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7 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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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希的死並沒有在這個大都市裏鬧起多大的風浪,雖然也是一起惡性殺人案件,而且在殺人前,這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子還被人性侵淩辱了,這個消息傳到聖皇以後,聖皇立即停止了所有年級的晚自習,讓所有學生都在五點半放學以後準時回家,也吩咐各班的班主任告誡了學生家長,讓學生注意安全。

    是,除了警醒這個城市裏的父母要讓自己的孩子注意安全以外,方若希的死並沒有再產生多大的價值。警方雖然有在搜捕凶手,可這個女孩的死,在區區幾天以後就從各大報紙和電視上消失了,絲毫都沒有耽誤任何人的生活和這個世界的運轉。

    甚至,人們會以冷漠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並沒有對方若希產生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這個女孩子太不會把持自己了,一定是她在生活行為上不檢點,才會惹來這樣的事情!”

    “哎,你們聽說了嗎?方若希好像還去過酒陪過客人。我就說嘛,一個但凡品行端正一點的女生,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是她在社會上招惹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是啊,好像她媽媽以前就是幹這個的。咦,好惡心啊,不說了不說了,怪髒的。”

    這就是方若希死後,人們之間的談論。當然偶爾也會有同情的聲音傳來,但是不出一會兒,這同情的聲音就漸漸的弱了下去,在無盡的黑夜裏,顯不出絲毫的力量來,相比於無謂的憐憫和傷感,人們更喜歡去探聽和猜測這背後一些隱秘而黑暗的八卦密事,用來填補自己充滿了壓力的生活。

    貼著小廣告,還有不少斑駁痕跡的綠色鐵門被人輕輕叩響,紅著眼眶的,眼皮紅腫,兩鬢微白神情憔悴的婦女起身去開門,映入自己眼睛裏的,是那個曾經送自己女兒回來的女生。婦女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叫什麽,隻是見她穿著一身黑衣,懷裏抱著一束白色菊花,清漠白皙的麵龐上帶著微冷的神色,連著聲音,聽起來都讓人覺得莫名有些害怕。

    “阿姨,我是若希的同學,您見過我的,我可以進來悼念一下她嗎?”

    “啊……可以……請進。”女人鬆開擋在她麵前的手,站在了一旁。她發覺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可是卻不知道原因,眼前這個少女明明也就跟自己女兒差不多一般大,自己沒理由怕她的啊。

    “阿姨,您不用招待我了,您去忙自己的事,我上完香以後就走。”

    那女孩是這麽說的。

    “不……您是客人,我還是招待一下你比較好……若希的靈位在這邊,跟我來。”女人的聲音是沙啞的,顯然是悲傷過度而造成的喉嚨損傷,女孩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點頭有禮道,“謝謝您。”

    方若希的牌位和照片被放在了她的房間裏,房間依舊收拾得幹幹淨淨,幾本還未寫完的練習冊還放在桌子上,茗夏將花放在供桌上的骨灰罐前,鞠了三個躬,上了香以後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們家沒有什麽親戚,也辦不起追悼會,讓您還專門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女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帶著哭腔清弱說道。

    這個女人對自己都用得是敬語,顯然是覺得自己的地位不如自己。

    “您別這麽說。”茗夏微微站直身體,彎腰四十五度鞠躬,“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您多保重,請節哀。”

    說完,茗夏便推開那半掩的鐵門,離開了屋子。

    外頭的天氣依舊很好,隻是這有些破舊的居民宅裏的小巷中的下水道汙水在燦烈的陽光下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茗夏麵無表情的踩過巷道裏的髒水和菜葉子,並沒有因為那惡臭而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來,她的瞳孔冰冷而幽深,神情漠冷的幾乎跟冰雕出來的沒有什麽分別。

    恐怕整個聖皇,除了自己以外,是不會再有人來吊唁方若希的。

    茗夏站定在小巷外的入口處,仰頭看著被那髒髒的居民落劃開去的一塊一塊並不完整的蔚藍天空,眼眸深寂如同冬日裏被大雪覆蓋的城市一樣,不見一絲生氣。

    大概是太久沒有見到過去的老朋友了,一時間居然忘記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無情和冷血的了,也居然忘記了,人類的生命就是這麽的脆弱,脆弱的不堪一擊。

    茗夏不屑的笑了笑,正轉身要離開這片居民宅,卻在轉身的一刹那,對上了淩澈那張俊美卻冷漠的臉龐。

    少年穿著聖皇的校服,淺藍色的長褲和西裝外套襯得他身材修長而挺拔,他站在離茗夏不遠的地方,微風揚起他西裝一角和胸前係著微鬆的藍色領帶,青藍色的瞳孔裏落在淺淺的寒涼,在這樣燦烈如金的陽光下,那寒涼像一抔深井裏的井水,能寒進人每一個毛孔和骨節裏,讓人即便是在溫煦的光芒下,都無從抵禦。

    茗夏衝他緩緩的笑了,她不是真的衝淩澈笑,她是在笑自己。方若希的死讓她忽然想起了這個世界的殘忍,從而讓她聯想起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殘忍和不公平,更加讓她想起,這樣的殘忍和不公平大部分都是神域界帶給她的。

    雖然她對神域界已經沒感覺了,雖然最終在選擇效忠對象的時候自己會選擇神域界,但是……

    她對神域界依舊沒有什麽好感所在。

    有機會的話,她還想好好去教訓一下當年那幾個對自己指手畫腳的老頭子呢。

    “二皇子殿下,”茗夏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和香煙,緩緩點燃以後,衝淩澈優雅一笑,“我知道您在想什麽,但是可別想阻止我。”

    “如果你殺了人,就算你選擇效忠神域界,我也不會讓哥哥批準的。”淩澈冷著雙眸,口氣寒涼道。

    茗夏淡淡笑著,道:“說起這件事情,我還忘記告訴二皇子殿下了。是否選擇效忠神域界這件事情我還需要考慮一下。另外我得告訴您一件事情,所有的魔使加上我不過隻有四個人而已,我可以在這裏準確的告訴您木荒和霧翊是不會選擇效忠神域界的。至於連痕,他說過了,我去哪兒他去哪兒,這樣一來,如果我不選擇效忠神域界的話,那神域界可就沒有魔使加入了,要是以後妖魂堡再犯個神經什麽的,你們打起架來不會很吃力嗎?”

    淩澈的眼神一凜,正欲上前,卻隻見眼前一閃,茗夏的聲音已經從自己身後傳來,她背對著淩澈,聲音薄而冷,笑意,也是冷長鋒銳的。

    “二皇子殿下可千萬別說什麽神域界不靠魔使也會贏這種話,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魔使的力量在以後的戰局中會起到什麽樣的作用。我不期待神域界會求我,自然神域界也最好不要期待我會求著讓你們允許我加入,反正我不進神域界又不是我吃虧,即便我兩方都不加入,備受妖魂堡追殺……”茗夏吐了一口薄薄的煙霧出來,眼神帶著微冷的笑意,“我也不需要神域界來庇護我。”

    茗夏說完,便將煙扔在牆角處的一灘髒水窪裏,再沒有說話便側身離開。隻留下淩澈一個人在巷道裏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眼神寂落,卻又冰寒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