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包間衣著清涼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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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她不會再壓抑和逃避了。

    司空經秋並沒有被海月的話影響,他的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陰沉且沒有任何的溫度,仿佛一個冷血動物一樣,“把那個孽種打掉。”

    司空經秋冰冷無情的話,瞬間瓦解了海月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築起的心牆。

    鋪天蓋地的暈眩,瞬間襲擊了她。

    海月雙腿發軟,身體微微地晃了晃,幾乎要因為站不穩而癱倒在地。

    她捏緊雙拳,讓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以為他沒有聽清楚,海月索性把話完全攤開了說,“林醫生說,如果不要這個孩子,我以後,也許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司空經秋愣住,指骨微微地抖動了下。

    海月看著司空經秋細微的變化,心裏不由升起一股希望。

    也許,他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海月摒息,等候著司空經秋的回答。

    然而,事實卻讓海月失望了。

    司空經秋很快地就恢複了正常,速度之快,讓人一時無法反應過來,仿佛剛才那抹怔愣隻是海月的錯覺。

    他瞪著海月,看了一會兒,撇開臉,最終還是選擇堅持原來的決定,冷酷地說,“把那個孽種打掉。”

    這是海月第三次,從司空經秋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冷酷、而且無情,像一把利箭,精準無比地射入海月的心髒,鮮血淋淋。

    如果說剛才,海月還對司空經秋存著一點點的期盼,那麽現在,也因為他這句話,完全死掉了。

    以前,她怎麽會覺得司空經秋是溫柔的呢?

    他明明,就是一個冷血動物啊……

    海月深深地凝視著司空經秋,半晌後,悲傷地笑了。

    她悲傷而絕望的笑,讓司空經秋有種不祥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從腦海深入湧上來的憎恨給衝掉了。

    司空經秋已經被憤怒衝擊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現在的腦子裏,充滿了一句話,那就是杜允言所說的“說不定宋海月肚子裏還有我的種了呢!”

    海月不想哭的,但是眼淚卻不由自主湧上來,迅速地凝結成珠,一滴接著一滴,從臉頰滾下來,滑進唇邊。

    又苦又澀的味道在海月的口腔中漫開……

    海月低頭,模糊地看著在地上蓄起一個小小水窪的透明液體,幾秒後,目光慢慢地移到自己的小腹。

    她咧嘴,對著肚子,露出一朵無聲的微笑,給自己打氣。

    沒關係,這個結果是早就預料到的,所以海月,你一定可以的跨過去的!

    海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將哽在喉間的氣息壓下去,伸手抹掉眼淚,抬起頭來,直視著司空經秋,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拿掉他的!”

    司空經秋看著她,深暗的瞳眸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我已經跟醫生預約好,明天早上,李管家會派車送你過去動手術。”

    “我說過,我不會拿掉他的!絕對不會!”海月臉色蒼白地宣告。

    司空經秋絲毫不理會海月的宣告,徑直地說著自己的決定,“明天早上十點,我會讓林媽上來叫——”

    “我不會拿掉他!”海月拔高音量,打斷司空經秋未完的話!

    司空經秋麵無表情地瞪著海月一眼,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改變主意,他站起來,冷峻地看著海月,說,“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醫院。”

    語畢,他一步一步地朝海月走過來,從海月身邊走過。

    她的視線定在司空經秋身上,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動作緩緩轉頭,而他,卻筆直地望著前方,從她身邊走過。

    司空經秋走過的瞬間,一道輕輕的微風跟著拂過,海月蒼白頰邊的長發,隨之揚起,再輕輕地落下。

    然後,隨著“啪答——”一聲,海月身後的門輕輕地被關上。

    海月的心,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應聲而碎。

    她定定地站在那裏,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那扇開了又關的房門,拚命壓抑的情緒,終於全部爆發出來。

    海月終於再也忍不住,靠著一旁的牆壁,緩緩地坐下來,抱緊雙膝,把頭埋進去,無聲地哭泣。

    久久之後,她終於宣泄完哽壓在胸口的沉重情緒,抹掉眼睛,扶著牆,從地上站起來。

    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必須做點什麽!

    海月走到床邊坐下,拿起床上櫃上的電話,憑著記憶,撥通了夏東野的電話。

    海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要打電話給夏東野,但是現在,除了夏東野,她再也想不到有誰可以幫助自己了。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夏東野帶著疑惑的聲音從那端傳來,“經秋?”

    海月深了口氣,“夏醫生,是我。”

    “宋小姐?”夏東野沒想到海月會打電話給自己,好幾都沒有反應過來。

    “夏醫生,我可以……”海月的聲音緊了緊,“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呃?什麽事,你說說看。”夏東野並沒有馬上答應。

    “司空他……”海月捏著電話的手瞬間捏緊,指骨泛白,“安排我明天到醫院去動手術。”

    “……手術?”夏東野愣了下,迅速地反應過來,聲音帶著濃濃的不解,“你的的意思是,經秋不想要這個孩子?”

    “嗯。”海月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沒有把林醫生的話告訴他嗎?”

    “我已經告訴他了。”海月的聲音變得有些虛浮。

    “即使這樣……”夏東野皺眉,並沒有說下去。

    他怎麽也想不通,好友為什麽會不想要這個孩子,他一開始結婚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為什麽現在宋海月懷孕了,他又如此堅決地不要?

    “是的。”海月肯定地回答,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所以?你希望我怎麽幫你?”

    “你可不可以,跟明天幫我動手術的醫生說,請他不要真的拿掉我的孩子?”海月知道,這樣有點強人所難,但是她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然後呢?”夏東野考慮的是更長遠的事,“你應該知道,懷孕的事,根本瞞不了多久吧。”

    “我知道,之後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海月之所以找夏東野幫忙,隻是想先保住肚子裏的孩子,爭取時間,為離開這裏做準備而已,不過這些,她並不打算告訴夏東野。

    是的。

    在司空經秋說出不要這個孩子的那一瞬間,海月就已經做好離開這裏的準備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直接拎著幾件衣服就離開這裏,但是現在不行,她必須為肚子裏的孩子考慮,在沒有找到住處之前,她不會貿然地離開這裏。

    海月咬唇,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摒息,等候著夏東野的回答。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電話那頭的夏東野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海月有些急了,“夏醫生,我真的不想失去這個孩子,所以,請你幫幫我好嗎?”

    幾乎是床頭鬧鍾響起的那一刹那,海月就醒了過來。

    她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已經發白的天空。

    時間過得真快,感覺自己剛躺下多久,天就已經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變得嗜睡、還是心情一下子轉變的關係,即使昨天那通電話,並沒有讓夏東野立刻答應自己的請求,她還是幾乎沾枕就睡著了,一點也沒有因此而輾轉難眠。

    想到昨天與夏東野的對話,海月沒有繼續在床上呆下去,她爬起來換衣服,洗漱完畢,把昨天準備好的金融卡拿出來,看了一會兒後,慢慢地把它放進貼身的口袋當中。

    如果……夏東野今天給自己的答案是拒絕幫助,那麽這張司空經秋給自己的卡,就會是接下來他們母子今後唯一生活保障。

    到時候,她會一次性把裏頭的錢都提出來,轉存到自己的賬戶上,然後直接再徹底地消失在眾人麵前。

    隻不過,她還是希望,夏東野能夠答應自己提出的要求,這樣她可以爭取多一點的時間,找到住處。

    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把以後的工作一並解決,畢竟靠司空經秋這幾個月來給她的錢,是不可能養活他們母子一輩子的。

    而且,生孩子的時候要花一大筆的錢,孩子出生以後,還必須請人來幫忙照顧自己,更別說之後自己出去參加工作,還要請保姆照顧孩子之類的費用……

    輕而有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海月的思緒,她抬起頭來,看向房門。

    “太太,你醒了嗎?”是李管家,他今天的聲音聽起來,帶了一些壓抑。

    大概是在不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吧,畢竟這個孩子是司空家第……呃,算第二個孫子吧。

    真是諷刺,就連傭人都在替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難過,偏偏孩子父親,卻不要他。

    海月自嘲地笑了下,起身,平靜地走過去開門。

    “太太。”看到海月出現,李管家向來淡定的表情有些龜裂,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的,充滿了愧疚,“我是來接你去……醫院。”

    海月笑了下,安慰他說,“李管家,你不必難過,這件事跟你完全沒有關係。”

    “太太……”李管家抬頭看著海月,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難過。

    “我們走吧。”海月越過他,走向樓梯。

    李管家跟上來,支支吾吾了半晌,終於把壓在心口一整夜的話說出來,“太太,你要不要……先到我安排的地方去一陣子?”

    海月沒料到一向不怎麽說話、對自己也不冷不熱的李管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沒想到,最先提出要幫助自己的,竟然會是李管家。

    不管李管家會這麽說,是出於不舍得司空家的孩子,還是擔心她,海月都很感激。

    海月很想接受李管家的幫助,但是,接受,就代表自己的行蹤還是有可能隨時會被司空經秋知曉……

    如果到時候,李管家一時頂不住壓力,把自己的住址告訴給司空經秋,那麽她將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離開這裏,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一定會保不住。

    她不能冒這個險。

    “李管家,謝謝你。”海月扭頭看著李管家,腳步卻沒有停下來,聲音異常地平靜,“你讓司機載我去醫院吧。”

    “太太……”李管家的表情很不好看,“你難道……都不會舍不得嗎?他畢竟……是你的孩子啊。”

    舍不得?

    她當然會舍不得啊,隻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而已。

    海月垂眸,輕揉地撫著肚子,沒有正麵回答李管家的問題,“就算我舍不得又怎麽樣?孩子的爸爸都不要他了,我能怎麽辦呢?”

    “我可以幫助太太……”

    眼角餘光瞥到站在書房門口的那抹身影,海月開口,在李管家把話說出來之前,迅速地打斷了他,“我已經決定了。所以,李管家,請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好嗎?”

    “太太……”李管家還想說些什麽,看到站在書房門口的司空經秋後,瞬間把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少、少爺!?你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

    少爺聽到自己所說的哪些話了嗎?

    李管家出了一身的冷汗。

    海月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司空經秋瞥他們一眼,表情疏離冷漠,深不見底的雙眸讓人無法直視,“你親自送她進手術室!還有,這件事沒辦好的話,我唯你是問!”

    少爺果然聽到了。

    李管家抹了抹額際冷汗,“少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是您第……一個孩子,司空家的第一個孫子啊!”

    第一個孩子?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種!是杜允言的!

    司空經秋瞪著海月的肚子,瞳眸噴火地冷笑,“我的孩子?你錯了,李管家,他隻是一個孽種罷了!”

    “孽……孽種?”聽到司空經秋這樣形容海月肚子裏的孩子,李管家整個都愣住了,好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少、少爺……你、你是不是糊塗了?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是孽種呢?他是、他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司空經秋嗤笑,臉上的表情既絕望又受傷,睨著海月的眼光如利刃般朝海月割去,“她肚子裏的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孽種,你可以自己問他。”

    司空經秋頓了下,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疲憊,“李管家,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要回公司。”

    海月的視線一刻也離不開司空經秋,然而他僵直的背影,讓海月覺得有人在拿著東西不斷地戳刺自己的胸口……

    她想告訴他,這個孩子隻有六周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是允言的。她和允言那次,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但是海月的喉嚨像被掐住了似的,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麽,司空經秋都不會信的,他已經鐵了心,不要這個孩子了。

    “少爺……”李管家還想說些什麽,司空經秋已經走進書房,緩緩關上了門。

    海月看著司空經秋的身影,隨著房門緩緩的關上,而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眼中的悲痛,讓她明白,自己的出軌,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而她腹中的孩子,又是如何提醒著司空經秋,自己曾經背叛過他的事實。

    海月站在走廊上,靜靜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突然理解了,司空經秋為什麽會如此決絕的不要這個孩子。

    這個“杜允言的孩子”,對司空經秋而言,是一個痛苦而恥辱的存在,他時時刻刻提醒著司空經秋,曾在這段婚姻中得到過如何椎心的背叛……

    那一瞬間,海月甚至產生了不要這個孩子的想法,但是她立刻就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外。

    司空經秋以後,可以擁有很多孩子,隻要他願意的話,一定有很多女人會為他生,但是——

    海月伸手,輕輕地覆到肚子上。

    林醫生說過,這個孩子,也許會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海月想到了他們最初的交易。

    不管司空經秋如何反對、她都會生下這個孩子,這不僅是她跟司空經秋之間唯一的聯係,也是她能為司空經秋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如果她真的是司空老太太唯一的外孫女的話,這個孩子,就必須要來到這個世上。

    海月深吸了一口氣,對李管家說,“我們走吧。”

    “太太……”李管家還是不願意動,“你真的不再和少爺商量一下嗎?”

    “不了。”海月虛弱地搖頭,“你應該知道,他已經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有任何改變的餘地。”

    “但是……”李管家始終不能明白、也不肯相信,少爺竟然會對自己的孩子如此的殘忍。

    海月太太剛進門的時候,他時常在半夜的時候,撞見少爺獨自一個人跑到早就準備好的嬰兒房裏,坐在那裏,看著裏頭的布置傻笑,少爺明明是那麽期待的啊。

    到底是什麽,改變了少爺的想法?

    李管家完全不明白了。

    海月發現自己,無法麵對一心一意想幫助自己的李管家,她撇開臉,吃力地移動仿佛被灌了鉛一樣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靜謐的車廂裏,流動著讓人窒息的低氣壓。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

    海月深吸口氣,伸出手去,李管家卻已經率先一步,打開了車門,並體貼地把她從車子裏扶出來。

    海月感激地向他微笑,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朝醫院大廳走去。

    剛邁出去一步,手臂就被人緊緊地拉住了。

    海月怔了下,回頭,發現是李管家,他正一臉不舍地看著自己。

    李管家的目光讓海月覺得愧疚,她知道自己不應該不相信李管家,且還拒絕他的幫助,但是現實的情況讓她卻不得不這麽做。

    李管家幾乎大半輩子都在司空莊園工作,也是看著司空經秋長大的,他不可能會對司空經秋說謊的。這不是背不背叛的問題,這是個性使然。

    “李管家,我想先打個電話,可以麻煩你等我幾分鍾嗎?”海月停下來問。

    “打電話?”李管家怔了下,發現海月今天連包包都沒有帶,“太太你帶手機了嗎?”

    海月搖頭,“前麵就有公用電話,我到那邊去打就可以了。”

    “不用了。”李管家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交到海月的手裏,把司機叫出來,“太太,你坐到車裏打吧,我和小趙到前麵等你。”

    “謝謝。”海月握著手機,坐進車子裏,看著李管家和小趙朝前方的景觀樹方向走去的背影。

    海月拿著手機,撥通了夏東野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夏東野早就預知了是他打來的一樣,第一句話便是,“宋小姐?”

    海月沒有任何多餘的話,直接開門見山,“夏醫生,關於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電話那端的夏東野沉默著,仿佛還是不能下決定一樣。

    海月的雙手緊張地發抖,但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否則就不可能說服夏東野。

    她吐了口氣,決定把事情全部攤開了說,“夏醫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司空老太太外孫女的事吧?”

    “你……”夏東野停頓了下,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充滿了錯愕,“你……知道這件事?”

    “嗯。”海月反射性地點頭,不打算隱瞞,直接告訴夏東野,自己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那天你們在辦公室裏聊天的時候,我就站在門外。”

    夏東野沉默了下,說,“抱歉,我那天隻是有些好奇而已,不是故意要探究。”

    “沒關係,不算你不問,我到最後還是有可能知道。”海月輕輕地應。剛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她的確怪過夏東野,因為他的多嘴,讓自己從灰姑娘的童話這種夢境中清醒過來。

    現在她反而感謝夏東野那天,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今天也許也不會這麽堅定地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海月繼續說,“林醫生說過,我這輩子或許隻會有這麽一個孩子了。”

    “嗯,我那天聽到了。”

    “如果這個孩子不在了,那麽……”海月頓住,閉了閉眼睛,才繼續說,“司空老太太是一定不會把財產留給司空經秋的吧。”

    “你找我幫忙,留下這個孩子,隻是為了這個原因?”語畢,電話那頭的夏東野再次沉默了,他不懂,經秋這麽對她,為什麽宋海月還千方百計地要生下這個孩子,而且還是以這種理由。

    除非……

    夏東野神色一凜,肯定道,“宋小姐,你愛上……經秋了?”

    夏東野一針見血地刺中了海月,她全身震動了一下,眸中掠過一絲對自己的嘲弄的譏笑,指骨幾乎要陷進手機裏,有一種被看穿的狼狽。

    但是海月並不打算正麵回應夏東野的這個問題,而且這也不是她今天打電話給夏東野的目的,“夏醫生,你隻要回答我,願不願意幫忙就可以了。”

    夏東野握著電話,深沉的眼像兩泓黑色的潭水,裏頭蘊藏的情緒深沉而且複雜。

    他發現,此時此刻,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宋海月的要求,“夏醫生?”海月繼續請求他,“請你救救我的孩子好嗎?不管我和司空經秋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他都是無辜的,什麽錯也沒有。”

    宋海月的話,刺中了他心裏最柔軟、最脆弱的一處神經。

    夏東野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腦中有三股勢力在天人交戰著,一邊是最好的朋友,一邊是活生生的生命,還有一個,是他作為醫生的職業道德。

    夏東野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境地。

    思緒的紛亂中,夏東野想起自己從醫學院畢業時,所立下誓言:我將會憑良心和尊嚴從醫,竭盡全力地替病患解決痛苦,幫病患恢複健康;我會盡可能一切努力,保護與挽救每一條生命……

    這麽多年來,夏東野遇到過無數次考驗自己良心與職業操守的事情,但他一直遵從著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不敢有任何的鬆懈。

    如今……

    夏東野微微眯眼,抬起頭,看向走廊外來來回回的病患與家屬們。

    忽然,他想通了,在生命麵前,任何東西,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夏東野,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最終,選擇了挽救那個剛剛成形的小生命,“我會安排,你上來吧。”

    聽到夏東野這句話,海月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她微笑著,對著話筒,真心誠意地說,“謝謝你,夏醫生。”

    “不用客氣,我隻是……尊重每一個生命而已。”夏東野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海月收起手機,低頭,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撫摸著還看不出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輕而溫柔地對肚子裏的孩子說道:“寶寶,你長大後,一定要記得,是夏叔叔救了你。”

    語畢,海月打開車門下去,再也沒有任何猶豫,一步一步地,朝李管家和司機小趙的方向走過去。

    李管家看著站在麵前的海月,態度依然和原先一樣,努力地勸說她,接受自己的幫助,先到安排好的房子去住一陣日子,等少爺的氣消了再回來。

    海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得到夏東野的答複後,海月的心境已經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她甚至還對李管家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笑著安慰他,“李管家,你不必擔心,我們會沒事的。”

    對李管家,海月隻能說這麽多,她不是不相信李管家,而是這件事,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太太?”李管家疑惑,還想問些什麽,海月已經先行走進去了。

    李管家隻好合上嘴,跟了上去。

    他們在六樓與夏東野匯合,然後才一起出發,去到手術室的那一層。

    夏東野和戴著口罩的醫生交換了一個眼色,讓海月跟她進去。

    然而就在海月走近手術室的前幾秒,李管家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他的臉色十分難看,蒼白的雙唇劇烈地顫抖著,“太太……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了。”海月拿掉李管家按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掌,搖搖頭,跟著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李管家不肯放,迅速地伸手,再次抓住了海月,阻止她走進手術室。

    他顫抖著,把希望轉向了夏東野,“夏醫生……你和我們少爺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你幫忙勸勸我們少爺,不要這麽做……太太肚子裏,是司空家的孫子啊……”

    李管家的聲音慢慢地哽咽起來,神情令夏東野為之動容。

    就連司空家的一個管家,都這麽舍不得這個孩子,司空經秋到底在想些什麽?有什麽事,一定非要拿掉這個孩子?甚至不惜冒著失去邶風集團所有財產的決定?

    夏東野真的完全想不通了。

    他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疲憊地揉著發疼的眉心,很想告訴李管家,這隻是一個形式而已,宋海月就算進手術室,孩子還會在。

    但是,他答應過宋海月,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所以隻能對李管家說抱歉了。

    “李管家,昨天你也看到了,經秋根本不想見任何人,他不會聽我的話的。”

    “可是……”李管家還是不死心,他抹了抹濕潤的眼眶,指了指戴著口罩的女醫生,“夏醫生,可不可以請你拜托這位醫生,不要真的給我們太太動手術?”

    李管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夏東野一怔,瞬間以為他知道了自己跟宋海月之間的秘密。

    海月和那名戴著口罩,看不清長相的醫生聽到,也愣住了。

    尤其是那名醫生,身體甚至還微微地顫抖起來。

    海月用沒有被李管家抓住的那隻手,捉住那位醫生的右手,緊緊地握住,阻止她再繼續顫抖下去,以免被李管家看出端倪。

    夏東野瞥到她們的異樣,故意轉了個方向,引開李管家注意力的同時,暗暗地打量他的表情。

    李管家一切正常,臉上除了憂心忡忡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大概是情急之下才會這樣說吧。

    夏東野暗暗地籲了一口氣,麵上的表情依然和原先一樣深沉,緊蹙的眉也沒有舒開,“李管家,你這是在為難我。”

    “可是……”李管家還是不願意鬆開海月的手。

    再這樣下去,事情肯定要沒完沒了了。

    夏東野歎了口氣,說了謊,“李管家,其實你不用這麽擔心的,經秋和宋小姐都還年輕,孩以後還會再有的。”

    他並不是有意要對李管家說謊,隻是這樣僵持下去,很容易讓事情暴發。他們隻有十五分鍾的時間,十五分鍾後,就會有其他的人要用手術室。

    若是被其他的醫生知道,跟宋海月進手術室的人,隻是一個小護士,不是醫生,他的執業生涯恐怕就要因此而結束了。

    夏東野站起來,嚐試著拉開李管家緊緊捉著宋海月的手,然而這個五十幾歲的男人就是不放心,他隻好繼續說,“李管家,我知道你一向對司空家忠心耿耿,不希望司空家的第一個孫子就這麽沒掉。但是,也許經秋這麽做,有他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在呢。”

    “我……知道了。”聽到夏東野這麽說,李管家終於緩緩地鬆開了手。

    生怕再出任何意外,海月迅速地跟著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李管家和夏東野一起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等候。

    十分鍾後,手術室的門打開。

    海月在醫生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出來。

    夏東野和李管家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上去。

    李管家看著臉色蒼白的海月,一邊抹眼淚,一邊還嗚嗚地哭起來,“少爺真是……”

    夏東野則向站在海月身後的小護士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明白過來,迅速地退走了。

    本來夏東野並不打算阻止李管家,但李管家卻越哭越大聲,甚至還引來了路過病患的注意。

    迫不得已,夏東野隻好趕緊出聲阻止,以免引來圍觀,“李管家,宋小姐的身體還很虛弱,先帶她回去休息吧。”

    李管家立刻止住哭聲,先是打電話回司空莊園叫林媽準備補品,然後再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海月。

    海月深深地看了夏東野一眼,“夏醫生,今天,謝謝你。”

    “不用。”夏東野冷冷淡淡地回應,從白袍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交到海月的手中,“有什麽事的話,記得打電話給我。”

    “我會的。”海月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條折疊成一個小方塊,慎重地收進口袋,然後才跟李管家一起,慢慢地離開了醫院。

    夏東野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身影,煩躁地爬了爬頭發,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來。

    他並沒有後悔答應幫助宋海月。

    他隻是……有點擔心,宋海月接下來要怎麽瞞住經秋孩子還在這件事而已。

    車子在門口停下。

    海月下車後,並沒有馬上走進屋子。

    她靜靜地站在門口發呆,像是在做最後的巡禮一樣,環顧著眼前一片偌大的建築群,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見他們回來,守在客廳的林媽立刻迎出來,臉上布滿了擔憂,“海月,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真對不起,昨天有事回家了,要不然林媽一定會陪你去醫生,進手術室支持你的!”

    幸好林媽有事!

    海月慶幸地想,如果她去了醫院,恐怕事情就會敗露了。

    “林媽,我很好。”海月微笑著看林媽一眼,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她徑直越過林媽,邊朝三樓的臥室走去,邊說,“林媽,沒事的話,我先回房裏休息了。”

    “啊?”林媽愣了下,想起自己守在這裏等他們回來的原因,趕緊迎上前去,擋在海月麵前,阻止她繼續前進,“海月……”

    “怎麽了?”海月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林媽。

    “少爺……”林媽看了一臉沮喪站在門口的李管家一眼,才說,“少爺讓你們一回來,就到書房去見他。”

    司空經秋要見她?

    海月微怔了一下,問,“他有說什麽事嗎?”

    “呃……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林媽支支吾吾,眼神四處飄移,“少爺隻說讓你們回來,馬上去見他……並沒有說是什麽事。”

    “我知道了。”看林媽為難的樣子,海月也不免費她,點了個頭後,直接踏上樓梯,朝三樓的書房走去。

    李管家隨後也跟了上來。

    書房的門沒有關。

    海月看到司空經秋坐在書桌後麵的身影。

    司空經秋的臉被桌上的電腦屏幕遮掉,海月看不見他的表情,隻隱約感覺到,書房裏的彌漫的氣息,讓人感到十分的壓抑不舒服。

    海月深深的幾個吐納之後,才跟李管家一起,慢慢地走進去,在書桌前站定。

    察覺到動靜的司空經秋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

    他極淡的目光在海月身上僅停留了一秒,便轉到李管家身上,仿佛在詢問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一樣,聲音冰冷且沒有一絲的溫度,“交待你的事情都辦妥了?”

    麵對他的漠視,海月僅僅是心口微微抽緊了下,就恢複了正常。

    這兩天來,海月早已習慣了他對自己的視若無睹,也漸漸學會把自己的情緒完全隱藏起來了。

    李管家要非常用力地深呼吸,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哭出來,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帶了顫音,“辦……辦妥了。”

    “嗯。”司空經秋點頭,沉鬱的寒瞳閃過一抹怔愣,快速的讓人來不及捕捉。

    海月看到了,但她覺得那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司空經秋根本不會對這件事有任何的情緒。

    他的血比某種爬行動物還要冷上十倍,這點她在昨天就領教過了。

    沒有人再說話,書房瞬間陷入了沉靜。

    海月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抬眸,看了司空經秋目光始終沒有看自己的一眼,開口說話,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告知,“你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回房休息了。”

    海月的話,終於讓司空經秋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他好像在錯愕海月居然會如此強硬的跟自己說話一樣,英俊臉上的表情微微凝滯了一下,囁嚅了半晌,終於還是問了,“你沒有其他話要對我說的嗎?”

    他以為,失去孩子後的宋海月會哭。

    但是她沒有,不僅沒有,她好像,一下子堅強了起來。

    司空經秋很想知道,是什麽,讓一直唯唯喏喏的她,一下子改變這麽大。

    “你想要聽什麽?”海月反問他。

    司空經秋揮手讓李管家退下去,這才開口說,“關於杜允言的事,你沒有要對我說的嗎?”

    在下了那樣的決定後,要跟她談杜允言?

    海月看著他緊繃的俊臉,忍不住嗤笑,“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

    “宋海月!”司空經秋的聲音壓抑著沉沉的怒火,“你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己有錯嗎?”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有錯。”海月的聲音輕輕的,像從遙遠的天際飄來,像在質問司空經秋,又像在質問自己一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是,我的孩子卻是無辜的。為什麽我的錯,卻要他來替我還?”

    沒有料到海月會這麽說,司空經秋也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冷漠道,“我不會替杜允言養孩子,所以,他要怨的話,隻能怨自己……”

    盡管他如此冷漠,海月還是開口告訴他,“醫生說,我肚子裏的孩子,剛滿六周。”

    她會這樣說,其實是在試探司空經秋,她希望司空經秋能夠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隻要他冷靜下來思考,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懷孕的日期和杜允言所說的日期,差了整整好幾個月,隻要司空經秋冷靜下來思考,就會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但是他沒有。

    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司空經什麽也沒有想,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臉色瞬間焦黑下來,“我不想知道關於你跟杜允言的孽種的事!”

    海月徹底地失望了。

    她垂眸,看著自己因為期待聽到他答案,而捏緊的雙拳,緩緩地咧嘴,嘲弄地笑了。

    那一瞬間,海月的腦子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要做什麽。她隻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眼前這個人,都不會再相信自己的任何一句話。

    但她並沒有怪司空經秋,因為這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是她犯賤地出軌,才會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海月不想在書房繼續呆下去了,呆在這裏,隻會讓她有與司空經秋爭辯、急欲想讓他相信自己的衝動,這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毫無益處的。

    海月害怕自己會一衝動,脫口說出孩子還在的事。

    她必須盡快地斬斷自己對司空經秋的幻想,離開這裏,一個人好好地冷靜一下。

    海月在心中反複地咬牙,告訴自己,為了孩子,她必須快刀斬亂麻,她不能再這麽優柔寡斷、懦弱下去。

    海月吸了口氣,抬頭,望著司空經秋,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醫生說過,我不會再有孩子了……”

    “你想說什麽?”司空經秋的眉緊緊地蹙起,他抬頭,看了嘴角殘留著一絲微笑的海月一眼,心口有那麽一瞬,產生了仿佛要被人剜去心般的恐慌。

    “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了。”海月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司空經秋的雙手狠狠地捏起,語氣中帶了一絲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害怕。

    “我的心很累了。”海月繼續往下說,“我不想再繼續和你糾纏下去了。”

    之前,因為那一筆龐大的債務,她苦苦的壓抑自己的情緒,之後,又因為杜允言的事,她無法從愧疚中掙脫出來,現在,則是又因為孩子的事被撕扯著……

    她的心髒已經嚴重疲累,再也沒有辦法再負荷更多了。

    司空經秋被她臉上一副什麽也不想在乎的表情激得從椅子上霍得站起來,額頭青筋跳動,聲音一個一個地從齒縫中蹦出來,“宋海月,你到底是會意思?”

    海月沒有理會他的脾氣,徑直地說著,“司空少爺,你曾經說過,這樁婚姻就本來就是一場等值的交易,而現在,我在這場交易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籌碼……”

    司空經秋大聲地打斷她,口氣前所未有的急切,“不要跟我扯這麽多無關緊要的話,直接告訴本少爺,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如果她敢說離開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一定不會!

    司空經秋在心裏,狠狠地告訴自己!

    她休想從他身邊逃走,然後回到杜允言那裏去。

    休想!

    “我對你來說,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幫助,所以……我們離婚吧。”海月聽到自己這麽對司空經秋說。

    那天,在聽到她說出離婚兩個字後,司空經秋整個人就像暴走的野獸一樣,當著海月的麵,砸光了書房裏可以砸的東西。

    之後,他像一陣風似地刮出了司空莊園,從那天起,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回家。

    海月承認,她那天是故意激怒司空經秋,逼他離開的。

    隻有這樣,她才會有足夠的時間,安排接下來的逃走路線和神不知鬼不覺地去醫院產檢。

    現在,她已經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是以前在便利店的同事小秋幫忙找的,在一個交通不算是特別便利,卻處處充滿了水墨畫裏的風景一樣的、仿若仙境般的小鎮。

    小秋發了照片給她看,雖然事先並沒有親自到那裏去,但從照片裏可以看出,那裏一定很適合自己。

    因為,那裏有湛藍的天空,青蔥的高山以及大片大片的稻田,最重要的是,那個小鎮雖然交通並不便利,但醫療設備非常齊全。

    海月相信,她和孩子呆在那裏,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快樂。

    小秋替自己找的房子,是一幢充滿了古意的、獨立的兩層樓小房子。

    青瓦白牆,雖然看上去有些老舊,但一點也沒有質量問題。

    安全方麵,也不用擔心,而且房子離小秋的外婆和小姨家隻有五步之遙,有什麽事,隻要叫一聲,她們就能聽到。

    另外,讓海月最滿意的是,小秋還替她找到了在小鎮做小學代課老師的工作。

    雖然薪水並不高,但幸好小鎮的物價水平並不高,已經足以支付他們母子的日常開銷了。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找一個絕佳的出門借口,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裏。

    門外傳來敲門聲,海月驚跳了下,迅速地關掉電腦,坐回床上,“誰?”

    “海月,是林媽,你醒著嗎?我有急事找你……”林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發生了什麽事嗎?

    海月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下,心裏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呆了兩秒,下床走過去開門,看到林媽布滿擔憂的臉。

    “林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林媽一看到海月,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往外走,“海月,快,你快跟林媽走,少爺、少爺出事了!”

    司空經秋出事?

    海月怔了下,回過神來問,“他、他怎麽了?”

    海月很擔心,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卻沒有完全失去理智,貿貿然然地跟著林媽奔跑,因為她現在的身體,不能進行任何的劇烈運動。

    林媽急切地說,“剛剛司機小趙打電話回來,說少爺、少爺在俱樂部裏跟人打起來了!”

    俱樂部?

    海月不懂那是什麽地方,但是一向都很冷靜的司空經秋竟然和人打架?

    聽到這個事情,海月真的很驚訝,也有些不能理解。

    不過想到之前他把書房砸得稀巴爛的行為,海月又覺得釋然了。

    每個人都會有脾氣不好的一麵,司空經秋又不是聖人,當然也不例外。

    海月凝神,跟著林媽往外走,但腳步並不快,“林媽,他為什麽會在俱樂部跟人打架?”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因為海月的腳步實在有點慢,林媽走幾步,就必須停下來等她一下。如此反複幾次後,林媽終於忍不住出聲,“海月,你走這麽慢,是因為一點都不擔心少爺嗎?”

    “當然不是。”海月搖頭,“我隻……”

    海月不知道該怎麽向林媽解釋,最後幹脆抿唇,什麽也不說。

    林媽心心念念的都是在俱樂部跟人打架的司空經秋,隻想趕緊到俱樂部去看看他怎麽樣了,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海月的異常。

    這讓海月鬆了一口氣。

    如果林媽追問起來的話,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

    兩人一起下樓。

    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李管家已經等在那裏了,他的身後,是一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

    海月什麽也沒說,直接坐進車子裏。

    夜色中,車子一刻也沒有多停留地駛出了司空莊園,朝司空經秋所在的俱樂部的方向開去。

    大概四十分鍾後,他們來到了這個看上去裝潢十分豪華的私人會所。

    海月一下車,立刻就看到守在門口的司機小趙。

    他整個人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一點也不像路上林媽所說的,小趙為了替少爺擋拳頭,已經受了傷、衣服也被扯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而且,俱樂部的門口的停車位上也沒有任何警車的蹤影,四周一片祥和。

    從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們,臉上更是一點也不像裏頭發生了事件,表情自然的微笑談話……

    照理說,如果這裏真的發麽了打架鬥毆的情況,俱樂部的業主應該會打電話報警的吧。

    海月仔細地打量著小趙的麵部表情,他臉上沒有任何的擔憂。

    不僅如此,海月還注意到,小趙在看到她出現的時候,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的同時,眼中還閃過一絲的心虛。

    海月疑惑地走上前去叫他,“小趙?”

    “太太,你終於來了!”小趙籲了口氣,眼神有些閃爍,不太敢直視海月。

    本來還僅僅是懷疑而已,見到小趙這個神情,海月已經完全確定,司空經秋根本沒有跟人打架,隻是她不明白,小趙為什麽要打電話回司空莊園,謊稱司空經秋在俱樂部跟人打架?

    不過既然都已經來了,海月決定,跟著小趙去看看情況。

    反正,以後見到司空經秋的機會也不多了。

    海月笑了下,假裝沒有注意到小趙的眼神,說,“司空經秋人在哪裏,你帶我上去看看吧。”

    幸好太太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而扭頭就走!

    小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轉過頭去,抹掉額際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謊稱少爺在俱樂部跟人打架很不對,但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會這麽做的。

    一個月來,少爺簡直像不要命似的,不僅連續一個月都醉在這間俱樂部裏了,還跟這裏的女人亂來……

    以往非常熱愛的工作也完全沒了興趣,公司的事全部都交給下屬去做,就連林秘書送文件過來,少爺也是連看都不看,就直接簽名……

    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切都沒有問題,但小趙擔心,長此以往,不僅邶風集團會出問題,少爺的身體也會因此而垮掉。

    他想了很久,始終想不出來,少爺為什麽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直到剛才,醉死在包間裏的少爺喃喃地喊太太的名字,還亂七八糟地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像離婚、孩子什麽的……

    小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少爺的不正常是從那天砸掉書房開始的。

    所以,他才硬著頭皮,大膽地打電話回司空莊園,把太太騙了過來。

    希望太太待會兒知道了真相之後,不要怪他才是。

    小趙一邊領著海月他們走進俱樂部,一邊悄悄地打量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林媽和李管家都非常緊張不安,一路上不停地追問,少爺為什麽會在這裏跟人打架。

    小趙一麵隨便敷衍著他們,一邊在心裏覺得奇怪。

    按道理來說,聽聞少爺在這裏打架,太太不是應該很緊張的嗎,為什麽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路沉默不語,什麽也不問?

    難道太太和少爺之間,真的像少爺醉後喃喃自語的那樣,已經走到離婚這一步了?

    可是小趙怎麽想,也想不通少爺跟太太為什麽會走至離婚。

    難道……是因為少爺要太太拿掉孩子,所以太太才向少爺提出了離婚?

    胡思亂想中,小趙領著他們來到了司空經秋所在的包間。

    一到包間門口,林媽和李管家立刻迫不急待地上前,想要推開門。

    小趙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他們,阻止林媽和李管家開門。

    被阻止的林媽和李管家立刻轉頭,生氣地怒瞪小趙,同時出聲——

    “小趙,你拉著我做什麽?!”

    “小趙,你在做什麽?”

    因為海月在場,小趙不方便說話,隻能拚命地向林媽和李管家使眼色,希望他們能夠接收到自己傳達的意思。

    海月當然不可能沒有看到小趙的小動作,她隻是假裝自己並沒有看到而已。

    她在他們心裏,是這麽神經大條的一個人嗎?

    看著在自己眼皮底下拚命擠眉弄眼的三個人,海月忽然覺得好笑。

    她在那裏站了好一會,麵前的三個人還是沒有溝通好,海月實在不忍心林媽他們再這樣下去。

    他們不累,她看得眼睛都有點抽搐了。

    海月上前一步,打斷他們三個之間的“雞同鴨講”,手握在門把上,問小趙,“司空在裏麵是嗎?”

    “嗯,是是是是。”小趙一個使力,把林媽和李管家拉到自己身後,對著海月不停地點頭。

    這下林媽和李管家總算明白過來小趙是什麽意思了,他們很有默契地一齊往後退。

    “太太,我突然想起來,車子好像還沒停好,我先出去看看!”李管家說完,不待海月回應,轉身就溜了。

    接下來的是林媽,她丟下一句“我去幫李管家停車”之後,也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然後是小趙,他本來也想開溜的,但是一想到太太一個人在這裏不安全,就硬著頭皮留了下來,想說等她進門後,才找個機會離開。

    對於小趙沒有跟林媽他們一起溜掉的行為,海月頗為奇怪,不過她並沒有追問,隻是微笑一下,轉頭,擰開了包間的門。

    淫靡。

    海月推開門後,腦子裏隻冒出這麽一個詞。

    幽暗的燈光,長相各異的美女,倒了一地的酒瓶子……

    這個包間裏,仿佛就像酒池肉林一樣,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得出來的淫亂氣息。

    海月忍著嘔吐的感覺,環顧了四周一眼。

    她的身體重重地晃了一下,扶著門框,捂著嘴不停地幹嘔,一邊幹嘔一邊問站在身邊的人,“小趙,這就是你所說的少爺跟人打架?”

    小趙沒料到剛才還隻有少爺一個人的包間,突然之間就多出這麽多聲色女子,完全傻住了,結巴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太太……這……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我剛剛下樓的時候,包間裏還隻有少爺一個人的……”

    而且早就已經醉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他以為短時間內少爺不會醒過來,所以才放心的下樓去等太太的。

    小趙根本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海月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房間裏呆下去。

    她白著臉,迅速地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司空經秋的速度卻更快,在她隻來得及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用力地推開身邊的女人,跳過沙發,衝過來從背後抱住海月,濃重的酒味呼在海月的耳邊,引得她皺眉。

    海月全身一震,被那一股席卷而來的氣息嗆得極為不舒服,不停地反胃嘔吐。

    她火速地伸手,用力地想掰開環住自己的大手,一動,腰上的手卻突然收緊了。

    海月怕傷到肚子裏的孩子,不敢亂動了。

    見到這個情形,小趙立刻自發地走進包間,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全部趕走,打開排風扇與暗處的活動窗戶,讓包間裏的空氣流動起來,然後再又回到他們身邊待命。

    小趙的舉動,雖然讓海月的呼吸順暢了不少,但在這種環境當中,她還是不太敢用力地深呼吸,就怕吸進太多淫靡的空氣,影響到肚子裏的寶寶。

    她張口,想請司空經秋鬆手,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拉進了包間裏。

    司空經秋單手把小趙推出門外,然後“啪答——”一聲,關上了包間的門,反鎖。

    他要做什麽?

    海月被司空經秋的動作嚇了一跳,用力地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退到好幾步之外,防備地看著他,“你、你把我拉進來做什麽?”

    司空經秋看著海月,黑眸中有些渙散,話裏也帶著濃重的酒意,“宋海月,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他說著,一步一步地朝海月靠近。

    海月後隨著他的動作後退著,直到無路可退,跌坐到軟綿綿的沙發上。

    雙手碰到一塊觸感極的麵料,海月抓到麵前一看,竟然是女人的內衣!

    她臉色死白,仿佛碰到病毒一樣,迅速地丟開它!

    司空經秋看著她的動作,咧嘴,露出一朵極不讚同的笑,白光閃閃,“嘖嘖嘖!光是一件內衣就嚇到你了?宋海月,你應該沒有這麽純情吧!”

    海月沒有辦法回答,這裏頭的空氣讓她覺得呼吸困難,腦子一團亂。

    不管是為了自己也好,還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都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這樣想著,海月迅速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疾步往門口走去。

    司空經秋伸手把她拉回來,按回到沙發上,困在雙臂與沙發之間,布滿血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裏真的是太可怕了!她不應該來的!

    海月麵色蒼白地看著司空經秋充滿醉意的臉,聞著他呼在自己臉上的酒氣,聲音微微顫抖,“你、你要做什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司空經秋說著,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

    他的舉動,讓海月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用力地在腦袋裏搜索了一圈,才終於想起司空經秋剛才問了什麽問題,結結巴巴地回答,“小、小趙說,你在這裏跟人打架……所、所以……我過來看看……”

    “看看我死了沒有嗎?”司空經秋嗤笑,眼神忽然尖銳起來。

    “我沒有這麽想!”海月用力地抽回手,否認。

    “是嗎?”司空經秋說著,突然往前一傾,重重地靠到她肩膀上。

    海月嚇了一跳,她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推搡他,想要從把司空經秋移開,“司空經秋,你清醒一點!我叫小趙進來扶你出——”

    司空經秋突然伸手,抱住了海月。

    海月傻住。

    “我記得,你動完手術一個月了吧。”司空經秋靠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

    海月猛地僵住。

    司空經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想在這裏……

    不!不行!

    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哪裏,她現在的身體都不可以!

    “司空少爺!”海月用力地推打他。

    但是,司空經秋卻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紋絲不動!

    海月慌極了,生怕再這樣下去,會傷害到肚子裏的孩子。

    她轉動眼球,四處地尋找著,希望可以找到一個硬物把司空經秋砸昏。

    海月在頭頂上方小平台上,發現了一個花瓶。

    她費力地伸出手,想抓住它,來不及構到,就被司空經秋握住手拉了回來。

    司空經秋瞪著她,眼裏是濃濃的酒意,聲音帶著詢問,“宋海月?”

    海月緊縮著身體,心吊在喉嚨口,完全不敢出聲,深怕一不小心,會引來司空經秋的怒火,因為,他的眼神渙散,已經完全失去了原來的清明。

    對一個喝醉酒的人,她必須非常小心翼翼才行。

    沒有得到回複,司空經秋突然捧住她的臉,一臉蠻橫地問,“你是宋海月對不對?”

    司空經秋這是在確認自己的身份嗎?

    如果她說不是,他就會放了她?

    海月心慌意亂地想著,張口,正要說不是,司空經秋卻驀得俯身,吻住了她。

    一股濃重的酒氣竄入鼻息……

    海月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行動……

    司空經秋仿佛要吸光海月肺裏所有的空氣一樣。

    海月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僅因為司空經秋身上的酒氣讓她有種反胃的感覺,還有他像瘋子一樣撕扯自己衣服的動作。

    司空經秋扯掉海月的外衣,把她壓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海月被他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然而她卻完全沒有力量推開司空經秋。

    司空經秋大力的擠壓,讓她的小腹隱隱約約傳來不太對勁兒的感覺,海月整個人都慌了,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肚子裏的寶寶絕對不能出事!

    否則,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司空經秋!”

    海月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然而卻絲毫也不能製止他,司空經秋就像瘋了一樣。

    海月驚呆了,她瞪大眼睛,看著司空經秋的動作,喉嚨被掐住了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司空經秋黑色的瞳眸中充滿了情欲,表情像瘋子一樣狂烈!

    海月僵在那裏,不能動彈。

    她的僵愣,讓司空經秋更加方便行事!

    海月驚駭地倒抽一口冷氣,倏地從呆愣中清醒過來,顫抖著聲音驚嚷,“司空經秋!你清醒一點!不要這樣!”

    “清醒?”司空經停下動作,一瞬不瞬地瞪著她,片刻後,好像聽到什麽大笑話一般,咧嘴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之前就是太冷靜了,才會讓你肆無忌憚地出軌——”

    海月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她知道自己再不想辦法阻止司空經秋,他一定會在這裏……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未滿三個月,絕對經不起任何劇烈的運動!

    “司空經秋,你放開我!”海月一邊尖叫,一邊奮力地推打他!

    司空經秋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海月拚命地避著她如影隨行的吻,但是完全沒有辦法,不管她怎麽逃,司空經秋的吻總是能夠準備地找到她!

    司空經秋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海月奮力地往後退,艱難地從他的禁錮中抽出一隻手,在頭頂上摸索尋找著。

    察覺到海月的舉動,司空經秋眸光一冷,動作迅速地將她的手抓了回來……

    無計施的海月哭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順著臉頰滑下來,落進身後的沙發裏。

    海月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內心絕望的情緒,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隨時都有流掉的危險!

    她淚流滿麵的模樣讓司空經秋的怒火瞬間暴發了,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狂亂不已,動作也變得更加粗暴起來。

    海月驚嚇過度……

    小腹傳來越來越不舒服的感覺,海月的心絕望地抽緊疼痛……

    一寸一寸地往暗無天日的絕望深淵不斷墜去……

    司空經秋的有身體散發著高度的熱量,而海月卻覺得自己像被一塊大冰塊壓著似的,全身冰冷發寒。

    小腹不停地傳來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覺,海月用力地推著司空經秋,然而他就像一個大伸縮自如的鐵鉗一樣,她越是掙紮,他越緊緊地鉗著自己。

    海月不管再輕舉妄動,她壓抑著內心的驚慌,放軟了身體,靜靜地等候司空經秋鬆懈。

    過了一會兒後,司空經秋的呼吸慢慢地平穩下來,鉗製不像原來那麽緊了,海月的手也終於可以動了。

    她悄悄地舉起右手,憑著記憶頭頂上摸索。

    幾秒鍾後,指尖碰到花瓶冰涼的瓷麵……

    海月心下一喜,張手抓握住花瓶,拿起來用力地往司空經秋頭上一敲——

    司空經秋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抬起頭來,瞪著身下的海月,額頭青筋暴跳,然而他隻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就頭重重地一撇,昏了過去!

    海月見機不可失,趁著他倒下的那一瞬間,用力一推,把司空經秋推到一旁,迅速地抽身爬到一旁。

    小腹的異樣依然沒有停止,海月喘著氣低頭,看到血跡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孩子!

    她的孩子!

    她不能讓肚子裏的孩子出事!

    海月驚慌失措地捂著小腹,目光慌亂地四處搜尋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栗栗危懼中,她看到了堆滿酒瓶的桌子上的手機!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海月精神一震,顫抖著伸出手去,將手機抓過來,翻開——

    看著閃爍的手機屏幕,一時之間,海月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打給誰,向誰求救!

    嫁到司空家幾個月來,她為了不想讓朋友和同學們知道自己為了錢出賣自己,沒有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聯係過……

    海月拚命的在空白的腦子裏反複搜索著,半晌後終於想起一串號碼。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撥出!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夏東野帶著微微睡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經秋?這麽晚找我有事?”

    “夏醫生……”小腹傳來的疼越來越強烈,海月額際不斷地滲出冷汗,要拚命地咬牙,才能保持住清醒。她的聲音顫抖而虛弱無力,“夏醫生……救我……”

    “宋小姐?”夏東野聽到她這種聲音,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掀被跳下床,一邊換衣服一邊問,“你怎麽了?”

    “我……孩子……我們在俱樂部……”來不及說完地址,小腹就傳來一股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的劇痛,海月痛苦地皺起眉頭,甚至連呻吟都來不及,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手機從海月鬆開的手中滑落,在桌子上磕碰了一下,摔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信號瞬間中斷!

    耳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夏東野愣了兩秒,迅速地掐斷這通電話,抓了鑰匙出門,一邊往車庫奔去,一邊調出手機通訊記錄。

    上次宋海月曾經用李管家的手機打過電話給自己,他的通話記錄裏還存著李管家號碼。

    最近幾天他的通話量不大,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李管家的手機,夏東野一麵坐進車子,發動引擎,一麵按下撥出鍵,戴上耳機。

    電話很快接通,李管家的聲音傳了過來,“喂?”

    夏東野連打招呼都省了,直接問,“李管家?你們太太現在在哪裏?”

    三更半夜,有男人問自己雇主的太太在哪裏,李管家聯想到最近少爺和太太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神經一下子高度警惕起來,“夏醫生,太太已經嫁給少爺,和少爺結婚了,你——”

    “李管家!”夏東野大吼一聲,打斷李管家的胡亂猜測,咆哮道,“如果不想你們太太出事的話,最好馬上告訴她現在人在哪裏!”

    李管家被他吼得一愣一愣,顫抖著聲音報出了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得知地址後,微慌的夏東野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李管家,就迅速地掐斷了電話。

    微微調整了下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微眯起眼,犀利的目光掃過車窗外的街道,判斷他們離自己現在的距離。

    幸好,李管家所說的地方,離他的住處並不遠,開車的話,隻要五分鍾就能夠到達。

    夏東野微鬆口氣,調了個頭,猛地踩下油門,朝李管家所說的那個俱樂部開去。

    時間已經是接近淩晨三點,路上的車子並不多,再加上夏東野的超速行駛,原本五分鍾左右的車程,被他縮短成了三分鍾。

    夏東野踩下刹車,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李管家還沒有從剛才的通話當中回過神來,拿著手機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夏東野甩上車門衝過去,“李管家,你們太太在哪裏?”

    李管家沒料到夏東野不僅三更半夜打電話,現在居然來親自找上門,他臉上的表情,“夏、夏醫生!我剛才說過了,太太已經嫁給我們少爺了,你不要……”

    “我也說過了!如果不想你們太太出事的話,最好馬上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裏!”夏東野暴吼著打斷他亂七八糟的猜測,不容抗拒地逼問,“快點告訴我,宋海月現在在哪裏?!”

    李管家被夏東野臉上駭然的表情驚到,不免也擔心了起來。

    難道……真的像夏醫生所說的那樣,出事了?

    李管家白著臉道,“太太……太太和少爺一起在裏頭的包間裏……”

    “馬上帶我去找她!”夏東野二話不說,扯著李管家往俱樂部裏衝。

    李管家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跑,一麵惴惴不安地問,“夏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這麽晚了會跑過來……”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夏東野沒有停下腳步,他的臉色始終是沉著的,聲音也像拉緊的弓一樣繃得緊緊的,“剛才宋海月給我打電話,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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