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隻屬於溫北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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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其實指的不是一座山,相反的,是片沙漠。中間有一片綠洲,但是進去找到綠洲,並且在出來的人,隻有千分之一。
也就是說一千個人隻有一個人能出來,另外九百九十九個會被沙漠吞噬。
沈北年當然知道這個情況,隻是目前的情形,他不得不去。
沈家二叔得知沈北年要走,忍住心裏的得意和欣喜,臉上帶著擔憂,“北年啊,舟山那個地方可是很多人都有去無的,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謝二叔,公司的事情我已經交給了大叔處理,還希望您可以幫襯著大叔。”
“那是當然了,畢竟我也是沈家的一份子。不過,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其實我覺得爸就是被陸瑜害死的,你又何必——”
“二叔,上次海灘邊上,我怎麽依稀看到了你,我還在想怎麽會這麽巧,你也在那片海灘呢,沒錯吧?”
沈二叔一愣,“北年你一定看錯了,那天我在家裏待了一天,根本沒有出去過。”
“哦,那我可能是看錯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仔細看看的。”
在沈北年出發前,遇到了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對方臉色不是很好,但看著他的目光非常堅定,“我去過舟山,讓我帶你們去,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沈北年看了對方許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北侖,那種地方,即便你有那個幸運活著回來一次,也不能保證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我是為了我兒子去的,你去就沒有理由了,我不可能在知道這些事情的前提下,讓你跟著我冒死。”
“你真是個好老板。”溫北侖笑笑,慘白的臉上有著莫名的釋然,“可是如果沒有我的帶路,你們這樣貿貿然的闖進去,恐怕不但救不出陸地,還有白白喪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隻有你救得了陸瑜。”
沈北年驚訝於對方對整個事件的了解,不過想想確實也有道理,“好吧,從今以後,你溫北侖就是我沈北年兄弟。”
“老板,你說的這怎怎麽聽起來流裏流氣的,跟黑社會老大似的。”
出發時間定在第二天一大早,整個隊伍一共有而是個人,裏麵多數是和沙漠打過一些交到的。但是或許大家都明白這次的凶險,一路上氣氛都很沉悶。
“溫北侖,你的表演時間到了,讓大家開心一下。”
溫北侖有些無奈,他其實不過是一個遊戲演員,出名也多是在遊戲界裏,拍過的戲甚少。
“好,既然是老板的要求,我當然不能拒絕。大家想聽什麽樣兒的笑話?”
“我不想聽笑話,溫先生,你這麽出名是不是和家庭有關係,看你的舉止言行,都顯得這麽優雅,一定是從小就在一個很好的環境裏生活吧?”
突然聽到這麽私密八卦的東西,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其實明星吧,多數人還是好奇的,隻是,明星也不過是個人,和絕大部分人一樣。
“要不是現在車子開著,我還以為在開記者發布會呐。”
眾人一聽,紛紛笑了起來,原本沉悶的氣氛慢慢熱鬧起來。
溫北侖並沒有當著大家的麵提起自己的家庭,大家就已經各自聚成一小波兒開始講述。其實大家缺少的不過是一個話題引子。
“喝口水吧。”沈北年遞過來一瓶水,“我看你神色不對,是剛才的問題嗎?”
溫北侖接過水,擰開瓶蓋,仰頭就喝了一大口。看著窗外灼熱的陽光,他暢快的出了口氣,“老板,我的家室你應該一清二楚吧?”
沈北年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明麵上的和背後的總歸不一樣,怎麽,介不介意講給我聽聽?”
“你真的想知道?”溫北侖眸子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沈北年感歎,怪不得遊戲宅女們要為他瘋狂,這個男人確實有讓人為他瘋狂的資本。
“當然,我洗耳恭聽。”
溫北侖不再看他,而是轉頭看著沙化越來越嚴重的不知名遠方,“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我沒有爸爸。”
沈北年眼睛一眯,似聽的認真。
“媽媽,為什麽別的人都有爸爸,我卻沒有?”
女人消瘦的臉慢慢變得猙獰,“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們都是掃把星,弄得你爸連我都一起拋棄了!”
小孩兒臉上滿是淚痕,許久之後身後傳來淡淡的溫暖,他轉過頭去,看見姐姐的手搭在他的身上,目光柔和。說是姐姐,其實她隻比他早出生了幾分鍾,但是那會兒不過四歲的姐姐硬生生給了他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你還有一個姐姐?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溫北侖苦笑一聲,“人都不在了,還提起來幹嘛。”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誰,直到有一天,媽媽看了一則電視新聞,然後整個人就變得歇斯底裏。”溫北侖眼神放空,目光驚悸,仿佛還能感覺到那時候的恐懼。
“不要臉的女人,不要臉的女人,狗男女,狗男女!”女人張牙舞爪,長長的指甲劃過牆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小男孩兒縮在衣櫃裏,看見電視裏麵是一男一女結婚的畫麵。那時候自己還小,不知道怎麽形容,隻是感覺拍的好美,可是這麽美的畫麵卻讓自己的母親絕望,然後變得那麽猙獰。
“那會兒我還不知道電視裏麵的那個男人是我爸爸,我那時候隻是莫名的恨著電視畫麵裏的兩個人,是他們讓母親變得這麽瘋癲。”
溫北侖轉過頭來,對上沈北年若有所思的眼神,裏麵沒有一絲的同情,他微微一笑,裏麵如果出現了同情,那麽他的講述將戛然而止。
“我五歲那年,媽媽嫁給了一個有錢人。我當時並不知道有錢能帶來多少地位,隻知道,有了錢,就可以住大房子,睡暖和的床,然後吃很好吃的東西。”他徑自嘲諷了一聲,“我當時和姐姐就像兩個叫花子一樣,鞋子踩在地毯上印上一個個腳印,讓我覺的無地自容。我剛開始是想逃跑的,總覺得自己和這幢富麗堂皇的大房子格格不入。”
他打開礦泉水蓋子,又灌了一口,“可是我沒有,我不服氣。為什麽我就屬於小房子,要睡冬天冷的像冰一樣的床。所以我選擇了留下來,接受繼父對我的所有改造。”
“剛剛那個人說的對,我確實從五歲之後家庭條件就非常好。繼父家的家教非常嚴格,我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終於可以真正像個富家少爺,舉止優雅,不多話說,頭永遠高昂著。”
沈北年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隱隱為這個男人心疼起來,但是他依舊麵無表情的聽他講述,做一個忠實的聽眾。
“我以為我一直會這樣下去,真的就成了一個真正的富家少爺。可是姐姐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假象。我忘了說了,當初和我媽一起來這個家的,隻有我,因為姐姐是個女孩兒,被我媽送給了一個沒有孩子的家庭。”
沈北年覺得每次談及他的姐姐,他總有一種絕望無奈的感覺。
“那時候姐姐十四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隻是她當時消瘦的幾乎脫型,她告訴我,她的養父母被車撞了,現在正在醫院裏搶救。當時我正站在學校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我們,有熟悉的好奇的問我她是誰。”
溫北侖突然轉過頭,但是沈北年還是看到了他泛紅的眼眶,“我當時的回答是,她是我家司機的女兒。”他許久都沒有說話,但是沈北年從他顫抖的背影可以看出來他不可抑製的悲傷,或者說悲哀。他突然有一種抱住他,安慰他的衝動。但他沒有,他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太難過,就不要說了。”
但是溫北侖肩膀抖得更加厲害,沈北年坐在他身邊,依稀可以聽到他的嗚咽聲。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才會讓他痛苦成這般模樣。
許久之後溫北侖才抑製住自己的情緒,他沒有轉過頭來,聲音有些發悶,“我還記得姐姐當時絕望的表情,她轉身就跑了出去,然後迎麵而來的一輛車將她身體撞飛出去。你知道嗎,那會兒我站在校門口,高高的看著她的身體像是破碎的風箏,飛高,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我那會兒才想起來,小時候窩在生冷的被窩裏,是姐姐小小的身子緊緊抱著我,讓我取暖。我當時再也顧不上其他,跌跌撞撞的朝著那個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跑去。姐姐並沒有死,但是——她的雙腿在車子的撞擊中變得粉碎,醫生不為了保住她的命,截掉了姐姐的雙腿。”
“別說了。”沈北年突然抬起頭,他已經不是那種聽了故事就容易感動的年紀,但此刻,他卻仿佛可以感受到溫北侖的自責和他姐姐的絕望。兩種沉重的感情壓在他心頭,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姐姐當時三天不吃不喝,好不容易被我勸動出去散步,卻嚇得外麵的小孩兒哇哇大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