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6 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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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禦微微側身,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茗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來撫平此時微微有些寂涼的氣氛。

    “星禦,不論是神域界還是現世,這兩個現世,有一條規則是永遠都不變的。”茗夏輕聲開口,她微微側著臉,白皙的臉龐上掛著清漠的冷笑,像天邊的一彎冷月,透著淩寒如梅的氣息,她伸出自己纖長的手指立在自己的眼前,笑聲清晰道,“那就是利用啊……這個規則放在現世裏,放在神域界裏,誰都明白,誰都懂。不信你可以去找那幫長老,跟他們分析分析現在當前的形勢,我想他們一定會很痛快就答應讓我和連痕留下來幫助神域界的。”

    “茗夏,”星禦的口吻忽然在那一刻變得十分溫緩,沒有之前那般皇者的威嚴和壓倒性的氣勢,他原本堅硬的瞳孔也在那一刻變得溫柔起來,倒映著銀白色的銀河,十分漂亮美麗。

    “你不怕嗎?”星禦淡聲道,“你以後,可能會死的。”

    茗夏沒有做聲,隻是淡笑著:“我早就已經死過一次了,精神上的。我想,肉體的死亡,不會比精神上的死亡還要嚴重的。”

    “可是淩澈他不會希望你死的,”星禦的眸光漸冷,“為了他,你應該也會在某些時候害怕自己會死的?”

    “我是魔使,”茗夏揚了揚唇角,“我已經不知道怕是何物了。更何況,沒有哪個魔使會因為感情這樣的東西,而去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你不是魔使,”星禦的話十分堅決,在微風中透著寒意,“你依舊是以前那個人類巫女安茗夏,這一點,從開頭到現在,從來就沒有變過。”

    茗夏的眼前有米分紅色的櫻花花瓣劃過,在寶石藍的天空下,如夢境一般的美麗,天上的銀河交織成一條銀白色美麗的手鏈形狀,仿佛上麵覆蓋著無數完美而璀璨的星鑽一樣,每一顆都在閃爍著晶亮而夢幻的淺光。

    她看著那條銀河和無數璀璨星辰很久很久,身後的星禦也一直安靜的看著她,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茗夏才緩緩的轉身朝星禦走過去,直至站在離星禦很近很近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

    “如果有可能,”她抬起雙眼看著星禦,唇邊掛著淺笑,“星禦,我也不希望自己會成為魔使。可是做淩澈的神巫女……真的要比做魔使還要辛苦……我不是說了嗎?我累了,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當一個替代品了。成為魔使,也是無可避免的,因為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逼著我自己,逼著夜淩澈去忘記一些早就該忘記的事情。正對我對他,都沒有壞處。”

    “我不明白。”

    茗夏的眼神微滯,“你不明白什麽?”

    “你明明,還喜歡著淩澈不是麽?”星禦的聲音薄而淺,像極了此時拂過麵頰那淡淺的輕風一樣。

    茗夏看著星禦,一直沉默著,一直,沉默著。

    “對別人殘忍,對自已也是一樣的殘忍……茗夏啊……”星禦走到茗夏的身旁,站立在她的身側,修長的身姿像是落滿了冰霜一樣寒漠。

    “這是魔使的風格,但卻不是你的風格。你對自己殘忍,對你恨的人殘忍,可是卻沒有辦法做到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殘忍。淩澈和白祭,他們應該是你最恨的人不是麽?如果你真的擁有一顆魔使的心,你應該不擇手段的去拆散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對。”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星禦側眸看她,“你內心的深處還是以前那個人類少女,就算靈力和實戰能力是魔使的,可是你骨子裏流得還是人類的血,你不是累得不想去爭,你是不敢去爭,你覺得現在的自己根本不配和淩澈站在一起。想想看就知道,你可是魔使啊,一種危險而殘忍的生物,你比得過白祭嗎?白祭是巫女副總使,性格善良溫柔,笑容清純幹淨。可你安茗夏又算什麽呢?性格乖僻陰暗,而且還殺過人,雙手已經沾滿了別人的鮮血,你變得都已經不像你自己,你還拿什麽去跟白祭爭?”

    星禦微微停了一下,旋即冷淺開口:“你不要告訴我,這些……你都沒有私底下想過。”

    茗夏的瞳孔微微放大,迎著美麗的星辰光芒,她的眼眸裏仿佛刮起陣陣寒風一樣,陰寒的烏雲布滿她的雙眸,仿佛很快就要下一場極大的風雪一樣。

    “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了。”茗夏說完,轉身就像要離開。

    可是星禦並沒有任由她這樣走掉,在她身後冷冷開口喊住她道:“你還打算逃避到什麽時候?淩澈和白祭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成婚,到時候白祭就會真真正正成為淩澈的皇妃。安茗夏,你說你一直都是白祭的替代品,可是你就沒有想過萬一白祭才是你的替代品呢?你成為魔使的自信在哪裏?你成為魔使以後的冷靜在哪裏?你認定淩澈不會選你,又或許你從來都沒有確定過淩澈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你,你就相信他隻會選擇白祭……安茗夏,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我可笑?!”茗夏在那一刻突然轉身出言截下星禦的話,她的眼眸顏色在那一刻變得血紅至極,像一灘鮮紅色的血液在她眼瞳裏不斷來回遊走著,泛著詭異淺光,落在夜色下,格外詭異。

    “說得也是啊,”茗夏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露出惡魔一般冷冽的笑容,與剛才的那個話語平淡,笑容淡漠的女孩完全不一樣,她的口吻裏像是鋪滿了鋒利的刀尖,仿佛可以將跟自己說話的對方傷個遍體鱗傷,“這六年來我努力讓自己變得冷血,變得殘忍……可是有什麽用嗎?大家都覺得我可笑至極,落在旁人的眼裏,我依舊還是像個小醜一樣那麽可笑?哈哈哈哈哈………”茗夏的笑到了最後,開始變得病態而尖銳,“我不在乎了啊,星禦!我不在乎了啊!誰跟誰結婚都好,誰愛誰都無所謂!你說我逃避也好,怎麽樣都好!我不在乎了啊,我不在乎了啊——!”

    茗夏的話音剛落,星禦突然看見一口鮮血從茗夏的口中吐了出來,茗夏疼的將腰彎了下去,隻覺得腹部像是被人用鐵錘重重的狠擊了一下,五髒六腑都幾乎要斷裂米分碎開去,她撐不住的雙膝一軟,徑直的朝前倒去。

    星禦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間上前單膝跪地扶住了茗夏的雙肩,茗夏慘白的臉龐靠在星禦的肩膀上,鮮血落在她蒼白而哆嗦的嘴角旁,豔麗得像是妖怪的血盆大口。

    “茗夏?!茗夏?!”

    可是茗夏已經閉上了雙眼,任由星禦怎麽喊她的名字都沒有醒過來。

    花瓣隨風落下,寶石藍的天空上滿是如鑽石一樣的星辰,星光如水一般的灑下來,落在茗夏的發上,還有漆黑的睫毛上,像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大夢境裏的燈光,刺得讓人的眼睛幾欲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