件遞給一臉惶恐的交警同誌。

    秦想，果真是個災星，哪次違反交通規則不是因為她。

    再一看交警同誌的表情，楚曦無力撫額，他們剛才也不過小小一個擁抱罷了，倒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被捉住了。

    “先生，這裏按規定是不能停車的，所以……”

    眉眼掠過一旁靜默的人，楚曦扯著嘴角笑了笑，無奈的說：“我知道了，明天我會準時去交罰款的。”

    “謝謝先生的配合。”交警同誌一臉笑意，朝著他們敬了個禮。

    楚曦尷尬的笑了笑，發動車子，將交警同誌甩在身後。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秦想咬著唇，低低的道歉。

    楚曦歎了口氣，側過臉看向秦想。“先回家吧。”

    這一路上秦想卻是不敢再開口了，隻愣愣的盯著楚曦的側臉。直到楚曦下了車，替她開了門，她卻還是愣愣的看著。

    “對不起。”她低低的向他道歉，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違反了交通法則。但是，如果不是他不理她，她也不會去想歐南，也不會這樣情緒失控。若說有錯，他也不能推脫責任。

    楚曦撇了她一眼，不開口。一雙黑眸在夜色下愈發陰暗，眸中情緒晦澀不明。

    秦想越發慌亂，賴在車座上不敢下車。

    “秦想，下車！”楚曦的聲音冷硬了幾分，淩厲的眼眸冷冷的盯著秦想，似要在她身上灼燒出些許孔洞來。

    秦想咬了咬唇，下了車。

    楚曦也不管她，快步上了摟。秦想一聲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後，她知趣的不敢去惹他。楚曦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鑰匙。”前麵的男人停下腳步。

    秦想乖乖的交出鑰匙，雙眸偷偷的窺探楚曦的表情。那人開了門，將鑰匙丟還給她以後，竟有要將她關在門外的意圖。

    她搶步上前，陪笑。

    叮鈴，叮鈴……

    秦想抿了抿唇，看了看楚曦的表情，小心的掏出手機。

    “呃，你媽的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