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7 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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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樣,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淩澈冰漠道,“茗夏,回現世去。不管神域界和妖魂堡之間發生什麽你都不要管。回現世去做你的人類,過你安穩的生活,就當我們從未遇見過,好不好?”
茗夏一愣,有些惶然的看著淩澈。她從未這樣看過他,也從未這樣覺得如此難受。如果真當自己從未遇見過他,那這麽多年來的感情又算什麽?死了那麽多的人,又算什麽?
如果不能陪他走到最後一步,這麽多年,她安茗夏犧牲掉的那麽多東西,不都白白犧牲了嗎?
“我不會走的,”茗夏的聲線清冷,“我死都不會走的。”
“你究竟要我怎麽樣,你才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覺得你離開以後,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都白白的犧牲掉了。可是安茗夏,小比死了是為什麽?鏡沫離死了又是為什麽?包括剛剛的碎音,還有以前的卿儀,以前的涼瑾,以前的柒尋舞,甚至還有純薰!她們的死,難道都不足以讓你珍惜自己的命,好好活下去嗎?!更何況,還有碎音的兩個孩子,她們也不可以留在神域界的!你要帶著她們,離開這裏,回現世去!”
“要死,大家就死在一塊啊!”茗夏徹底激動了起來,她在激動中毫不顧忌自己的說話方式和內容,“難道淩澈皇殿下想拋下我,自己死了去和白祭在一起嗎?!”
“啪——!”
滄墨已經失聲喊道:“殿下!”
淩澈的耳光打得極重,落在茗夏蒼白的臉上,已留下了一道鮮紅的掌印。
“安茗夏,你要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事已至此,難道你還要懷疑我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真的不能留你在神域界了。滄墨,你送魔使大人還有碎音的孩子連夜離開神域界。”
滄墨有些為難,最終還是說了聲是。淩澈吩咐完也就轉身走了,可是走到一般忽然停了下來,側眸淡漠問道:“那兩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有小巫女跑了出來,替茗夏回了:“男孩兒叫思禦,女孩兒叫念音。思禦的名字是碎音大人親自取的,念音……是魔使大人給取的。”
“思禦,念音嗎?”淩澈淺淺道,唇邊彎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透著一絲哀涼和緬懷的意味,“真希望這兩個孩子,以後都不要卷進神域界裏的是非裏來。”
茗夏站在原地,眼瞳的顏色殷紅如血,她就那樣呆呆站在,不管滄墨說了什麽,就隻是那樣站著,一句都未聽進去。
“魔使大人,淩澈皇殿下也是為了您好。不要再跟殿下慪氣了,屬下送您還有思禦和念音回現世。”
茗夏看著深沉的夜幕緩緩降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輕聲的開口,聲音如霧一般的輕薄,“我也隻是想陪著他而已,我有錯嗎?”
“沒有人有錯。”滄墨沉聲道,“殿下也沒有錯。您和殿下,不過是因為意見不一而已。”
“滄墨,我不會再回現世去了。思禦還有念音也不用去什麽現世。”茗夏的聲音淡漠而冰冷,“他們既然生在神域界,就應該留下來,接受這樣的命運。強行帶著他們去現世,日後神域界如果真的覆滅,他們活下來,也沒有用。”
“可是……”滄墨為難道,”淩澈皇殿下已經下了命令了。”
“沒有關係,”茗夏淡淡笑了笑,“我可是魔使,擁有跟神界之皇同等地位的魔使。我能為我自己說的話負責,也能為那兩個孩子負責。如果他問起我和思禦還有念音,就告訴他我們已經回現世了。”
滄墨微微蹙眉,“真的可以嗎?”
“是,當然可以。”茗夏似乎有些疲憊,她轉身走進了醫療族的族宅裏,此時碎音已經被人換好了純銀繡白色百合花樣的裙服,梳好了長發,戴好了首飾放在了房間裏的床上。
茗夏去看過了,見碎音麵容安詳,仿佛如同隻是睡去一般而已,除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以外,並沒有任何異樣。發髻上簪著數枚銀白小雛菊的珠花,襯得她的神色安詳靜柔。
茗夏坐在她的身邊,想起以前自己受傷的時候都是碎音照顧醫治的。初次見她的時候,她的樣子清冷不好親近,可是相處久了,才知道她也是一個很溫柔仔細的人。隻是這樣溫柔,最終還是和純薰鏡沫離一樣,停滯在了自己的回憶裏。
茗夏咬了咬自己的唇,手指有些發冷,她抱住了自己的雙肩,在碎音的床邊痛哭出聲。
隻是,一滴淚都未落下來。
滄墨回到議事廳的時候,正好看見淩澈還坐在書桌後,修長的手指抵著額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麽事情。
“淩澈皇殿下。”滄墨半跪而下,“屬下無能,不能勸回魔使大人。魔使大人執意要留在神域界,並囑咐屬下不要告訴殿下您。”
淩澈微微抬頭,神色有些疲倦,“算了,你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本皇會處理。”
“殿下打算如何處理?與魔使大人隻是口舌之爭的話,想必是出不了什麽令人滿意的結果的。”滄墨如實道。
議事廳內很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這個夜晚有些莫名的危險。淩澈斜斜坐在高台上,神色淡漠:“那你有什麽辦法嗎?”
“既然魔使大人不肯走,殿下您又為何……步步相逼呢?茗夏大人留下來,其實也是為了能陪您走到最後。如果她離開,而您又意外而去,您讓她一個人該怎麽辦?”
淩澈的青藍色瞳孔裏泛著一層薄薄的銳利光芒:“滄墨,今天你的話為什麽會這麽多?”
滄墨半跪而下,肅然道:“魔使大人曾經相勸過屬下不要因為涼瑾的事情自怨自艾。涼瑾做錯了事,理應受罰。可是魔使大人並未做錯事,她隻是一心想要陪伴在淩澈皇殿下您的身邊而已。屬下明白,自己不能與心愛的人相守的痛苦,自然,也不願意讓殿下和魔使大人嚐到這種痛苦。”
“本皇和茗夏,遠遠比你和涼瑾要複雜得多的多。”淩澈輕嗤,仿佛無謂,“茗夏至始至終都隻是個人類而已。不管她變成了魔使,而是變成了其他什麽。她的血,永遠都是人類的血。一個人類,不應該涉足神域界和妖魂堡之間的爭鬥中來。她應該回現世去,她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可是……”
“沒有可是。”淩澈打斷了滄墨的話,聲音微冷,“你下去,本皇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滄墨自知不能再說,隻能躬身而退。
淩澈沉默了下去,神色有些清鬱,他很少有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如今心中壓著事,真的是要逼得人發瘋。
那場戰役快點來,這樣大家都鬆一口氣。自己死無所謂,但是茗夏……
正如滄墨所說的那樣,要想茗夏活著,可是自己若是死了,那茗夏該怎麽辦?真的難道要讓她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嗎?
她一定會很難過的,偏激之下自盡也不一定……
總要想個什麽辦法才好。
淩澈的神色漸漸沉冷下去,麵龐陰翳,漸漸隱在了黑暗的邊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