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斷了的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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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總是這樣猝不及防,在你不經意的瞬間所有陌生的人一起上演。有些人來了,就一直在;有些人隻是來過,然後,就永遠消失了;有些人,以前是一直在的,但後來輾轉幾番,最終還是消失不見。

    秋妮內心裏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偶然。

    學生會幹事招新的時候,秋妮還在忙著準備參加一個X市的數學競賽,但很快她便改變了主意,放掉準備競賽,轉而去學生會麵試。

    能讓她放掉這麽重要的事而去參加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人,或許隻有那個人吧,那個讓她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很討厭的人,偏偏那個人又正好和她在一個班。

    那是在新生開學的第一天秋妮就見到的女生。那個女生一直看起來很盛氣淩人,像是一個被父母寵壞的公主一樣高傲。不,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形容,總之她就是看不慣那個在講台上笑著介紹自己的女生。秋妮突然有一種被侵犯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可是在那一刻,她感覺很差勁。那個笑起來比她還自信的女生,冥冥中她覺得,那人將會和她展開一場戰役,她感覺被威脅到了。

    從競選班委開始這個女生就開始和她作對,秋妮說她要競選班長,那人也說要競選這個職位,而最終,秋妮以一票之差敗給了那個笑得很張揚的女生。那天她覺得自己快被氣瘋了,她不明白為什麽結果會是這樣,第一天入班誰都不了解誰,憑什麽她的選票就比自己的多一票,要論長相,那人未必能與自己匹敵,要說成績,能進入X大的不是慫的人,要比親和力,那人也未必比得上她,可憑什麽輸的是自己?

    戰線,就在無形當中被慢慢拉伸,秋妮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全力以赴,她的字典裏不允許有“輸”。

    秋妮聽說那人要參加學生會招新,她馬上也就去了,沒有為什麽,就像條件反射一樣。

    當然秋妮一直都相信自己是有實力的。

    但不知怎麽回事,競選學生會幹事那天,居然沒有見到她的眼中釘。

    學生會這一屆新進的幹事有五個,讓她深刻記憶的隻有一個——薛雲強。

    薛雲強這個名字,秋妮還是聽過的。雖說每年要招收上萬的新生,要讓人特別記住一個人那顯然是不太容易的,但薛雲強,的確是有些耀眼了。這倒不是因為他是校園廣播站的播音員,也不是因為他剛進學校就入了校籃球隊和校團委等各大社團。

    最大的原因在於,入學那天他跟一個學長發生了衝突,具體原因倒也不清楚,有人說是那學長故意滋事,也有人說是薛雲強仗著家裏有錢沒事找事,還有人說是因為薛雲強搶了學長的女朋友,說什麽的都有。不過總之結果就是,薛雲強的名字被別人知道了,因為他對個學長說了一句:“我叫薛雲強,有種來找我!”

    此前秋妮隻是聽過這個人的名字,而此刻,她聽到了這個人的聲音,在學生會幹事競選的演講會上。

    他的聲音,像什麽呢?秋妮無法確切的形容。哦,對了,就像偶像劇裏某個男主角的聲音,清脆爽朗,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語速平和,語調幽默,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動聽,句句能敲擊到人心的最深處。

    從他說話開始,到最後掌聲響起,秋妮一直都低著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按理來說自己也算是見過場麵的人,可這次,居然心裏卻異樣,也不安。

    再次見到的時候就是在學生會幹事全體成員第一次開會的時候了,可她卻始終都不敢正眼仔細看他,隻在不輕易的瞬間瞥到了他的側臉。

    是在宿舍室友一次夜聊的時候,秋妮才知道關於薛雲強的一些事情。聽說女生都愛八卦,秋妮進了大學後算是信了。以前在高中大家回到寢室後洗漱完畢就去睡了,現在進入大學了,客觀上給這些剛從“監牢”裏出來的孩子們提供了一個開放、自由的生活環境。

    室友們熱火朝天地聊著最近新上映的電影,日本AV男優、女優明星,秋妮偶爾插上一兩句,但心思卻仍在手機的電子書上。她也不想被室友排除在外,但又主觀上不喜歡她們所談論的,但她自然是知道如何為人處世的,她能平衡好。

    正當她看書看得正有興致的時候,突然聽到她們說到一個名字——薛雲強。秋妮放下手機,開始專心聽起來。

    “你知道薛雲強這個人麽?”

    “聽過呀,他家裏好像蠻有錢,人長得很帥,而且又特有才華,會玩很多種樂器,還會打籃球,反正他會的可多啦!”

    “難怪好多女生都喜歡他,要是有機會真想見見活的他。”

    “那肯定有機會的啦,他愛打籃球,有時間你去學校的操場轉悠一下沒準兒就能看見他。”

    “哈哈,剛開學就有有趣的事可做,真好!”

    ……

    薛雲強,謎一樣的薛雲強。秋妮的心裏咚咚地亂跳著,似乎一提到這個人的名字就全身緊張。

    她實在是因為一個太過偶然的機會才進入學生會,因為她討厭那個女生,那個女生要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去做,然而這樣看來,這一切就都是必然了,因為“一定”。

    當偶然遇上了必然,那麽,最後是偶然會贏,還是必然,隻停留在最初的開始?薛雲強,你肯定不知道我很想認識你,但這一切的初始卻是由另一個我討厭的女生所造成的吧?

    薛雲強平常愛穿風衣,尤其是白色的風衣,風度翩翩,像極了童話書裏的王子;薛雲強愛打籃球,他是校籃球隊隊員;薛雲強愛喝雪碧,薛雲強愛吃藍莓味的冰激淩;薛雲強學識淵博,十歲的時候世界名著就已經讀了一百多本;薛雲強從小就到過很多國家,講得一口流利的英語……

    這些,都是零零散散秋妮聽到的他的關於薛雲強的消息。

    或許是因為還沒見到,所以想象中的一切都那麽美好。或許傳聞中的那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但也因著朦朧而更加覺得美。

    她內心裏知道,薛雲強和袁辰,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她知道袁辰是一個很好的男生,將來也會是一個好男人,長久以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身邊這樣一個默默無聞愛著自己的人,或許,就隻是習慣了而已,所以才無視身邊所有的男生。盡管她知道有很多人暗戀著她,即便他們已經知道她有男朋友,但還是會表示出對她的喜歡,但在她看來,都是浮雲。他們當中有老實的有聰明的,有長的帥的有家境特別富裕的,但感情,終歸隻是和感情有關。

    可是薛雲強,為什麽會讓自己這樣?似乎多少年來,心底某根從未被觸動的弦,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輕微波動了。

    她驚訝自己的夢裏會有薛雲強的出現,好像在夢裏,她還在做著一個讓她感覺很艱難的抉擇,因為在薛雲強的身影出現在夢境裏的時候,隨之出現的還有袁辰。以前她是從來不會夢到袁辰的,這次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但這樣的夢似乎給她的不是美好的感覺,反而是苦澀。

    秋妮昨天剛從圖書館借來路遙的《人生》,前幾天袁辰打電話過來說是路遙的書蠻好看的,建議她也看一下,秋妮就從圖書館借來了《人生》,相對於《簡單的世界》來說比較薄的一本。

    是誰說“生命是一個過程,每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可悲的是它不能夠重來,可喜的是它也不需要重來。”可秋妮覺得,即便重來一次,丁前程依舊會重蹈覆轍,即便他已經知曉,拋棄劉巧珍就很有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又怎麽可能選擇安分守己麵朝黃土背朝天,跟一個沒文化的姑娘在一起?

    人生,真是難解。

    秋妮本是一個習慣了宅的女生,但在得知薛雲強愛打籃球之後,每個周末隻要袁辰沒來看她,她總是跑到宿舍樓附近的操場看籃球賽。她期待著能看到薛雲強,但卻又怕看到她,雖然她清楚,他一定會專注於打籃球,又怎麽來得及看她。況且周圍那麽多女生,她憑什麽會覺得薛雲強就一定會看到他。雖然,他是見過她的。籃球場上,當有薛雲強出現的時候,秋妮一反以前的安靜,每每薛雲強進了球,她會隨著人群中的叫好聲,大聲地喊著,“好!”

    她清楚,自己的心裏除了有袁辰,現在還裝了另一個人。她也清楚,這樣對袁辰是不公平的,但她卻無法控製。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是連自己都控製不了的事情,所以背叛一個人,有時候也情有可原。

    她知道她在為自己內心的自責辯護,這樣做恐怕也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但它本質上就是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背叛一個人,並不隻是出軌、劈腿,當在內心裏開始出現了遐想的時候,這就是了。

    “喂,讓我來吧。”那天秋妮抱著一大堆宣傳單、報紙走進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薛雲強走過來接過她的東西,“這種事情應該由男生來做的。”他笑了一下,秋妮下意識地低了一下頭。這是第一次他對她說話,所以秋妮記憶猶新。事實上,他們的每次碰麵,每一次交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笑那麽輕微,卻又是那麽自然。

    “學長提議這個周末讓我們辦公室的人聚餐,完了再去KTV唱唱歌,秋妮,你也來吧。”

    “我…”秋妮剛想說點什麽,袁辰打來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薛雲強輕輕地笑了一下,這一笑,讓秋妮有點不知所措,“你男朋友吧,趕緊接吧。”

    被他這麽一說,秋妮心裏咯噔了一下,難以言說的心情,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

    “喂,找我幹嗎?”秋妮心裏亂作一團。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個語氣?”袁辰丈二高和尚摸不著頭腦。

    “哦,沒什麽,今天事情比較多,所以心情有點煩。”

    “沒事,慢慢來嘛!”

    “你打我電話,什麽事?”秋妮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太對,連忙調整了一下。

    “嗯,就是這周周六下午兩點左右我會過來找你的,還給帶了好多好吃的。”電話那邊袁辰傻笑了一下。

    “嗯,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等再走回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早已不見薛雲強的身影,秋妮想著,或許是他太忙吧。的確,他的職位很多,每天總是不停地跑來跑去。聚餐,我是要去,還是不去呢?他剛好像說時間是定在周六的,可周六袁辰又會過來,算了,還是不去了。

    秋妮想好之後發短信給薛雲強,“不好意思,周六我有事,不能去了。”等到晚上的時候秋妮收到薛雲強的短信,“好的,知道了。”

    不代表任何意義的五個字。秋妮看了看抽屜裏,那張薛雲強的照片,然後躺到了床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