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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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戲份快要完成的前夕,盛世給我安排了兩次采訪,一次是電影方麵的雜誌,一次是電視台。訪談內容都是事先講好的。安珍幻曾經幫我寫過一份簡曆,我瞅了瞅,這純潔的小蜜蜂是我嗎?不過,要是大家知道,我從小長在一個大雜院,跟著孟昭鬼混打架,然後當過保安,扮過熊,送過快遞,哥哥當過老鴇,估計直接就把我當垃圾了吧。安珍幻說,你記著,你就是一個普通青年,偶然麵試成功,參演了這個劇,之後對電影產生的向往。
於是,我在鏡頭前說“從小到大,我生活的很簡單(汗),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參與了這部大製作,這是我以前從來不曾預計到的事情(這是真的),我希望我以後的生活和事業能和電影相關。”
我對著采訪者,和鏡頭,心虛地微笑著。
我的最後一個鏡頭,就是被割喉那裏,雖然之前我曾經在麵試時表演過這個場麵,但是,後來回想起來,我覺得那個方式並不適合胡明。我甚至跟霍導討論了一下,最後我們一致同意,放棄聲嘶力竭,而采用一種無聲的悲傷。
胡明被堵住了嘴巴,一刀割破喉嚨,鮮血噴出。
所有的不甘,對胡清的擔心,和臨死的絕望,都由眼神表現出來。這對我來說,肯定不簡單,但是,我看了胡明的後,往往能體會這樣的感覺,於是,按照我的理解,我把它表現出來了。甚至,最後,他咽氣時,那從眼眶裏滑下的眼淚,都是我自己流出來的。
胡明倒在血泊裏死去的場麵,後來做了這個電影的背景海報。
還有一款胡明的海報,是他穿著白色T恤的背影,靜靜地看著遠方,背景是他和胡清從小長大的那個地方。
接著,我的戲份就拍完了。
不知道為什麽,按照我的記憶,我又去了那個墓地,找到胡清和胡明的墓碑,我還在上麵擺了一種當地的小吃,胡明在那個裏不止一次寫到他們愛吃這個東西,我想,這應該不是虛構的吧。
我坐在那裏很久,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但是,可能從此以後,我就不再是單純的孟驍,由著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孟驍了吧。
再過兩天,就是殺青宴了。
我這幾天也時不時地去到片場,看看他們後來的拍攝,劇組裏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熟絡起來,不時打招呼,說笑。
有人說“胡明,你比我剛見你的時候,活泛多了。”
他們都叫我胡明,我都懷疑,有幾個人知道我真名。
我看著他們拍著胡清找胡明的戲碼,胡清貼尋人啟事,胡清落寞地走在湖畔。我恍然覺得,那胡清胡明像真的存在一樣。
霍大導突然說“你怎麽老蹲在這兒?”
我恍惚中好像誰也這麽問過。
我問霍導“您覺得胡清對胡明是什麽感覺?他知道胡明對他是同性之愛麽?”
霍導想了一下“他應該知道,或者說,他也知道胡明可能已經不在了,貼尋人啟事,隻不過是對自己的心理暗示。”
我瞅著段翔扮演的胡清。
霍導說“你的戲已經拍完了,怎麽還會過來?”
“我想過來看看。其實,我感覺自己還沒有摸到門道。”
霍導笑著說“有些時候,沒有摸到門道反而不是壞事兒,有一股特殊的東西在裏麵。不過,如果你要是真的成功了,你要感謝胡明這個角色。”
我真誠地說“當然,也要感謝您和王總。”
他笑而不語。
殺青宴的時候,王晁過來了。
大家都很興奮,王晁也帶來不少好消息,發行上的,還有去參加影展什麽的。大家可能都有一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
王晁豪爽地又大大破費了一番,大家也吃喝得人仰馬翻。
飯後,司機來接,王晁說“咱倆接著拍個戲吧?”
“什麽戲?”
“盜墓筆記。”他眨巴眼睛。
不知道老人家又要搞什麽鬼。
果然,車子開到了那個墓地。我們走上去,接近了那兩個墓碑。
王晁站在那兒說“以後這個地兒我不能老來了。”
“為什麽?”
“老爺子好像有所察覺。”他望著墓碑“你猜我爹知道會怎麽樣?”
“會很難過吧?”
“哈哈你太小看他了,他能立刻帶一個部隊來把他們倆的墳刨了,你信嗎?”
這我真不敢相信啊,哥!
“甭管他心裏多窩火,多難受,他的麵子和軍人尊嚴最重要。他怎麽可能允許這倆人死後幾乎同穴?”
“你家老頭兒就沒有一點親情觀念?”
“給他長臉,才有親情。”他嚴肅地說。月光灑在他臉上,很皎潔。他扭過頭問我“怎麽樣啊,大晚上來到這裏?有何感想?”
我四周看了看,他不說不覺得,他一說,頓時覺得冷颼颼。
“王總,要不以後我替您來吧。有什麽話您想讓我帶給他們的,我就跟他們說。”
他瞅著我,眼神閃爍。
“行麽,您覺得?”
“為什麽呢?你願意這麽做?”
“我這不是討好您嘛。”
他彈了我腦門一下,我疼的捂住腦門‘哎呦’一聲。
“行,先這麽定了。”他不動聲色地說。
然後,他突然蹲下,拿出個什麽東西,在墓碑上操弄著什麽,然後我赫然看見,倆人的照片被換掉了。
“王總,您這是?”我揉著還疼的腦門,也蹲下。
他咧嘴“張冠李戴。”
“這遊戲真好玩哦。”
“正經一點,我在做正事兒!”
您這叫正事兒?
“這是臨時方案。”他說“改天我讓人把墓碑也換掉。”
“有沒有這麽嚴重啊,王總?”
他扭頭瞪我“嚴重不嚴重,你會比我知道?”
我趕緊住嘴。
我突然覺得,有時候王晁像小孩兒一樣,我想起黃力奇說的王晁不按常理出牌,看來真是所言非虛的。
後來,王總說他幹了體力活累了,然後我們去了一家茶樓吃宵夜。他問起來,我以前的經曆,我把從我出生到目前的狀況都跟他聊了,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我說完後,他才說
“所以,你跟你哥算是相依為命嘍?”
“恩。我們現在還住在一起。”
他突然想起什麽“你說你是同性戀吧?”
“是,王總。”
“那你這些年一次同性的戀都沒有過?”
我沒有提關棋的那些事兒。
我低頭,不想騙他,也不想說。
他卻說“所以我能理解成,你跟胡明一樣,喜歡胡清?”
王總又一針見血了。
“有過。”我老實回答。
“現在呢?”
“親情,是親情。”
他嗬嗬笑。“所以說,這中間,你喜歡上什麽人了?”
我默認。
“怪不得那陣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兒。如今那人把你甩了?”
“嗯。”我又點頭。
“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最好別讓媒體知道!”
“恩恩。”
他突然想起什麽,問“你說,我哥會不會也喜歡過我?”
我一口茶差點沒有噴出來。我坦誠地說“從我的感覺,應該是您多慮了。”
我很快為我的暢所欲言付出了代價。
當晚我們又上床了。王晁把我折騰得不行,他那常年健身的體格遠不是我的身子骨能應付的,我說不行了王總,他說你行的,孟驍。我們倆汗流如注,他後來趴在我身上,半天沒動。我覺得快被他壓死,我問“王總,您睡了嘛?”聲音直發顫。
他‘嗯’了一聲說“對,睡著了。”
他說著,翻了個身,從我身上下去,側躺在我旁邊,我剛想爬起來,扭個身子,卻被他一把抱住,摟在胸前。他的雙手圈著我,一隻手在前胸,一隻手在腹部。
身體靠得很近。我還喘息著,他在我耳邊說“不要動,我又要睡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