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你不要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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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會著急找夏東野,主要是杜允言醒過來後,非常不配合治療,不僅亂摔東西、罵人、還要拔掉針頭,眾護士拿他沒辦法,又不敢隨便給他注射鎮定劑,所以才急匆匆地跑來找主治醫生夏東野,看有可不可以給杜允言注射鎮定劑,讓他冷靜下來。r

    允言沒什麽大事,隻是情緒有點激動而已。r

    雖然夏東野並沒有說杜允言是因為什麽再次住院,但他親口確認了允言並沒有大礙,海月懸著的心也總算是稍微放下。r

    但是……r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杜允言所在的樓層是八樓,他上次住過的樓層!r

    海月跑到八樓的走廊上時,忽然停下了腳步。r

    這裏是……r

    她記得這裏!r

    上次就是在這裏,她失去了和司空經秋的第一個孩子!r

    海月的神經抽緊。r

    “怎麽了?”夏東野放慢腳步,回過頭看她。r

    “沒、沒什麽。”海月環顧著眼前這熟悉的地方,臉色發白,感覺四周的一切開始旋轉、視線也好像被什麽霧住一樣,變得微微模糊起來,漸漸的什麽人也看不見了,觸目所及,隻有空蕩蕩的走廊。r

    恍惚中,有腳步聲、和小孩子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咯咯咯”“啪啪啪”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在在空曠的走廊上回蕩著,每一下,都像是利器釘進海月的心髒。r

    海月心痛得沒辦法呼吸。夏東野不知道海月怎麽了,環視了周圍一眼,瞬間明白過來海月為什麽突然的異常。r

    他以為司空經秋已經告訴海月,關於她曾經流產的事情。r

    不過基於醫者的職業道德和使命感,他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交待小護士留下來照片海月後,直接奔進了杜允言的病房。r

    小護士雖然不明白眼前這位疑似杜允言家屬的女孩子到底跟夏醫生有什麽關係,又為什麽跑到這裏後臉色死白、神情恍惚,不過還是依言了留下來。r

    小護士把臉色蒼白如雪的海月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宋小姐?你怎麽樣?沒事吧?”r

    海月像雕像一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r

    她還深陷在大腦產生的幻覺裏沒有清醒過來。r

    連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小護士有些慌了,伸手按著海月的肩膀晃了幾下,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好幾調,“宋小姐?你怎麽樣?你不要嚇我啊!”r

    海月終於回過神來,臉色依舊蒼白,看到小護士著急的臉色,脫口問,“怎、怎麽了?”r

    怎麽了?r

    小護士有些無言。r

    這句話應該是她要問吧!本想數落海月幾句,叫她不要再這樣隨便嚇人,轉念一想,又覺得算了。r

    大概是杜允言真受傷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吧,所以才會這樣失常。r

    這樣一想,小護士的聲音放柔了,“宋小姐,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要我先找個醫生幫你看看?再去看杜先生?”r

    小護士的話提醒了海月,她跟著夏東野上來的初衷。r

    海月搖頭,勉強地朝小護士擠出一朵笑容,站起來,“不用了,我隻是情緒一時有點激動,現在已經沒事了,護士小姐,麻煩你帶我到杜允言的病房,謝謝。”r

    “呃……”小護士看著她蒼白依舊的臉色,不放心地猶豫著,“你確定自己現在的情緒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再休息會兒再過去?”r

    “不用!”海月臉色一沉,猛地提高音量,嚇得小護士反射性的倒退一步。r

    意識到自己把人嚇到了,海月趕緊收起肅穆的表情,“對不起……我隻是有點著急而已,不是故意這麽大聲吼你的。”r

    “呃……沒、沒關係。”小護士戰戰兢兢地邁開腳步,“宋小姐,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r

    “嗯。”海月點頭,回頭看了空蕩蕩的走廊一眼,跟上小護士。r

    海月走進病房的時候,杜允言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r

    夏東野正在給他作檢查,一麵黑著臉喝斥教育,如果下次再這樣不配合,絕對會叫所有的護士都不管他!r

    海月在門口定了幾秒,緩緩地走過去——r

    然而當她走近,在距離病床大概有五步左右距離的時候,卻因為眼前所見到的情形呆住了,再也不敢往前一步。r

    杜允言的傷並不像夏東野描述的那樣沒有什麽大礙。r

    事實上,杜允言傷得非常嚴重,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r

    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青一塊紫一塊,光裸的上半身纏滿了紗布,雙腿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r

    他是遭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才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車禍嗎?r

    有那麽一瞬間,海月不敢直視杜允言。r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前去。r

    杜允言看到海月了。r

    他愣了一下才開口,聲音像被什麽壓過一樣粗嘎沙啞,“海……月……你……怎麽……會過來……”r

    海月全身一僵,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r

    夏東野看了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一眼,替海月回答了這個問題,話又狠又毒,“她剛好來醫院,聽到護士提起你大吵大鬧,所以過來看你鬧笑話,順便看你死了沒有!”r

    “是……嗎?”杜允言看著海月蒼白的臉色,想起之前自己喝醉酒時對海月所做的事,眼神黯了下來,臉上布滿了愧疚,聲音細若蚊蠅,“對……對……不……起。”r

    現場除了海月,沒有人聽得懂杜允言在說什麽。r

    海月僵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r

    夏東野和護士們神情各異。r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r

    原本“熱鬧非凡”的病房陷入了一片寂靜。r

    夏東野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到海月麵前,“有話要說嗎?沒有的話就回去吧。”r

    一聽海月要走,杜允言立刻抬頭,看著海月,眼神怯懦且小心翼翼。r

    海月看得心頭一震。r

    允言之前的所做所為的確讓她害怕,甚至現在想起那天的畫麵,身體還會不由自主地顫抖。r

    可是……麵對著這樣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杜允言,海月發現自己的腳像灌了鉛樣,根本無法走開。r

    護士在夏東野開口問海月要不要留下來的時候已經被支出去了,現在病房裏隻有杜允言、海月和夏東野三個人。r

    杜允言和夏東野都在等海月的答複。r

    海月看著他們,喉嚨似被什麽哽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來。r

    她捏緊雙拳,用力地吞咽著,久久之後,終於能夠說話了,“夏、夏醫生,我可以在這裏陪陪他嗎?”r

    杜允言聞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r

    夏東野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卻開口提醒海月,“我想……你來看杜允言這件事,你最好打個電話告訴經秋一聲。”r

    夏東野說完,退了出去。r

    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海月微微顫抖的身體,問,“需要我帶上門嗎?”r

    海月轉頭,看著夏東野,“麻煩你了,夏醫生。”r

    夏東野點頭,留下一句“我就在外頭的走廊上,有什麽事叫一聲就可以”後,帶上了門。r

    病房裏隻剩下海月和杜允言。r

    海月和他對看了幾眼,深吸口氣,走過去在床邊坐下。r

    “海……月……”杜允言的聲音依然沙啞,喉嚨仿佛被火焚過一樣幹澀難受,但這並不妨礙他急欲向海月道歉的決心,“那天……”r

    海月不想再聽到有關於那天的點點滴滴,飛快地打斷他的話,轉移話題,“你為什麽會傷成這個樣子?”r

    杜允言不是笨蛋,他當然看得出來海月對那天的事充滿了恐懼,眼神黯了黯,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似的,沒有回答。r

    海月捏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壓製著不由自主顫抖的身體,再問他,“你為什麽會傷成這個樣子?”r

    杜允言還是沒有回答,蒼白幹裂的唇抿得更緊了。r

    海月看不下去,轉動開關,把杜允言的床搖起來,讓他形成半躺的坐姿,轉身拿來桌上的溫水喂他喝了幾口。r

    海月將杯子放回去,雙眼不容回避地直視著杜允言,堅持不懈地問,“你到底為什麽會傷成這個樣子?”r

    在海月步步緊盯的目光下,杜允言終於開口,然而他說的卻不是自己傷成這樣的原因,而是——r

    喝了水以後的杜允言,喉嚨不再那麽幹澀,說話比之前順暢了許多,“海……月,你不要……問了,我不想害你……”r

    杜允言說到這裏忽然失聲,把頭低了下去。r

    害她?r

    允言傷成這樣,跟自己有關係嗎?r

    海月凜了一下,眼皮不祥地跳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下去,話不要隻說一半!”r

    杜允言抬眸,看了海月一眼,又迅速別開,雙唇顫抖囁嚅著,眉頭緊皺、臉色微微發白,表情十分的為難,甚至、還帶了一絲的膽怯。r

    再這樣下去根本在浪費時間!r

    海月不想再繼續猜測下去,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的。r

    她暗暗地吸了口氣,板起臉,聲音壓低,“杜允言,我最後問一次,你為什麽會傷成這個樣子?!”r

    “我……”杜允言還在躊躇猶豫。r

    看著杜允言吞吞吐吐,什麽也不肯說的樣子,海月決定她不要再跟他糾結下去!r

    “你不說就算了!”恨恨地丟下這句話,海月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欲往外走。r

    杜允言顧不得手上還插著管子,不加思索地伸手,拉住海月,“你不要走,海月!我說!我說就是了!”r

    當杜允言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海月一陣脊背發涼,胸口瞬間產生一股甩開他的衝動。r

    她暗暗吐納幾次,克製住這個念頭,借著重新坐回位置上的動作,不留痕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說吧,到底是什麽原因?”r

    杜允言舔了舔唇,聲音裏還有著一絲的不確定,語氣伈伈睍睍的,“海月,你……相信我的話嗎?”r

    海月擰眉,不悅杜允言的話還是沒有觸及主題,同時也奇怪,杜允言為什麽連話都沒說,就先問自己相不相信他。r

    難道害他傷成這樣的人,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人嗎?r

    思及此,海月全身一震,神經和聲音都不由拉得緊緊的,“說吧。”r

    杜允言舔舔幹涸的唇瓣,用力地吞咽了幾下,終於把事情說了出來,“江老大說,撞我的車子,是邶風集團的……”r

    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應,海月仿佛被雷劈中般,傻住!r

    邶風集團?r

    那不是司空經秋的公司嗎?r

    邶風集團的車子把允言撞飛……而邶風集團又屬於司空經秋的……r

    零碎而明顯的線索在海月腦海裏來回跳躍。r

    下一秒,她仿佛想通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瞪大!r

    邶風集團的車子把允言撞飛……r

    難道說……允言會出這次事故,和司空經秋有關?允言是這個意思吧?他會吞吞吐吐,先問她相不相信他說的話,就是怕道出主使者跟司空經秋有聯係後會被不被相信……和暗指此次的車禍,是司空經秋主使的。r

    可是為什麽?r

    司空經秋跟允言無怨無仇的,為什麽要叫人撞允言,而且用的還是邶風集團的車子?r

    這不是明擺著的傻B的行為嗎?司空經秋會笨到這種地步?用自己公司的車子做案?r

    海月呆在那裏,一時還不能完全接受杜允言的說法。r

    杜允言看出海月臉上的狐疑,怕海月在是在懷疑自己亂說,於是趕緊補上一句,“車子的事,警方也已經證實了,是屬於邶風集團的。”r

    “警方?”本來還覺得這件事不可能會跟司空經秋有關,但是杜允言拋出的這句話卻讓海月有些茫然了,思緒更是亂糟糟的。r

    難道……司空經秋真的指使人去開車去撞允言?r

    不!r

    司空經秋應該不是這種人。r

    他雖然對女人無情,但在其他事情上,都稱得上是一個極其負責任、也相當具有正義感的人。r

    海月很清楚,司空經秋的心裏,有自己的道德標尺,他不是一個會隨便傷害別人的人。r

    會不會?是警方弄錯了?r

    撞允言的車子根本就不屬於邶風集團的,而是套牌之類……r

    海月摒著呼吸,看著杜允言,聲音透著連她自己本人都沒有察覺的顫抖,“警方還說了些什麽嗎?”r

    “呃——”杜允言頓了下,暗暗的揚眸,觀察著海月臉上的表情變化。r

    海月等待著,心“怦怦怦——”跳得格外厲害,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r

    杜允言說,“你來之前,警方剛剛打過電話,說致電過司空經秋。車子的事,司空經秋他也親口在電話裏承認了,車子的確是邶風集團的。”r

    海月因為杜允言的話僵在那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r

    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現在要說什麽、或者說能說什麽,內心也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麽允言總是吞吞吐吐的了。r

    原來是因為扯到了司空經秋!r

    好半晌後,海月抿唇,“你確定沒有聽錯嗎?”r

    “嗯。”杜允言點頭,急切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呆在這裏等鄭警官,他昨天說今天晚上下往之後會過來看我。”r

    麵對允言真摯而看不出來有任何欺瞞的雙眸,海月沉默了。r

    難道……杜允言這次受傷的事,真的和司空經秋有關?r

    如果真的是的話,司空經秋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r

    除了描述車禍當時的情形,杜允言一直在為那天的事道歉。r

    而現在,他終於合上嘴,睡著了。r

    海月小心翼翼地將他緊抓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放回床上,輕手輕腳的想從他的鉗製中把手抽回來。r

    不料她一動,手還沒來得及完全抽出來,杜允言立刻像要失去什麽似的劇烈地震動一下,再次緊握著她不放。r

    海月隻好坐下來,靜靜地等候杜允言熟睡過去。r

    看著杜允言全身是傷的模樣,海月思緒萬千。r

    杜允言的傷,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司空經秋造成的嗎?r

    會不會是有人蓄意陷害?r

    思及此,海月不由將目光移到杜允言青青紫紫的臉上。r

    雖然因為自己,杜允言和司空經來之間,有了一層不可言說的矛盾,上次司空經秋也跟允言打了一架,但允言應該不會為了這個,而故意陷害司空經秋吧。r

    而且允言剛才在說這些的時候,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r

    跟允言當了一年多的情侶,她非常清楚允言的一些小習慣,他說謊的時候,眼神總是會飄浮不定,找不到焦距,手心會下意識的出汗。r

    可是剛才……他一切都很正常,並沒有這些症狀。r

    允言並沒有說謊。r

    可是……司空經秋為什麽要叫人撞允言?允言根本對他一點威脅也沒有啊!而且還做得這麽明目張膽,好像要向全世界昭告,這件事是他做的一樣。r

    海月真的一點也想不明白了。r

    沉默了半晌,海月低頭,從包包裏翻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司空經秋問清楚,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自動關機了……r

    怎麽回事?r

    她記得今天出門的時候,電池還是滿格的啊!r

    海月愣在那裏。r

    這下……該怎麽辦?r

    要不要叫夏醫生進來一個?r

    正這麽想著,門外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夏東野推門進來。r

    “夏醫生。”海月轉頭看了夏東野一眼,目光移到自己被杜允言緊緊握住的手,笑得有些尷尬。r

    夏東野什麽也沒說,僅是睨了他們交握的手一眼,反手帶上門後走過來,低聲道,“需要我幫忙分開嗎?”r

    感覺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海月搖頭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懷疑,允言是真的睡著了嗎?r

    海月疑惑的目光移到杜允言的臉上,然而他卻絲毫沒有醒著的跡象,睡得很沉。r

    允言並沒有醒,他的動作隻是下意識的,他在害怕自己離開。r

    海月的心亂糟糟的,無法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隻知道紛亂的情緒當中,愧疚占了絕大部分的比例。r

    她對允言產生了愧疚。r

    那是之前對司空經秋才會有的情緒啊!r

    所以……r

    所以,她是真的已經不愛眼前這個人,而把感情完全放到司空經秋身上了吧……r

    隻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就已經對允言沒有了當初的感覺,人的感情……真的會變得這麽快嗎?還是……她原本就愛允言愛得不夠深?所以那段感情才會如此輕易的被取代?r

    海月又看了杜允言一眼,垂下眼,神情複雜。r

    夏東野瞥了海月掌中暗著屏幕的手機一眼,搬了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已經知道過經秋了?”r

    海月搖頭,“手機……沒電了。”r

    夏東野沒有說話,默默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遞給海月後,才開口“用我的吧。”r

    海月看著靜靜躺在夏東野掌心裏的手機,沒有任何動作。r

    “怎麽了?”夏東野挑眉,不明白她這個舉動是什麽意思。r

    “還是……”海月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有些幹澀,她的話停頓住,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才繼續說,“我馬上就回去了,這件事,還是不要跟他說比較好……”r

    海月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她不想司空經秋和杜允言兩個人,起任何的紛爭了,尤其是——r

    在杜允言說,他這次車禍的主因是司空經秋之後。r

    聞言,夏東野沒有異議,收起了手機。r

    海月很感謝夏東野無聲的體貼,“夏醫生,謝謝你。”r

    “我這邊倒是無所謂。”夏東野聳肩,有所保留的地說,“但是經秋那邊,你確定不通知他一下會比較好嗎?”r

    夏東野的話讓海月怔住了。r

    其實,她剛才也還在猶豫,要不要事先告訴司空經秋自己在醫院遇到了杜允言,還跑過來看他的事。r

    在海月的內心深處,並不是很想讓司空經秋知道自己跑來看允言的事。r

    這其中,怕司空經秋和允言起衝突隻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海月更擔心的是,司空經秋在知道自己又和允言見麵後,對她的態度會愈發的冷淡。r

    雖然,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司空經秋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夠冷淡的了。r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在還處在猶豫的階段,發現手機沒電,立刻就退縮、打消了告訴司空經秋自己跑來看杜允言的事。r

    海月的情緒忽然一陣低落,她落寞地垂下頭。r

    “宋小姐?”她的沉默,讓夏東野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時,也有些擔憂自己今天的做法是否正確起來,“難道……你還抱著跟杜允言……”r

    夏東野點到為止。r

    海月明白夏東野想說的是什麽,她搖頭,聲音低得幾乎快要聽不見,“我沒有那麽想,從嫁給司空經秋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想過回頭的事……”r

    說到這裏,海月感覺杜允言握著自己的手緊了下,她不禁懷疑杜允言是否是真的睡著了,然而抬眸看過去,他卻沒有任何醒著的跡像。r

    也許是下意識的吧。r

    海月又是一陣愧疚,但心卻從來沒有這麽堅定過。r

    她從來沒有抱著跟杜允言複合的念頭,一直都沒有。r

    之前,是覺得,事情發生了就無法回頭。r

    而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回頭了——r

    即使司空經秋隻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交易的物品,她也不想回頭了……r

    夏東野並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話,開口試探著,“宋小姐,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個人,願意幫你解決那些問題,你會不會選擇離開經秋?”r

    海月沒有回答他。r

    因為她知道,不管有沒有夏東野所說的如果,隻要她不想離開,這個如果都不會成立。r

    司空經秋承諾過,她若不離開,就會一輩子都是司空太太。r

    淩晨兩點三十五分。r

    除了外頭的路燈,司空莊園裏一片黑暗。r

    皎潔的月光從敞開的大門和大片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客廳裏的人的身影拉長,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迤邐出一道森冷、透著寒氣的影子。r

    司空經秋緊握著雙唇,冷著臉坐在沙發上頭,微瞠的寒瞳向外噴射著陣陣的寒氣,他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可怕而陰鬱的氣息包圍著。r

    心隨著牆上壁鍾指針一下一下往前跳動的細微聲音,正源源不斷地向上湧著熊熊的怒火。r

    整整十五個小時。r

    宋海月整整十五個小時沒有任何音訊。r

    打了幾十通電話都不接,最後甚至關機。r

    不僅宋海月的電話關機,連夏東野的手機也一直處在無信號狀態,完全聯絡不上。r

    下午的時候,他開著車到處找她。r

    嶽父嶽母的家、林媽說的她平常會去的街巷,甚至連杜允言的家都去了,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倒是杜允言的家門口站了許多警察,好像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一樣。r

    他上前詢問,才知道杜允言被一輛疑似屬於邶風集團的車子撞倒,送往醫院,警方正準備接他父母去局裏作筆錄。r

    警方看到他出現,立刻上前了解詳情。r

    雖然不明白事情原由,但司空經秋還是耐著性子,一一回答了警方提出的疑問,並承諾一定盡全力配合調查後,才離開。r

    離開杜允言的家後,他下意識地想將杜允言住院和海月聯係到了一起,開車到醫院去。r

    但是還沒等走到杜允言的病房,就被一群長相十分不善、看似像黑道人物的人攔了下來。r

    司空經秋並不關心杜允言跟什麽人來往,他關心的是,宋海月跑到哪裏去了!r

    不過……杜允言的病房外既然守著這麽多不讓靠近的人,宋海月應該也進不去吧。r

    欲至杜允言病房窺探宋海月是不是在的念頭打消,司空經秋轉身去六樓找夏東野。r

    但是護士卻告訴他,夏東野早就離開醫院了,她也不知道夏醫生去了哪裏。r

    驅車前往夏東野的家中,也沒有發現他的蹤影,最後還是他家裏的傭人告訴自己,夏東野因為被醫院緊急派到S市去支援,所以才匆匆忙忙離開,手機無法接通,應該是因為人在飛機上的關係。r

    司空經秋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r

    那該死的女人,到底跑到哪裏去了!?r

    居然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r

    司空經秋氣急,一腳踹向眼前的桌子,“砰——”聲音並不大,在靜謐的夜裏卻顯得格外的響亮。r

    牆上的壁鍾滴答滴答,不斷地向前跑著。r

    而司空經秋滿腔的怒意,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轉為了擔憂,腦中浮起一幕又一幕海月可能會遭遇到的危險,心口陣陣恐懼發慌。r

    她會不會是出事了,所以才沒有打電話回來?r

    是被想勒索自己的人綁架了?還是?r

    會不會她現在正等著自己救援?r

    為什麽他還沒有收到歹徒的勒索電話?r

    難道他們對她……r

    媽的!r

    那個女人現在到底在哪裏!r

    司空經秋越想越失去冷靜,又踹了桌子一腳。r

    他瞪著搖搖晃晃的桌子一眼,站起來,不想再繼續這樣等下去,決定先報警,再派人去尋找宋海月的行蹤。r

    司空經秋抓起桌上的電話,飛速地按鍵。r

    就在他準備按下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屋外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r

    司空經秋想也不想地蓋下電話,轉身走出門外,然後,他像是看到令人難以接受的畫麵一樣,倏地瞪大了眼睛。r

    宋海月。r

    那個自己擔心了一晚上的女人,正從一輛價值不菲的車子上下來,而坐在駕駛室的人,讓他覺得十分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r

    司空經秋死死地盯著駕駛座上的人,再看替宋海月開車門的黑衣人一眼,終於想起自己在醫院、杜允言的病房外見過這些人。r

    他危險地眯起眼,冷冽地看著跟那些黑衣人告別的宋海月,止住腳步,轉身走回客廳的沙發上坐下。r

    司空經秋陰沉地看著桌上沒有蓋好、還閃著信號的電話,雙眸賁射著冷峻得如同冰雕般的怒意。r

    好!r

    很好!r

    非常好!r

    他丟下一堆的工作,滿世界地找她、在家裏坐立難安,擔心她出意外,甚至還差點報警……r

    而她呢?r

    她又是怎麽回報自己的?!r

    去醫院裏看杜允言,還在他的病房裏呆了整整十幾個小時?r

    兩個舊情人在一個空間呆十幾個小時,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一時情難自禁,做出見不得人的事?!r

    該死的宋海月,她當真以為他是一個沒有任何脾氣的泥人嗎?r

    司空經秋怒瞪著門口,胸口的怒火在不斷地翻滾聚集著,直到那個始作俑者出現在門口,終於瞬間爆發出來!r

    司空經秋看著那抹刻意放慢腳步、躡手躡腳走進來,靠著邊緣向二樓走去的人,聲音極其冷硬,像鞭子甩過空氣一樣,“終於舍得回來了嗎?”r

    海月沒有料到客廳裏會有人,而且還是司空經秋,準備跨上台階的腳駭然僵住,猛地扭過頭去,看到靜坐在沙發上的淡灰暗影,驀然想起司空經秋之前在辦公室裏對自己所說的話,像被一下子抽幹了血液似的,臉色瞬間刷白。r

    完了!r

    她竟然把司空經秋要自己早點回家等他這件事忘記了!r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是因為杜允言而把這件事給忘記……r

    海月打了個寒顫,看著司空經秋的眼神充滿了心虛和恐懼,“你……你怎麽在這裏?”r

    “我怎麽會在這裏?”司空經秋一字一句地重複著海月的話,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海月麵前,仿佛聽到什麽國際笑話般譏笑一聲,猛地扣住海月的肩膀,將她轉過來,“宋海月,你竟然還有臉這樣問我?”r

    “我——”麵對如此盛怒的司空經秋,海月膽寒地吞咽了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r

    司空經秋雙眼迸射著仿佛要將一切燃燒殆盡的怒火、用力地掐著海月的肩膀,指深深地陷入海月的肉裏,幾乎要把她捏碎,“說!今天一整天,你去了哪裏?”r

    這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r

    如果她敢騙自己的話……r

    如果……r

    司空經秋對自己發誓,如果宋海月敢騙自己的話,他一定會……他一定會……r

    總之,如果宋海月敢騙自己,他一定會讓她為說謊付出相應的代價!r

    司空經秋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麵目幾乎已經到了猙獰的地步!r

    海月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更不敢想像自己要是把今天真正的去向說出來後,司空經秋會有什麽樣更嚇人的反應。r

    她看著司空經秋狂憤暴怒的臉,蒼白而顫抖的唇吐出了令現場的氣氛當場爆裂的謊言,“我……我……剛才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迷路的老太太,好心地送她回去,所以才會……才會這麽晚回來。”r

    海月咬牙,心驚肉跳地說完,眼神完全不敢看司空經秋。r

    “啪——”r

    海月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司空經秋聽到自己腦內緊繃的神經斷裂的聲音。r

    他狠狠地瞪著海月,額際的青筋暴跳著。r

    海月被他看著瑟瑟發抖,雙腿陣陣發軟,幾乎要站不住。r

    如果不是雙肩被緊緊地扣著,海月相信自己現在已經癱軟在地上了!r

    四周一片死寂。r

    二樓轉彎處牆上的壁鍾滴答滴答地響著,每一下都似尖銳的錘子,敲打在海月的心頭,恐慌疼痛入骨。r

    他們就這樣對看著。r

    久久之後。r

    司空經秋勾唇,露出一朵森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送迷路的老太太回家?宋海月,你當本少爺是白癡嗎?”r

    他每一個音節都拉得很長,仿佛利器一樣,切割著海月驚懼而緊繃的神經。r

    “我——”麵對著司空經秋布滿憤怒紅絲的雙眼,海月的喉嚨被哽住,什麽也說不出來了。r

    難道他——r

    知道自己去見了杜允言?r

    想到這裏,海月重重一跳,臉色瞬間更白了一些,在月光下近乎透明。r

    司空經秋冷笑一聲,倏地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深不見底的瞳眸中閃著可怕的冷光,“怎麽不說話了?舌頭被貓咬掉了嗎?”r

    海月脊背發涼,仿佛深陷在冰窖中一般,全身上下都在發抖。r

    “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司空經秋全身上下都環繞著晦暗森冷的氣息,銳利如刀的雙眼陰沉地瞪著海月。r

    海月疼得眉頭緊緊皺起,直冒冷汗,身體重重地顫了一下。r

    “說!”司空經秋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r

    “我……”海月驚懼地看著他,腦子亂轟轟的,心裏想著,要不要向司空經秋坦承事實。r

    可是……她甚至還什麽都沒說,僅僅是晚歸,他就這麽生氣、這麽可怕。r

    如果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他,司空經秋一定會更……r

    海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選擇了不告訴司空經秋真實的情況,免得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隻是正好看到我搭不到車,所以順路送我回來……”r

    “是嗎?”司空經秋露出譏諷的冷笑。r

    月光從側麵照過來,將司空經秋的半邊的臉隱在黑暗裏,令他的臉顯得有些青白,看起來十分驚悚嚇人,“那我不是得恭喜你,遇到這麽熱心的人?”r

    “是、是啊。”海月的心驚恐地瘋跳著,然而謊言已說出口,她隻能咬牙繼續圓下去,“他們真的很、很好心的陌生人呢!我、我本來想邀請他們進來喝杯茶,可是他們說已經很晚了……”r

    “夠了!”司空經秋霍地打斷海月的話,嗤笑著戳破她跟那些人僅僅是陌生人的謊言,“淩晨兩點多,你上陌生人的車子?宋海月,你騙誰呢?呃——”r

    海月怔住,然後眼角不安的微微抽搐,手心冒汗。r

    她光顧著想不讓司空經秋知道自己在允言的病房裏呆了那麽久,完全忽略了現在已經很晚,一般人不可能會坐陌生人的車這點了!r

    司空經秋眸光愈發的趨冷,連續拋出好幾個問題,“怎麽不說話了?舌頭被貓咬掉了嗎?你再繼續掰啊?”r

    “我——”海月駭然地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喉嚨被封住了似的,不能說話。r

    司空經秋他……知道了嗎?知道自己跑去照顧允言的事?r

    海月惴惴不安地想,然而下一秒,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r

    不,司空經秋應該是不知道的。r

    這件事隻有她、夏東野和杜允言三個人知道,而夏東野下午的時候又因為要趕去S市參加支援,急急忙忙就走了,他們應該還沒有聯絡上才對……r

    所以,司空經秋並不知道她今天去了哪裏。r

    這麽一想,海月的心情安定了不少。r

    她深吸了口氣,“他、他們是好人,是住在醫院病患家屬的車子,所以……”r

    “哦?病患家屬的車子?”司空經秋譏諷地看著她半晌,忽然挑眉,詭異可怕地笑了,露出森森的白牙,慢條斯理道,“你倒是說說看,是哪個病患家屬如此熱心到沒事送陌生人回家?在三更半夜的時候?”r

    海月答不上來。r

    司空經秋眯眼,似笑非笑,好心地提供借口給海月,“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是你前陣子去醫生做檢查時認識的?”r

    海月一時想不出其他的理由,竟神使鬼差地點了頭,“你、你怎麽知道?”r

    “我怎麽知道?我怎麽知道?我怎麽知道?”司空經秋垂眸,連續問了三個問句,然後捂著額哼笑,“你居然問我怎麽知道?”r

    司空經秋抖動肩膀笑了一會兒後,才掀起眼瞼盯著海月,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下午去過醫院了。”r

    司空經秋他——r

    司空經秋他去過醫院了?!r

    海月全身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凝滯,再也說不出話來。r

    司空經秋的語調冷冷的,淡淡的,但聽在海月眼裏,卻猶如一把利刃,割開她的謊言,“送你回來的人,跟杜允言有關係吧?”r

    海月不能反駁,因為司空經秋說的,的確是真的。r

    雖然她也不知道,允言為什麽會認識那些看起來非常凶狠可怕的人……r

    司空經秋繼續說,聲音仿佛利劍一般,幾乎要穿透海月的耳膜,“宋海月,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吧?”r

    “什、什麽?”海月抬頭,茫然地看著司空經秋,睫毛微微地顫抖著。r

    “很顯然,你完全忘記了,那麽,本少爺隻好再提醒你一次……”司空經秋似笑非笑地看著海月,哼笑道,“宋海月,本少爺說過,如果你敢再跟杜允言有任何聯係,本少爺一定不會對他客氣!”r

    司空經秋頓了一下,繼續說,“本少爺也說過,本少爺的不聞不問與好脾氣,隻會有一次!”r

    海月仿佛被灌了鉛似的,定在那裏,沒有辦法動彈,更沒有辦法說話。r

    她的腦子亂轟轟的,有許多畫麵在來回亂竄,然後,有一根線突然接了起來。r

    海月震驚而錯愕地抬頭,瞪視著司空經秋,聲音顫抖得幾乎不能成句:“允、允言……是你讓人開車去撞允言的?”r

    司空經秋沒料到她會突然天外飛來一個這樣的問題,愣了幾秒,隨即想到今天在杜允言家所遇到到的事情。r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海月,而是反問她,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認為是我讓人開車去撞杜允言的?”r

    “我——”海月語塞。r

    她本來不相信司空經秋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司空經秋剛才所說的那番話,讓她心中的篤定,產生了動搖。r

    海月已經不敢肯定,這件事到底和司空經秋完全沒有關係了。r

    “你懷疑我對吧!”司空經秋自嘲又落寞地笑了,一副哀莫過於心死的表情,“不、不對,應該是說,你已經相信杜允言的傷跟我脫不了幹係了……”r

    “我——”海月張口,想告訴他,自己並沒有這麽想,她隻是想人從司空經秋口中確認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而已。r

    但是。r

    她卻不知道該怎麽樣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似乎已經不想再深究這件事的司空經秋。r

    “哈……哈哈……哈哈哈……”司空經秋看著海月,半晌後突然伸手撐額,抖著肩膀,陰陽怪氣地笑起來,“我真是個大白癡,居然還想跟你好好談談,妄想……哈!”r

    海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周身都被一股不祥的預感所包圍,然而她又不知道要如何讓司空經秋停下來、從這個狀態中走出來,隻能釘在那裏,什麽也不做。r

    皎潔的月光中,司空經秋的怪異的笑聲在偌大的客廳內回蕩,帶來如鬼片般讓人懼怕的發寒感,讓人忍不住寒毛倒豎。r

    海白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用痛感克製自己害怕得想逃跑的衝動,靜靜地等候著司空經秋恢複正常。r

    半晌之後,司空經秋終於止住笑聲,緩緩地抬起頭來。r

    他的雙眼如吸血鬼般布滿血紅,往外迸射著暴戾的光芒,那是要將一切全部吞噬一樣的狠厲。r

    司空經秋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怕!r

    海月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你——”r

    海月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司空經秋狠狠地掐住了下顎。r

    下顎疼得刺骨,她沒有辦法再說話。r

    司空經秋就這樣緊緊地盯著她,不發一語。r

    海月惶惶不安地看著司空經秋,不敢有任何反應,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麽話,引起司空經秋情緒的失控。r

    久久之後。r

    “宋海月,我剛才給過你機會,向我說明了。”司空經秋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充滿了冷酷,“但是你卻選擇了向我撒謊!”r

    “我——”海月想解釋,可是司空經秋卻不給她機會,迅速地打斷了她的話。r

    “剛才我告訴自己……”司空經秋帶著深深傷痛的雙眼半眯著,聲音像一張拉緊的弓一樣,緊繃得仿佛隨時都會斷裂一樣,“如果你坦承一切的話,我可以不計較——”r

    “司空——”r

    海月張嘴想插話,但是又被司空經秋打斷。r

    他狠狠地掐緊海月的下巴,直到她再也無法說出任何一個字為止,跟著才緩緩道,“宋海月,你已經失去機會,現在……你所要做的,就是閉上嘴,等著承受本少爺的怒意就可以了!”r

    “司——啊!”海月努力地從劇烈的疼痛中發聲,試圖想解釋自己之所以會撒謊的原因,但是司空經秋的手更快一步,在她發聲前,更加掐緊了她的下巴。r

    “本少爺現在什麽也不想聽!”司空經秋伸出食指,在海麵眼前來回晃了兩下。r

    “可是——”就算下巴疼得讓她腦袋發暈,但海月不死心,努力地說話,試圖解釋。r

    “沒有可是!”司空經秋恨恨有聲,“現在開始,閉上你的嘴,本少爺有話問你!如果你再敢有半句謊言……”r

    海月在司空經秋的指掌下掙紮著,用力地點頭。r

    得到海月的點頭,司空經秋掐著她下顎鬆開一些,開始問話,“你什麽時候跟杜允言開始聯絡的?”r

    雖然司空經秋已經放輕了手勁兒,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再怎麽控製力道,還是不可避免得會造成不小的疼痛。r

    海月忍著疼痛,艱難地開口,“我和允言……並沒有聯係過……真的!”r

    司空經秋眯眼打量著海月,猜測著她話裏的可信度。r

    好一會兒後,沒有在海月的眼裏看到任何閃爍與躲避,他滿意了,繼續問第二個問題,“你今天為什麽會在杜允言的病房裏?”r

    “我……去醫院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允言在住院……”下巴處傳來一陣醒疼,海月困難吞咽了下,才繼續說,“所以就過去看了下,我和允言……並沒有約好在那裏見麵……”r

    就算要跟允言見麵,她也不可能會跟他約在醫院、在八樓那個她失去第一個孩子的地方。r

    回想起之前自己站在走廊上的情形,海月的全身不由微微顫抖起來。r

    司空經秋立刻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臉色一沉,厲聲質問道,“你在說謊!?”r

    “我沒有!”海月用力地否認,“我隻是……隻是……”r

    “隻是什麽?”司空經秋怒瞪著海月。r

    “我——”要告訴他,自己早就已經知道流產的事嗎?海月猶豫了幾秒,決定還是不戳破,畢竟那件隻會給兩人的心口帶來疼痛的事已經過去,沒有必要再提起來。r

    海月吸了口氣,“我真的沒有說謊!”r

    “最好是這樣!”司空經秋恨恨道,跟著連續丟出兩個問題,“你今天在杜允言的病房裏,都跟他做了什麽?有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r

    “我隻是在裏邊坐著而已,什麽也沒有做。”海月搖頭拚命地搖頭,“而且允言全身上下都是傷,根本就動不了,”r

    “你的意思是,如果杜允言可以動,你們就會做什麽嗎?”司空經秋曲解了海月的意思,眼中的怒意更甚。r

    “不是!”海月迅速地否認,“你放心,我不會再和允言發生任何的關係的!”r

    再?r

    司空經秋此刻正處於高度敏感狀態的神經立刻捕捉到海月話裏的不對。r

    她說再是什麽意思?r

    難道在今天之前,宋海月曾背著自己跟杜允言有過聯係嗎?r

    思及此,司空經秋整張臉都焦黑了下來,微低頭,眼神危險地與她平視,“說!你之前是不是背著我跟杜允言做過什麽事?”r

    海月不知道司空經秋為什麽會突然有此一問,或許他隻是無意間問及,並沒有任何特指,但這r

    句話卻像刺一樣刺進海月的心裏,迅速見血。r

    想前之前自己所做過的事,海月無法保持住淡定,全身冰冷,仿佛血液瞬間停止了流動般,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司空經秋知道,自己曾經背著他跟允言上床的事……r

    隻是去醫院看看杜允言而已,他已經暴怒得失去理智,好像隨時要把人撕碎……r

    海月不敢想象,如果司空經秋知道了那件事,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r

    用力地吞咽了幾口唾液,她用最大的努力,控製著因恐慌而不斷顫抖的心,強迫自己說出昧著良心的話,“我……沒有……”r

    “沒有?”司空經秋根本就不相信海月所說的話,因為她剛才在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飄乎了一下!r

    司空經秋瞪著她,眸光極冷,“宋海月,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背著我跟杜允言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r

    海月橫著心回答,“……沒有。”r

    “如果沒有的話,你剛才在回答我的時候,為什麽停頓?宋海月,你最好自己坦白!”司空經秋眯起眼停了下,“如果讓本少爺查出來,你跟杜允言做過什麽對不起本少爺的事……”r

    司空經秋沒有繼續往下說,然而他陰沉狠厲的目光卻讓海月倒抽冷氣,心驚膽戰!r

    海月害怕司空經秋真的去查,更害怕他真的會做出什麽嚇人的事來,所以,她開口嚐試著說:“我和允言……曾經……”r

    “怎樣?”司空經秋額際青筋暴起,頸邊的靜脈更是瞬間僨張起來,整個人仿佛一個隨時要把人吞噬掉的魔鬼一樣。r

    海月看著他的反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r

    她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了,隻能選擇撒謊,“我跟允言,私下裏……曾經見過一次麵。”r

    說著,海月緊張的看著司空經秋,注意著他每一個表情的變化。r

    司空經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死死地緊盯著海月……r

    海月摒著呼吸看著司空經秋,心緊縮著。r

    久久之後,司空經秋甩開海月的下顎,改掐著她的手臂,突然像瘋了一樣,把她拖上了三樓的臥室,粗魯地拋到床上。r

    床墊很軟,海月並沒有摔疼,但卻被拋得一陣頭昏目眩,好半晌看不清眼前的景物。r

    海月被嚇到了,驚惶地看著司空經秋的動作,雙腿拚命地蹬著,企圖從這種禁錮中逃脫。r

    然而綁在手腕上的領帶就像萬能膠一樣,死死地粘在她的手上,不管海月怎麽掙紮,不是無法擺脫它們。r

    海月的聲音顫抖,“你、你、你要做什麽?”r

    “做什麽?”司空經秋將襯衫扔到一邊,將盛怒的臉湊到海月那張令人憤怒的蒼白的臉麵前,扯唇冷笑,聲音因忿怒而喑啞著:“少跟本少爺裝純情,你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麽嗎?”r

    語畢,司空經秋指間一使力,扯破海月身上那件礙眼的衣服,大片白皙的肌膚頓時暴露在潔白的月光當中。r

    他的眼神已經因為怒氣完全渙散,沒有任何理智可言。r

    “司空……唔……”海月閃避著他,試圖在帶著懲罰的吻和吻之間找到說話的空隙,“你冷靜一點……”r

    “冷靜?”司空經秋陡地捏住她的下巴,譏諷地冷笑兩聲,雙眼陰鬱且布滿了憤恨,怒急的呼吸噴射在海月的臉上,“我還不夠冷靜嗎?你忘記自己跑去見杜允言,差點被強暴的事了?呃?”r

    她沒忘,也不敢忘。r

    “司空……你冷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海月用力地搖頭,掙紮著想要從他的身軀下移出來。r

    然而對盛怒中的司空經秋而言,她所有的動作,都隻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心虛!r

    思及此,司空經秋的怒意更甚!r

    “我給過你機會!”懷空經秋不想再聽她所說的任何話,狂暴地俯身,不給她任何緩衝的時間。r

    這種侵占方式讓沒有準備的海月疼得全身發麻,眼淚直掉,然而更令她覺得疼的,是司空經秋眼底那抹深刻的傷痛。r

    到這一刻,海月才知道,自己瞞著司空經秋跑去見允言的事,給他帶來了多麽巨大的傷害,內心深處更因為自己那一次的出軌而深深的恐懼著。r

    “你哭什麽?本少爺沒有像杜允言那樣讓你得到滿足嗎?”嚐到海月眼中的淚意,司空經秋仿佛碰到毒蛇的液體一樣,飛快地彈開唇,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問,仿佛這樣就能夠把心中的悲愴完全發泄掉一樣,“還是你根本就不屑本少爺?宋海月,你說啊!”r

    “我沒有。”海月淚眼模糊、心疼地看著司空經秋狂亂而駭然的表情,忍著身體的不適,“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和允言不一樣!真的!”r

    “不一樣?”司空經秋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平靜下來,他的怒火反而更熾了,言語冷酷無情,“我們哪裏不一樣?長相,還是玩你的方式?”r

    “不是……”海月不懂要怎麽樣才能把已經失去理智的司空經秋拉回來,她隻能用力地抱緊他的身體,拚命地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今天隻是去醫院看望允言,並沒有跟他怎樣……”r

    司空經秋給她的回答是越發的暴烈。r

    海月感覺不到任何他任何的溫柔,除了痛還是痛,她的心也因為司空經秋的身體所傳達出來的駭痛而陣陣抽摔著,“是真的!你相信我,真的隻是去醫院看望他而已,我們什麽也沒有做!”r

    司空經秋終於鬆開了她的脖子,嗤笑著,“整整十幾個小時,什麽也沒有做?你當我是白癡嗎?!”r

    “我——”海月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會有任何進展,眼前的誤會也不可能解得開。她咬唇,深吸了口中氣,道:“我愛你啊!司空……我已經愛上你了!”r

    海朋不知道現在坦承心意合不適合,會不會有作用,但隻要能讓司空經秋冷靜下來,不管什麽方法,她都願意一試!r

    海月此時的坦承,並沒有讓司空經秋鎮定下來,反而讓他更加激憤暴怒。r

    司空經秋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般,陰陽怪氣地哈笑一聲,“你愛我?你愛我哪裏?我嗎?還是臉?還是身體?”r

    他一字一句、冷硬地說著,“宋海月,你以為‘我愛你’三個字是萬能仙丹,能治百病嗎?隨隨便便一句‘我愛你’就能把你做過的事一筆勾銷?”r

    他已經不會再相信宋海月的任何一句話了!他也不會相信宋海月真的會愛上自己!她在不久前還親口承認,她愛的人是杜允言不是嗎?r

    司空經秋的反應,讓海月明白,此時此刻,她不管說什麽說,說再多的話,都不會有任何作用了。r

    海月抿起嘴,不再開口,隻能緊緊地抱著身上的人,等待他自己恢複理智。r

    她無聲的軟化,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讓司空經秋有一瞬間清醒,然而這個清醒隻是一瞬間而已!r

    隻要想到自己今天到處找人時的心焦與恐慌,司空經秋苦苦壓抑了好幾個月的情緒一下子如火山迸發,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r

    海月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裏,不發一語。r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空經秋頹然癱軟在自己的身上。r

    海月輕撫著他微微滲汗的背部,待他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後,才用力地吞咽了下,開口道,“司空少爺……你聽我解釋好麽?”r

    司空經秋的身體震了下,沒有說話,讓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r

    雖然他全身的肌肉因為自己剛才的話緊繃著,但海月想,他既然沒有出聲,那應該就是願意聽她說話了。r

    於是,海月深吸口氣,開始娓娓地訴說今天所發生的事,除了自己在八樓時恍惚的那個瞬間,一字也沒有遺露,全部告訴給司空經秋聽。r

    說完之後,海月摒著呼吸,靜靜的等候著司空經秋的話。r

    她希望……司空經秋會願意相信自己。r

    然而,海月失望了。r

    在聽完海月說的話後,司空經秋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走進了盥洗室。r

    幾分鍾後,衝完澡的他披了幹淨的浴袍出來,丟下一句“今天起我搬到書房去睡”,“砰——”的一聲,狠狠地甩門離開了。r

    他不相信!r

    司空經秋他不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r

    海月全身一顫,愣愣地瞪著天花板,忽然覺得好像有冷風刮過,冷得她全身發抖,雙眼漸漸地被淚水模糊……r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從方才那聲仿佛利器穿透耳膜、帶來劇烈疼痛的甩門聲中回過神來,無意識地用雙臂環緊顫抖的自己。r

    海月慢慢地蜷縮起身體,縮在枕被間,眼淚不停地湧上來,凝結成珠,一顆一顆,似斷線的珍珠一般,不停的滑落下來,匿進枕間,消失不見。r

    她多麽希望今天自己根本沒有去過醫院。r

    這樣的話,就不會知道杜允言受傷住院的事,更不會因為一時心軟,而留在那裏……r

    海月好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在看到杜允言一身是傷的時候產生了愧疚,後悔因為杜允言那充滿祈求而心軟,後悔自己在被杜允言緊緊拉住手的時候走不開……r

    她已經不愛杜允言了。r

    真的。r

    一點也不愛了。r

    因為在看到杜允言傷成那樣的時候,她胸口充斥著的,是對允言的愧疚和不忍,但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心痛……r

    喉嚨被什麽哽住,難道得幾乎要吐出來,海月用力地吞咽著,把那股不適感壓下去,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r

    司空經秋不相信她的話!r

    海月痛苦得臉色死折,全身痙攣,猛烈的疼痛從心髒開始擴散,順著血液漸漸地流向四肢百駭……r

    海月駭痛地閉上眼,說服自己睡過去,隻有這樣,她才能逃避現實,說服自己,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夢。r

    等明天睜開眼時,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然後,所有的事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r

    海月睡得極不安穩,反反複複地做著噩夢。r

    夢裏,她看到無數個司空經秋,睜著指控的眼神看著自己,神情充滿了悲痛。r

    她靠上前去,想安慰司空經秋,沒來得及走近,他就迅速地轉身走開了。r

    海月拔腿拚命地奔跑追趕著,然而不管她怎麽努力,甚至跑到雙腿發抖,完全沒有力氣,和司空經秋的距離還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隻能跌坐在地上,看著司空經秋的身影,漸漸地遠去,消失在視線當中……r

    海月冷汗涔涔地驚醒過來,觸目所及皆是黑暗,有一瞬間茫然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r

    下意識地想要尋找司空經秋,但是伸出去的手卻撲了個空。r

    海月一怔,昨天的記憶像按了快進鍵一樣,瞬間從腦海深處噴射而出。r

    這些記憶,讓海月的心突然陣陣抽痛,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r

    她捏緊雙拳,煞白著臉,靜靜地坐在那裏,直到胸口的疼痛漸漸褪去,不再那麽強烈,才打開床頭燈,五點三十分。r

    海月掀被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向衣櫃,打開門找了衣服套上,然後赤腳走出了臥室。r

    大廳內一片敞亮。r

    司空莊園裏的傭人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了,準備早餐,清理衛生……r

    海月木然站在走廊上往下看、那些來來回回的傭人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從臥室裏走出來,到底想要做什麽。r

    正在擦樓梯扶手的林媽看到她,呆了下,丟下抹布,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海月?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啊——”r

    林媽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什麽似地一拍額頭,“我都差點忘記了,你現在跟少爺一起到公司去上班了!當然要跟少爺一起起床!走走走,少爺正在餐廳用餐,你也趕緊下去,吃過早飯再跟少爺一起去上班!”r

    林媽拉著海月下樓。r

    海月什麽動作也沒有,就這樣愣愣地任由著林媽把自己拉進餐廳。r

    司空經秋正坐在那裏看報紙,看到她的出現,微怔了一下,表情冷冷的,什麽也沒說,低頭繼續忙自己的事。r

    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海月定在那裏,不敢上前。r

    林媽輕推了她一下,暗聲道,“愣著做什麽,快過去啊!”r

    海月並沒有立刻邁開腳步,怯怯地看了司空經秋一眼,發現他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悅,這才慢慢地走過去坐下。r

    就在海月坐下的那一瞬間,司空經秋突然放下手中的報紙,“刷”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r

    在場的人都怔住,齊刷刷地抬頭看過來。r

    海月也有些被司空經秋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抬頭望著他。r

    隻有五點多而已,司空經秋這麽早就要去公司?r

    海月想說話,但喉嚨被什麽梗住,開不了口。r

    她一時著急,跟著司空經秋之後,猛的站起來。r

    因為動作太大,手肘不小心撞到桌上的湯碗,滾燙的湯倒在桌上,濺得到處都是。r

    海月的手臂也被濺到了,有些疼,但她沒有理會,伸手抓住司空經秋的手臂,急急地開口,“這麽早就要去公司了嗎?你的東西都還沒吃完……”r

    “與你無關,放手!”司空經秋瞪著海月搭在臂上的手,冰冷道。r

    海月被他冰人的眼神嚇到,不由自主地縮回手,戰戰兢兢地看著他。r

    司空經秋神色未變,直接對站在身後的李管家說,“叫小吳去把車開出來,送我去公司。”r

    “是。”李管家接到命令後退了下去。r

    餐廳裏就隻剩下海月和司空經秋,還有林媽三個人。r

    司空經秋看也不看海月一眼,徑直朝門口走去。r

    海月怔了幾秒,趕緊跟上去。r

    銅陵海月跟上來,司空經秋收住腳步,在門口停了下來。r

    海月也連忙刹住腳步,惴惴不安地看著他,“怎麽了?”r

    司空經秋沒有看她,對站在餐桌旁的林媽說,“本少爺上班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跟著,林媽,把這個女人帶回樓上去,不準她踏出司空莊園半步!”r

    丟下這句話後,司空經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

    海月和林媽同時僵在那裏,久久無法動彈。r

    好一會兒後,林媽率先回過神來,看了看司空經秋離開的方向,走到海月麵前,又擔憂又埋怨地開口,“少爺怎麽能這樣?!海月,昨天你跟少爺不是還一起高高興興的去上班嗎?怎麽今天……你跟少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r

    “林媽,這不能怪他。”海月搖頭,僵硬地笑了下,“是我做錯了事,惹司空生氣,所以他才會……”r

    “你做錯事?”林媽疑惑,“你做錯什麽事惹得少爺這麽不高興?是工作上的事嗎?”r

    “不是。”海月不想再多說,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餐廳。r

    林媽愕了下,跟上去問,“海月……既然犯了錯,去向少爺認個錯就好了啊!”r

    海月停下來,看著林媽,“他不會原諒我的。”r

    林媽不讚同海月的話,握著她的手說,“你都沒有認錯,怎麽知道少爺不會原諒你?夫妻從來都是床頭吵床尾合,沒什麽事是不可原諒的。而且少爺也不是個小氣量的人,聽林媽的話,去認個錯,就會沒事了。”r

    “可是昨天他……還有剛才……”海月語調蹇澀,司空經秋昨天根本就連自己的解釋都不願意聽,又怎麽可能會原諒她呢?r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嘛!都過了一個晚上了,少爺的氣說不定早就消了。”林媽繼續遊說,“剛才少爺會那樣,肯定隻是一時放不下臉而已。再說,既然犯了錯,就要誠心誠意地道歉才行。一次得不到原諒,那就兩次,兩次再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啊……隻要堅持,少爺一定會感受到你的誠心,原諒你的。”r

    海月被林媽說得有點動心了,“林媽,司空……他真的會原諒我嗎?”r

    “會的。”林媽拍著她的手說,“林媽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他這個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冷冰冰的,也不怎麽跟我們這些下人說話,但是你要相信林媽,少爺真的不是小氣的人。所以你隻要讓她看到你的心,就一定會得到原諒。”r

    海月看著林媽信心滿滿的樣子,心口莫名的泛起一股勇氣。r

    她終於不再像剛才那麽沮喪,“林媽,那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得到他的原諒?”r

    “這個啊……讓我好好想想……”林媽沉思了下,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眉開眼笑想起來,“海月!給少爺送便當這個主意怎麽樣?上次你不是說少爺吃了之後很高興嗎?”r

    海月臉上的表情滯住,不敢告訴林媽,上次的便宜是她自己躲在沒有人的巷子裏吃掉了,甚至還因此疼暈過去……r

    思及那次便當事件,海月的思緒不禁有些飄遠。r

    司空經秋說自己是司空老太太唯一外孫女、還有老太太早就已經從美國回來,卻一直沒有回司空莊園的事……r

    這陣子因為發生的事太多,她幾乎已經把這兩件事完全遺忘了。r

    她真的是司空老太太的外孫女嗎?會不會?司空經秋弄錯了?r

    之前回家找媽媽問起這事,媽媽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有刻意回避或隱瞞這件事的樣子……r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司空老太太的外孫女,為什麽老太太從美國回來了,卻不回司空莊園見自己,反而不知去向,連司空經秋都沒辦法知道她人現在在哪裏?r

    “海月?海月?海月?”見海月失神,林媽連連喊了她好幾聲。r

    “啊?”海月猛地回過神來,“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r

    “你覺得林媽剛才的提議怎麽樣?”r

    海月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搐,露出極尷尬的笑,應得有些勉強,“嗯……送便當……很好啊!”r

    “那走吧!”林媽拉著她往廚房走去。r

    “走?去……去哪?”海月不解。r

    “當然是親自去準備啦!”林媽笑眯眯的,“這樣才能顯示出你向少爺道歉的誠意啊!”r

    一直以來都為了還清家裏的債務而四處打工的海月對家事並不在行。r

    她在廚房裏忙了一個上午,打破了N個碗盤,把廚房弄得一團糟,浪費了N多材料,手也被刀割出好幾道傷口,這才終於弄出三菜一湯來。r

    而這三菜一湯的賣相實在是很慘不忍睹,醜得讓身為指導老師的林媽都有些汗顏了。r

    海月看著桌上糊成一團,醜得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菜式的菜,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心又瞬間被打擊得蕩然無存。r

    海月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連幾個菜都做不好!r

    真想一頭撞死在流理台上算了!r

    林媽安慰她,“沒關係,第一次做都是這樣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r

    海月沒有辦法像林媽那樣樂觀,因為那些菜的賣相真的是太醜太可怕了,別說把這些東西送去給司空經秋吃了,她連拿出去都覺得很丟人!r

    如果她真的把這些菜裝進便當盒,送到公司裏給司空經秋,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想要毒死他,而不是想要道歉吧!r

    “太醜了……”海月垂頭喪氣。r

    林媽鼓勵她,“不要這樣想嘛!很多人第一次做菜,不僅賣相難看,連味道也很難吃的!你做的這些菜,雖然賣相……稍微欠缺了一點,但至少味道不錯啊!放心吧,少爺絕對不是一個在乎外表的人,他一定不會介意的。而且,道歉最重要的是要心誠!來,快點把東西裝起來,讓李管家派人送你過去,都已經十一點了,晚了就會錯過少爺吃中飯的時間了!”r

    林媽說著,把便當盒拿出來,將桌上的菜一一裝進去,蓋起蓋子,然後塞進海月的手裏。r

    “林媽,我看,還是算了吧……”海月抱著便當盒猶豫著,覺得她沒有過自己心理這關,把這麽醜的東西送出去。r

    “怎麽能算了呢?你在廚房努力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向少爺道歉嗎?難道你不想得到少爺的原諒了?”林媽沉下臉,把海月推出廚房,拉到門外,交給靜候在車子旁的李管家,“李管家,麻煩你一定要把海月送到少爺的公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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