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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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棋對我是定睛瞅著的,他看著我,眼神從慌張慢慢變得平靜,然後眼睛在我臉上逡巡,不久,他開口說
“怎麽搞的?”
我不明白他問什麽怎麽搞的,我腦袋脹脹的,看著關棋的臉,我真的希望這個晚上隻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不是我看到關棋和關亮。這樣,他問怎麽搞的時侯,我會坦然地跟他說出一切,我不期待他怎麽樣,我隻希望他跟我說,沒事兒,就好。
我可能還抱著一絲期待吧,他先問的是怎麽搞的,而不是解釋他的事兒,也許,他是覺得我並沒有重要到要他解釋什麽?
他問“和你哥有關?”
我說“關棋,你幹嘛去了?”
他低了下頭“你看見我了?”
“看見了。”
“嗯。”他點頭,卻並沒有立即說話。
“你有什麽你告訴我,別墨跡。”一刀宰了總比一刀一刀片好。
“不是有意騙你。”他說“我本來是在加班。放下你的電話,關亮找我。”
“然後呢”
“關亮不是。”他說。“這都是我的錯。”
他這是承認什麽了麽?我突然想起了,他說我們一起改,原來,他不是要陪著我一起改,而是,我改,他也改。原來,如此啊
“我不該告訴他,那時以為他會永遠離開我,我才不管不顧地告訴他,我以為他活不了了才那麽說的,不然,不會這樣的。”
你知道揪心是什麽感覺麽?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很可笑可悲也可恨,我一直還舔著臉以為關棋是被我的什麽什麽吸引了,才對我這麽好,他是喜歡我,甚至愛我,誰知道,他隻不過認為跟我通病相連,找一個同樣犯錯的人一起就和著好讓他從喜歡弟弟這事兒裏走出來。說白了,我不過是他身邊適時出現的一個同性戀,一個同樣的喜歡兄弟的同性戀,他找到了一個同類,一起走出泥潭罷了,根本沒他媽的感情什麽事兒!我可恨就可恨在,我完全沒有自知之明,誰他媽的說同性戀就不挑了?孟驍你以為你誰啊你!
其實一切明朗了,我倒慢慢平靜了。
我瞅著他,心裏想,你早點告訴我呀,早點告訴我,我不會像現在傻的這麽徹底。
“我看見他親你了”我嗬嗬笑,這麽笑,好像會舒服點。“你打算怎麽著呀?”
“不可能的”他搖頭“他不是,也不可能是,他隻是任性,覺得沒有什麽不行,其實,不行就是不行。”他惋惜似的搖著頭。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吧?”我繼續咧著嘴。
他瞅著我“你希望我和關亮在一起?”
“我沒什麽希望不希望的。”這事兒會按照我希望進行的話,我今兒能這樣麽?
不知道為什麽,有東西往上湧,我一把推開他,躥下床去,衝進洗手間,幾乎剛趴到馬桶上就吐了個不亦樂乎,關棋也快步過來,後來拍著我的後背,我衝了幾次水,才感覺吐幹淨了。
吐的一身軟,我索性靠在旁邊坐下,關棋拿來紙巾,要給我擦嘴,我無力的奪了過來自己擦,然後攥著紙說“他媽的堵了我半天,現在吐出來舒服多了。”
他正色看著我“到底怎麽回事兒?”
我怎麽回事兒,還跟你有什麽關係麽。
我看著天花板,嘴裏說“沒什麽事兒。”
“孟驍。”他這麽近還叫我名字。
“嗯。”我從鼻腔裏發出一個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我瞅著他,揚起嘴角“您還不是故意哪?您還打算怎麽故意?我五髒六腑獻給你兄弟兩樣,您還打算要啥?”
他皺著眉頭,似乎在琢磨我的話。
我慢慢站起來,他扶我,我抬起他扶著的胳膊,用手抹了一下嘴。
“你準備一下吧。”我說“10萬,我急用。”這是串子開的價。
他楞了一下。
“你房子也賣的差不多了吧,什麽時候能給錢?”
“小驍,你這是幹嘛?”
“不幹嘛啊,老早跟你說了,我給你弟捐肝兒,就是為了錢啊,我又不是雷鋒。”
我站起來往外走,走進臥室,拉開衣櫥的門,隨便拿了一個袋子,把我的衣服一團塞進去,關棋看出我的意圖,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袋子“你這是要幹嘛?”
“回家。”
“這兒就是。”
“沒那麽好命。”
“你聽我說,我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
他一楞。
“你趕緊把錢給我,我現在什麽也不想,給錢!”
他愣著看著我。
“你別發呆,不會是讓孟昭說對了吧?你一直就沒打算給我錢?打算這麽耗著耗著,耗得我以為你對我怎麽著了呢,就這麽算了吧?”
“不是!”他挺堅定。
“那就好,你趕緊給我,咱們也就沒瓜葛了。”
“孟驍,我是要跟你在一起的!”
“跟我在一起你就能忘了你弟?你是打好算盤了,我呢?你考慮我了麽?我要喜歡上你了不能自拔了,怎麽辦?”
他聽我這麽說,問“你有麽?”
“你甭管我有沒有了,我有,還是我沒有,都不妨礙我他媽的是個傻了。”
“孟驍”
“錢!”我伸著手。
“我和關亮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就好像你和孟昭一樣,我們可以的”
“錢!”我又伸手。
“你聽我說”
“媽的,錢!”我鼻子刺得難受,他再說,我他媽的就揍他!
他可能聽到了我心地的呼聲,黯然說“明天我想辦法給你。”
“好。”我利落地拎起包,效率很高地掃了一圈我住過的似乎已經依賴上的地方,和人,我朝門口走“明天拿到錢了給我打電話。”我抄起床頭的手機,衝著門口走。
他沒有再攔我。
我關上門的時侯,連看他的勇氣也沒有。
我一鼓作氣地奔回家裏。
二鼓作氣地洗了個澡,將自己扔在床上,故作坦然。
三鼓氣還沒作起來,電話就響了,是關棋,我想了想,把電話接起來,他在電話裏問“小驍,到家了麽?”
“對。”我虎著聲音。
“那我放心了。”
“甭操心,我這個德行,沒什麽特殊原因的,沒人截我。”
“你好好睡覺,明天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明天給錢就好。”
他沒說話。
“我掛了。”我說。
“你剛才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你說,‘我五髒六腑獻給你兄弟兩樣’”
我好像是說了。
“給關亮的是肝兒,給我的,是心麽?”
跟誰也沒說好,眼淚跟決堤似的就從我眼眶裏飆了出來,我猛地掛斷了電話,沒出息地哭了。
果然,三鼓,沒鼓起來,就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