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愛上一個人,卑微到塵土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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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裏幽幽的傳來些許疼意,秦想皺了皺眉,起身去拿藥箱。
“怎麽了?”
感覺到她的動作,楚曦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轉過頭來詢問。
“沒事。”
晚飯的時候謊稱胃疼,這會兒胃卻是真的疼了。當年班上有號稱大學士一人逢人便說心誠則靈,她始終不信,今天的情形倒真是應了他說的話了。
秦想眉頭皺緊,一手抵著胃,一手擰著瓶蓋,臉色耷拉。
該死,藥又吃完了。
楚曦奪了她手中的瓶子,看了一眼,神情驟然變得冰冷。
“藥呢?”
明明配備了一個月的藥,竟然被她半個月不到就吃光了。
兩道淩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秦想低了低眉,在他麵前也不敢撒謊,小小聲說:“吃完了!”
楚曦劍眉一皺,狠狠的將手中的瓶子丟在地上。“秦想,敢情你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是不是?”
秦想自知理虧不敢出聲,隻拿眼偷偷的瞧他。楚曦脾氣是好,但要真把他惹火了,對她絕對是沒有好處的。
“你最好給我編個好聽一點兒的理由!”
秦想咬著唇,垂下了頭。
她自小就有胃疼這毛病,吃點冰的東西就會犯疼。在家的時候,父母管教嚴,她不敢太放肆。到了楚曦這裏以後,沒人管了,膽子也大了。
“我沒有聽你的話。”
楚曦揚了揚眉。“隻是不聽話嗎?”
“上周你出差的幾天,我就吃了兩頓飯……”秦想低低的掐斷了聲音,他的警告,她確實沒有聽從。
“然後呢?”
“吃了好幾回冰激淩。”胃疼了好幾次,吞了好幾顆藥,這話她自是不敢講的。
“跟誰?”
秦想皺著眉頭,很是不情願的供出了晏筱禾的名字,末了又添了一句:“是我叫她的,不怪她。”
某人涼涼一笑,“虧她好意思跟你去。”
晏筱禾是醫生,還曾告誡過他,秦想最好不要吃冰的東西。這會兒倒好,自己堂而皇之地跟著一起去吃起冰激淩了。就這醫德,真是愧對所謂的“優秀醫生”稱號,也不知那院領導怎麽選上她的。
“從明天起,不許吃任何冰的東西,咖啡也不許喝了。”
聽晏筱禾說過,像她這樣的情況,咖啡喝多了也是有害的。該死的,昨天喝了一杯不算完,今天還跑去跟何辰墨喝了一杯。
看秦想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楚曦瞪了她一眼。
“有意見?”
秦想本想說有的,後來覺得沒必要跟這人強,平白讓自己生氣,於是乖順異常,說:“小女子不敢。”
楚曦終於氣消,遞給她一顆藥丸。秦想疑惑的看著他,似乎思量著她的藥什麽時候到了他的手上。
“你吃不吃?”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秦想趕緊撿起他手心的藥丸,吞了。“呃,謝謝。”
“秦想,你試試如果有下次。”
秦想笑了笑,她當然敢了,她早說過,她就是一無賴。
“喝了!”
秦想抬眸看見楚曦陰冷的臉,手中握著一杯熱水。她撇了撇嘴,接過他手中的杯子。胃疼的是她,擺臉色的卻是他。
她小口小口的抿著熱水,雙耳機敏的關注著他的動靜。偌大的客廳裏突然沒了聲響,有些不安。
楚曦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望著麵前的茶幾發呆,白底黑字的文件落在一旁的地上。這麽多年來,他在她麵前總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她從未見過他這樣失神。
“楚曦。”她果斷放下手中的杯子,挪到他的身邊,小小聲喊他。
楚曦側過臉朝她笑了笑,又回過頭去。
他心中有事,不想與人說,或者是找不到人說。眾人眼中的楚曦是驕子,然他的孤獨無人能夠看透。
很早以前,晏筱禾隱約向她透露過一些,說他打小不與家人親近很孤獨。但那時她不能懂,她的印象中隻有陽光熱情的楚曦,那些孤單寂寞與他無關。
後來,寧兒離開,她嫁了他才慢慢察覺出來。她以為是寧兒離去的緣故,他卻說是天生的,像是從上一個輪回帶來的。
她素來不信有輪回這回事,但心卻為他微微疼著,仿佛能看見他踟躕忘川的畫麵,一襲儒雅青衣,一臉眉宇俊朗,鐫刻著萬古難消的愁。
為著誰,將上一世記憶輪回。
她心疼他的孤獨,雙手攀著他的手臂。
那人猛然將她擁入懷中,驚慌之中她的頭撞上了他的肩,有氣息闖入了鼻翼,清清淡淡。刹那間恍惚,看見漫無邊際的狗尾巴草,風吹草低。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輕揉著她撞紅的額頭,沉默。
“你怎麽了?”她在他懷裏小聲的問。平素冷靜地不像人的楚曦為何會突然的失控,她可不認為會是她的原因。
楚曦微闔著眼眸,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能聽我說說話嗎?”
“你說,我聽著。”秦想鼻頭一酸,他的孤獨誰能懂。
“我累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說他累,語氣頹廢,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你何必在我爸麵前說那樣的話,我已經給過她機會,是她堅持要走,我留不住她。”
果然還是與寧兒有關,她是一個傻瓜,他又何嚐不是。
“我懂,真的。”
他與父親感情淡漠,但他其實在意父親的態度。人總是這樣的,越是避免的東西,其實心底越在意。
“你怎麽可以把自己說的那麽不堪,為我,不值得。”
秦想淡淡的想,她沒有想過值不值得的問題,她隻知道楚曦這麽為她,她要為他做些什麽,什麽都好。
“早點睡吧,明早還上班呢。”
楚曦將她鬆開,輕漠的笑。“姐夫說你是個好女孩。”
秦想一笑,鬱曲池對她其實還不錯,至少沒有看輕她的意思。問題在於,他與寧兒並沒有多少接觸,與她倒是多一些,如果與寧兒接觸了……但她還是說:“改天替我謝謝他。”
“剛才……對不起!”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闌珊。
他們結婚三年,各自過著自己的日子,甚少有這樣的接觸。他剛才失控抱了她,她也失了神,身上似乎還有他的溫度。
她嘲諷的撇嘴,他們並不屬於彼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