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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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知道薑瀾會來,隻準備了三個人的飯菜。安研一直擔心夠不夠,本想多做一點,但無奈冰箱裏沒食材了,隻好將就。
一個宮保雞丁,一個西芹魷魚,一個清炒小白菜和排骨湯。排骨湯從中午開始燉,四五個小時的小火細燉,排骨和蓮藕已經燉得一碰就碎掉的程度。
先給安澤和安陽盛了一碗湯,本準備坐下來吃飯時,卻發現薑瀾拿著筷子盯著她。
她被盯得渾身發毛,有點茫然,但看著他敲了敲碗時,才恍然大悟。
“才離開多久,就忘了我的存在了麽?還是你需要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記,時不時的提醒你,我的無處不在啊?”薑瀾支起一隻胳膊擋住自己的頭,以免讓安澤安陽看見自己的口語,這話是對安研說的,他還沒有壞到要荼毒未來的花朵。
被這句話噎住的安研無言以對,憋得自己都快有了內傷,但是鑒於自己的兩個單純可愛的小外甥在場,就隻好幹戈化玉帛了。
於是,拿起碗,為薑瀾盛了湯。隻不過,比起安澤和安陽的,薑瀾碗裏更多的是湯。
薑瀾倒是不在意,滿意一笑,然後……
“混蛋!”安澤咬牙,看著將他碗裏的排骨夾走的薑瀾。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薑瀾早被安澤殺了無數次乘N次了!
“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你們做一件事,隨便什麽事。”薑瀾丟了一句安研聽不懂的話,就開始和兩個小孩兒搶吃的。這使得安研連問話的機會都沒了。
之後,又因為很多很多很多的原因,安研一直沒能說出“這是什麽意思”這句話。
當然,這很多很多很多的原因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又來鳩占鵲巢的薑瀾。
新的一天,有的人悠閑,譬如薑瀾,有得人忙碌,譬如安研。
隻不過,這兩種本不會碰在一起的人,卻剛好不好的湊在一起。當然,更多的原因,這悠閑的人因為悠閑過頭了,所以就跟著這忙碌的人。
因為心疼,所以安研決定,要做一頓大餐給兩個小家夥吃。安澤安陽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有的時候吃飯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安研以為自己的廚藝下降了,所以決定要好好的做一頓豐盛的大餐,讓孩子們對她的廚藝放心。
也許是因為薑瀾的突然出現,讓安研的頭腦短路了,否則她怎麽會忽視了兩個小兄弟的內心呢,隻要多溝通幾次,隻要在像以前一樣,告訴兩個小兄弟敵人的“善意邀請”,也許安澤安陽就不會帶著傷痕回家了。可是安研忽略了這一點,也是她不願意承認的。薑瀾的出現潛移默化的讓安研的生活發生了變化,雖然內心裏,安研是愛著安澤安陽的,但是有一種悸動無以言表。
上午八點,安研拿著錢包去了菜市場。薑瀾十分嫌棄,說去超市不行嗎?又方便又簡單,還省掉了降價這一環節。更重要的是,還有送貨上門服務,不論買多少,也不需要自己提。而且,這個菜市場的空氣似乎不太新鮮,到處的叫賣聲,到處堆放的蔬菜水果。
自知辯駁不過薑瀾的安研,直接保存沉默。
她不是不知道超市方便,但相比超市,菜市場的蔬菜魚肉,新鮮許多。而且,有一些攤販是郊外的農戶,賣的都是自己種植的無農藥蔬菜。
前幾日,房東太太帶她去菜市場時,還專門介紹了幾家農戶攤販給她認識,其中有一戶賣的是自己魚塘裏養的魚和自己家養的家禽、土雞蛋。
雖然價格比起超市的要貴一點,但她更寧願買這貴一點的。雖然沒多少錢,可安研不願意在飲食方麵節省。尤其是,安澤和安陽還是孩子,若是現在不養好身體,等長大了,兒時缺的一些東西,以後是怎麽補也補不回來的。
因為上述原因,買菜是安研一日裏平淡而舒服的時刻。可是,現在……
她感到的除了羞窘還是羞窘。
即便是去菜葉子可以隨便亂扔,四處都是講價聲,偶爾還會有人爆粗口,念“三字經”,一些地段還彌漫著刺鼻的腥味……薑瀾同學,依舊穿著一身做工精良、價值整個菜市場半天或一天毛利的紫羅蘭色手工西裝,手腕上帶著一般人省吃儉用好幾年也可能買不起的名牌腕表。一雙擦得比一些人臉還幹淨的尖頭皮鞋,走一步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可是,這皮鞋走的的地方,不是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板,而是有些坑坑窪窪的水泥路。
薑瀾在踏上這條路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以為這種路早在各種拆遷各種強製中成為曆史了呢。”
安研險些用環保口袋套住腦袋。
薑瀾是個天生的發光體和吸眼球機,無論是什麽場合,隻要他出現,就會成為眾人的焦點。
不需要想象,就可以知道,薑瀾出現在平民的菜市場,會出現什麽反應。
本應該是人聲鼎沸、喧鬧不絕的菜市場,卻因薑瀾的出現,一時間比會議室還安靜。所有的目光都積聚在薑瀾身上,那些目光滿是驚豔、震驚、迷惑、愕然和癡迷。
偶爾掃過安研的目光,卻又是另外一番情景:震驚——為什麽薑瀾這樣英俊如天神的男人會有這樣的女人在身邊?
迷惑——理由同上。
愕然——理由再同上。
然後就是……妒忌和羨慕。
安研忍不住往後躲了躲,十分不習慣別人注視的她,有些畏懼這樣灼熱的目光。
抬眼看著薑瀾,他依舊淺淺的笑著,笑得優雅自信,仿佛天下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任他指點。那種從容的姿態,讓人忍不住膜拜,匍匐他足前,宣誓效忠於他。
“你,能不能先回去?”千萬種思緒過後,唯一剩下的,就是這種了。
不是她不想薑瀾在身邊,隻是她實在承受不了被那麽多人用那麽詭異複雜的目光看著他。
薑瀾挑眉,“怎麽,我不能跟著你去?”
“不是。”安研移開視線,強迫自己淡定一點。要淡定要淡定,就當現在是畢業演講,就當薑瀾是係裏稍稍年輕一點、帥氣一點、喜歡盯人一點的教授。
“隻是我覺得這個地方和你格格不入,你不覺得麽?有一種別扭的刺眼的感覺,我怕讓這些純樸的菜農們受到傷害。”安研絞盡腦汁的想著可以說服薑瀾回家的理由。
可是薑瀾不為所動,你說你的,我逛我的。“沒事,我的能量還沒有那麽大,頂多就是讓他們這些自以為自命不凡的平民們羨慕一下,嫉妒一下。有時候這種情緒的波動可以促進心髒血液,有活血的功效呢。走吧,小安安。”
安研徹底無語了,薑瀾到底是一個什麽物種,怎麽能說出這麽多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理啊。
沒有辦法,或許是看久了,再美好的東西都會染上平凡這兩個有點不討人喜歡的詞兒。安研在扛著萬千注視大概半個小時,終於發現視線稍稍少了一些,大部分人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小安,你來了。”安研經常光顧的菜攤老板熟稔的與她打招呼。
“嗯,老板,生意真好阿。要是再晚一點,就買不到了。”安研一邊挑揀蔬菜,一邊與老板聊著。
老板主動選了幾樣安研平日裏買的菜放在籃子裏,再遞給她看。“嗯,最近天氣不太好,再過幾天就要進入梅雨期了。這城市恰好是梅雨泛濫區之一,所有的蔬菜瓜果,幾乎都要從外地購入了。”
梅雨期?安研愣了愣,才發現,不知不覺要到六月了。安澤和安陽也快要放暑假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記了。
而六月十四日,就是安澤和安陽的生日。
安研眼裏閃過一絲黯然,隨意的看了看老板為她選的菜,就將自己選的和他幫忙選的一起遞過去稱稱。
“是阿,您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不知不覺都快六月了,老板,你的女兒也要放假回來了吧?這下可好,聽您念了她許久了呢。”
老板嗬嗬一笑,“是阿,女兒阿……她忙著考研,一年都沒回來了。平日裏打電話也沒說幾句話。我老婆子一直在念她,怎麽還不回來。哎……人老了,總是想兒女陪在身邊,可是,兒女有兒女的事情,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我們為人父母的,又怎麽能這麽自私,因為自己想念就妨礙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老板雖然這麽說,但笑容裏淡淡的思念、無奈、勉強和寂寞。
他是真的很想念他的女兒,可是卻一直忍耐著。因為女兒有自己的事情,他們害怕因為自己,會誤了女兒的事情吧?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哪怕他女兒真心說沒什麽關係,他們也會耿耿於懷吧?
想起父母,安研心中一痛,眼一酸,險些落淚。嚴厲卻一直默默教育、保護這她們的父親,溫柔慈愛的母親……那個幸福的家庭,那雙無可取代、世界獨一無二的父母,就在那個冬季的大雪裏,被佛祖綁架,強行讓他們成為他的信徒。
想到父親生前的訓斥,母親的嘮叨,那些話語是她如今最為珍貴的記憶和最為想念的東西。她多想,多想父親再狠狠訓斥她一番,多想母親再不停地嘮叨她。
可是……
她勉強一笑,道:“不會的。雖然她很忙,但肯定也很想念你們的。而且,為人父母,想念兒女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為彼此重要的人,放棄一些事情,雖然會多多少少有點遺憾,但絕對不會後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