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5 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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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我從失血過多的昏迷中醒來,讓連痕遵守和我的承諾,抹殺了所有我留在現世裏所有的痕跡,我變得和寧欣一樣,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我,我安茗夏的名字,從此消失在了聖皇高中的學籍名單上,而有我爸媽的記憶裏。
在神域界裏,木荒給我帶來了消息,我從他那雙清澈卻陰寒的眼眸裏看見自己的樣子,瘦的已經脫了形,顴骨高高的在兩頰邊聳立著,透著蒼白的病態,難看至極。
木荒告訴我,仙嵐族重新舉行了任命家族長巫女的儀式,柒尋舞成了仙嵐族下一任的長巫女,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仙嵐族第一位跟神魄者簽約的神巫女,更因為她當日在皇庭刺了我一刀,就是這個舉動,得到了巫女族主事長老和神魄者朱是長老的一致認可和讚賞。
而身為巫女副總使的我,身份和地位被星禦下令廢除,並且因著我已經跟神巫女不一樣的靈力,而將我認為是神域界的叛逃神魄者,長老們是這樣向星禦提議的,隻是這提議卻遲遲沒有下明確的皇令,但是好像幾乎整個神域界的神魄者和巫女們,都已經知道了。
“還有什麽嗎?”我坐在床上,漠然的問著。
木荒淡淡開口,清䦆;的臉龐上有著捉摸不透的神色,“我倒是覺得有件事情奇怪,你幫我聽聽,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我根本提不起任何的興趣,隻敷衍道:“說就是了。”
“你那位叫瑤則的朋友,好像不是病死的。”
我緩緩轉過臉去,聽見自己的聲音透著蒼白的顫抖和震驚,“你說什麽……”
“瑤則,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最大的嫌疑人,好像就是刺傷你那位,現在擔任仙嵐族長巫女那個女人,叫……柒尋舞對?”
“柒尋舞……”我的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怎麽可能呢?怎麽會是尋舞殺了瑤則?瑤則,不是得了嚴重的風寒病死的嗎?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不過有個人倒是想見你,我在神域界幫你打探消息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發現了,不過她倒沒有去告狀,反而跟著我回來了,說是怎麽樣都要見見你。”
“我現在,”我別過臉,心口依舊放不下剛剛得知消息的震驚和驚疑,我拚命的去理著自己的思路,“不想見神域界的人。”
“可是她比較清楚柒尋舞的事情哦,你不想見可別後悔。”
“誰?”
木荒微笑著看我,“叫鏡沫離什麽的。”
鏡沫離是站在別墅外頭的,當時雪已經停了,她穿著巫女服,身姿清冷的站在雪中,更襯得身形瘦美,氣質冷冽清寒。
我是穿著短袖出來的,在我體內漸漸發展成形的封祭之術和突如其來三番兩次的打擊,讓我已經不知冷熱了,那凜冽冬日寒風刮在身上,我卻毫無知覺。
“安茗夏,別來無恙。”她看著我,細長的眉毛微微一蹙,“幾天不見,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是來說教的嗎?”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如果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告訴我,柒尋舞和瑤則,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看著我,漆黑的發髻上簪著的銀飾珠花恍若冰雪堆出來的一樣,連著她的神情,也仿佛是滲了冰雪一般,冷的讓人膽寒,“你還記得,瑤則曾經喝的那些藥麽?”
“記得,那又怎麽樣?那些藥不是碎音熬的嗎?”我皺了皺眉,不耐開口道。
“你錯了,那些藥隻是碎音開的,但卻不是碎音熬的。瑤則日常所喝的藥湯,都是柒尋舞親自熬的,這放在仙嵐族內,誰都知道。”
“那也不能說明,是尋舞害死的瑤則。”我斷然反駁,“我知道尋舞恨我,可是她為什麽要害瑤則?”
“她為什麽要害瑤則我不知道。隻是上次冷隱在去巫女祭奠閣的路上,聽見了兩個仙嵐族巫女在竊竊私語,她看著可疑,就躲在一旁聽了,你知道她聽見了什麽嗎?”
有莫名恐慌死死的揪住我的心髒,我腦海裏閃過瑤則死前蒼白的笑容和無力的聲調,我和鏡沫離之間有片刻的死寂掠過,隨後我上前一步,死死的盯著她問:“聽見了什麽?!”
鏡沫離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變,靜的如一抔白雪,“那兩個巫女,一個叫珞紫,一個叫薄玉,都是仙嵐族的小巫女,隻是她們都是柒尋舞身邊的隨侍巫女,所以柒尋舞要做什麽,這兩個巫女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在瑤則的藥湯裏,下毒這件事情。”
我的眉心一跳,氣急攻心道:“下毒?!你在跟我胡扯什麽!神域界下毒……你們神域界他媽的也會有下毒這種事?!”
鏡沫離的口吻依舊靜冷的讓人發怵,“那兩個小巫女隻是在惡毒的調笑著,說什麽尋舞姐姐真是厲害,要不是有她在瑤則姐姐的湯藥裏下了東西,我們說不定隻能一輩子做默默無聞的雜役巫女,哪裏可能會當上什麽長巫女的隨侍。安茗夏,你說那東西,到底是毒還是有利於養病的良藥呢?”
我驚愕的說不出話來,我以為小比死了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打擊,可是沒想到,神域界的背後,還存有這樣大的陰謀和陷阱。
“你……”我垂下眼睫,看著腳下的積雪,白花花的顏色幾欲要迷亂了人的雙眼,“你確定嗎?”
“確定又怎樣?我們沒有證據,僅憑著冷隱一麵之詞,那些巫女是斷斷不會承認的。而且柒尋舞現在深受巫女族長老們的信任,用不了多久,巫女副總使的位置就會是她的了。更何況,那藥到底有著什麽來曆,她的動機是什麽,我們根本不清楚,貿然下手,隻會打草驚蛇,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夠了。”我忽然出聲打斷鏡沫離的話,她微微一怔,不由開口道:“安茗夏你……”
“不用再說下去了,我已經沒有什麽興趣了解你們神域界的事情了。”我冷笑著轉過身,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隻自己沉著聲線緩緩道,“說真的,到了現在,你們的事情還跟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在你們眼裏,我不過就是一個叛逃的神魄者而已。鏡沫離,你不也一向看不起我麽?既然這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根本不稀罕知道,也不屑於再白費力氣為了你們去做什麽事情。”
“那瑤則呢?”鏡沫離冷著聲音,“難道你就任由瑤則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她可是死在你的懷裏的!你也是第一個為她掉眼淚的人,你難道就打算這樣撒手不管?”
我胸口一震,死死握緊手指,轉身朝鏡沫離肅冷道:“請你弄清楚,我隻是一個叛逃在外的神魄者,不是多管閑事沒事幹的那個人類巫女。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多管閑事就能解決的。神域界的事情,還是由神域界自己解決。”
鏡沫離穿著一襲銀紫翻玉蝶的裙裳,那微暗的顏色落在白雪皚皚的場景中,顯得極為堅冷和肅穆,她白皙而冰冷的容顏上沒有露出絲毫表情,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看鏡沫離的眼神,跟她看我的,一模一樣。
“算了,跟你這種人也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了。你就繼續,做你叛逃的神魄者,就當我鏡沫離看錯了人。”她微一冷笑,便轉身離去,神色清冷而漠然,與我第一次見她的樣子是一個樣子的,沒有絲毫的差別。
她轉身離去,外袍在雪風裏瀟灑的飄揚著,有著凜冽而生硬的弧度。我垂著眸,看著地上的積雪,眼底幹澀的有些疼痛,我眨了眨眼,抬眸看著此時依舊陰鬱的天空,滿眼都是單調而蒼白的深灰淺暗。
有寒冷的冬風拂過我的身體,不知道是誰走到我的身後給我披上了一件外套,我側眸一看,是連痕,他穿著現世的衣服,黑色的襯衣和灰色修身西裝外套顯得他好像更高了。
我好像不記得,我認識的藍沐澤有這麽高。不,我搖搖頭,他已經不是藍沐澤了,那個會戴著黑色邊框眼鏡認真做題,上課被老師點起來到黑板上用漂亮的米分筆字寫出數學題的過程和答案,每次年級考試都是第一,被全年級女生偷偷議論的藍沐澤……
也已經不見了。
那麽我的世界裏,到底還剩下些什麽呢?
我輕輕的笑出了眼淚,淚痕落在寒風裏,像結了冰的刀子在我臉上肆意刮著,那痛楚直擊心口,讓我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