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5 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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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夏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在醒來轉頭的那一刹那,對上了淩澈那雙漠然的青藍眼瞳。

    她雖然很驚異,可是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平靜至極,她甚至還聽見自己的嗓音是那麽的鎮定無奇,如平靜的一汪湖泊,無半點的波瀾。

    “我在哪兒?”

    “神域界在現世的據點。”淩澈的嗓音淡冷,他漠然的看著茗夏,“不知道魔使大人是否滿意現在的局麵?”

    “局麵?”茗夏側眸看他,太陽穴還痛得突突直跳,她卻還要維係著那一份冷靜和疏離的狀態問他,“什麽局麵?”

    淩澈身子微微前傾,俊美卻冷漠的臉龐湊在茗夏的眼前,“本皇一年前就說過,你與神域界再無任何關係。可是如今本皇和神域界因為你的事要處處受到妖魂堡的牽製,甚至要被祭櫻纏到要放下一切公務過來看你,到現在她還在門外設下數十片櫻花刀刃死守著不讓本皇出去,這樣的局麵,魔使大人還滿意嗎?”

    茗夏的手指一顫,眼底落下淩澈那熟悉卻陌生的臉龐,她能感覺到,能感覺到現在的淩澈與一年前的淩澈的確已經大不一樣了。

    “不是我讓祭櫻這樣做的。”茗夏淡淡說道,“淩澈皇殿下隻要跟祭櫻說一聲我醒了,她就不會再纏著你不放了。”

    “是麽?”淩澈冷笑一聲,“她的膽子還挺大的。”

    “祭櫻還小,淩澈皇殿下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計較。”茗夏掀開被子,從床的另一邊走下來,然後繞過床徑直走向門口,手指剛放在門把手上,卻被淩澈一把拽住手腕,他站在自己麵前,擋住門口,聲音漠冷:“本皇不和她計較,那就和你計較一下,魔使大人。”

    “淩澈皇殿下想和我計較什麽?”茗夏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有耐性了,她甩開淩澈的手,鮮紅色的雙眸裏盡是冷漠和讓人望而生畏的深寒,“是想和我計較過去的那幾條人命,還是想計較我們一年前就已經計較過的東西?是越獄的白祭?還是我利用過你的那件事情?!”

    淩澈的目光冷得鋒利無比,他根本不甘示弱,“你利用過本皇的那件事情,本皇不想再提!至於白祭,她現在隻是神域界的犯人而已,根本無關其他!我要跟你計較的,是請魔使大人以後不要再因為自己的事情扯上神域界和本皇。神域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不知道魔使大人明白本皇的意思了沒有?”

    像是有刀鋒利落一刀劃過茗夏的心髒,有血從那傷口裏滲落出來,汩汩的滾燙流在胸腔之內。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隻能死死的在背後握著自己的手,指尖掐進自己的手掌心裏,以掌心的疼痛去抵禦心口上的劇痛和磋磨。茗夏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卻依舊冷靜漠然,隻是唇在開啟的時候,有那麽一瞬的滯緩。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真的不知道了。

    或許從她利用淩澈扳倒白祭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這種局麵。

    都是自找的,都是自找的……

    她唇邊的笑意有一瞬的恍惚和自嘲意味,片刻後她才看向淩澈,輕聲開口道:“淩澈皇殿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神域界,連珈嵐都知道我因為神域界失去了很多很多東西,為什麽你不能理解……?”

    “理解?”淩澈忽然冷笑,他青藍色的眼眸裏泛著鋒利的寒芒,“你想要我理解什麽?理解你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惜無辜的人命?還是要理解你,為了扳倒白祭,利用本皇對你的那份感情?”他自嘲一笑,“本皇曾經那樣真心實意的對你,可是你是怎麽樣對本皇的?一個計劃,一個過程,本皇不過是那過程中所扮演的一個必要角色而已。也是啊,如果沒有本皇,那一晚你要找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去激發白祭對你的恨意和殺意?嗯?要找誰?應該沒有別人了,魔使大人?還是說,誰跟你上的床都不重要,隻要能到達你的目的,是誰都無所謂?”

    “是,”茗夏推了淩澈一把,神色冷漠而無謂,“誰跟我上的床都無所謂。你也好,誰都好。隻要能扳倒白祭,就算是你哥哥他們都可以!可是他們的效果沒有你好,因為白祭愛的不是他們,愛的是你!我隻有跟你上了床我的計劃才能實施!這樣的答案,不知道淩澈皇殿下滿不滿意!”

    淩澈對她這樣的回答居然並沒有多大生氣,反而隻是笑了笑,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便轉身拉開房門。站在門外的祭櫻正要上前理論阻止,可是卻看見茗夏已經醒了正站在淩澈的身後,臉色蒼白,神色有一瞬的哀傷和難過。

    她微微一怔,卻忙跑過去,拉住茗夏的手,關切問道:“主人你沒事了?還要不要緊?”

    茗夏搖搖頭,隻望著淩澈站在門口的背影。

    外頭的走廊裏駐守著幾名神魄者,見淩澈的臉色極為不好看,都不敢說話,隻是一個個互相望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淩澈靜默了幾秒鍾,麵無表情,也沒有回頭的說道:“魔使大人要是沒事,就請自行回去。本皇還有事,先回神域界了,不送。”

    淩澈側身帶著人離開,整個屋子忽然變得十分安靜了,祭櫻拉著茗夏的手,抬眸看著茗夏的臉龐問道:“主人,我們要不要回家……”

    茗夏的神色極為的淡漠,隻覺得臉上像是有什麽東西輕輕劃過,她不由自主握緊了祭櫻的手,神色卻依舊蒼白清漠。

    “主人,你不要哭……你是不是又和淩澈皇殿下吵架了啊……”祭櫻的嗓音有些哽咽,“主人你別哭,你一哭祭櫻也想哭。”

    茗夏淡淡的笑了起來,她的笑意如雲霧一樣靄靄,“我沒哭祭櫻,我有什麽資格哭呢……有什麽資格呢?這個世上,就屬我沒資格哭了。”

    祭櫻還想再說什麽,可是茗夏卻已先開口:“祭櫻,我們回家了。”

    祭櫻點點頭,跟在茗夏的身後離開了神域界在現世的據點。

    一路上,茗夏都不開口說話,祭櫻怕怕的,也不敢說什麽。直到來到一個小河旁,那河麵安靜,河畔兩邊栽著幾棵開得正好的櫻花樹,可是季節快過了,這樣美麗的櫻花,也快要謝了?

    夜風清涼,拂在茗夏蒼白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春日裏獨有的涼意。有無數花瓣隨著那風簌簌而落,飄落在茗夏的肩頭和頭發上。祭櫻伸手去接,然後摸了摸那花瓣,笑著對茗夏說:“主人,這花瓣好軟啊。我可以收一些帶回家嗎?”

    茗夏拍了拍祭櫻的小腦袋,淡淡笑道:“可以。”

    祭櫻欣喜的跑到樹下一片片的撿花瓣去了,茗夏走過去站在河畔邊上,頭頂上的櫻花樹樹冠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襯得此時夜色更加靜謐無聲,月亮在天空上薄薄的掛著,圈出一道蒼白的光影,傾瀉灑進晶瑩的河麵,如星辰碎落,天光散盡。

    “主人主人,祭櫻餓了!”祭櫻將自己撿的花瓣裝進自己身上的小挎包裏,那小包是茗夏給她買的,上麵綴著白色的櫻花式樣,小巧精致,祭櫻喜歡的不得了。

    “主人,我們回家吃東西好不好?”她牽過茗夏的手,稚嫩的嗓音在靜謐的夜晚裏顯得十分好聽而柔軟。

    茗夏側過身,朝祭櫻點了點頭。

    祭櫻分明看見,茗夏的眼底有一層晶瑩的淺光,那光澤淺淺,像蘊含了一顆薄黯的辰星一樣,可是卻始終都沒有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