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說這話是為了解氣，可把程載也說進去了，程載尷尬地轉過去，不再說話。莫林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偏激了，立即道歉說，“程程載，我不是說你哦。”

    程載紳士地笑了笑，說，“沒關係。”語氣是淡下去的。

    大概八點多的時候，沈亦給我打了電話，我看著屏幕上閃爍著“老公”兩個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接了電話，裝作稀鬆平常的樣子，“喂，什麽事？”老公兩個字，我是怎麽也喊不出口。

    “老婆，我事情還沒處理完，可能會有點遲，你跟爸媽說一聲吧。”沈亦溫柔地說。

    “哦，這樣啊，我現在還在莫林家，你給爸媽去個電話吧，讓他們別等了，我可能會回去遲點。”

    “哦，那行，那你也早點回來吧，吃飯了嗎？”沈亦關心地說。

    “吃了，我先掛了啊。”

    “嗯，好。”

    掛了電話，我咬著嘴唇不說話，心想著怎麽辦才好，莫林問我，“沈亦說什麽了？”

    “他說事情還沒處理完，會回去遲點。”我冷冷地說，“哼，估計是醉倒在藍沁的溫柔鄉裏舍不得走了吧。”

    我低頭掰著自己的手指，心裏一把怒火正在熊熊地燃燒著，我感覺他們快躥到我喉嚨口了。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還要繼續等嗎？”程載問。

    我想了想，說，“再等等吧，估計差不多要下來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過了半小時，沈亦和藍沁雙雙下來，從電梯口出來還難分難舍，沈亦一隻手摟著藍沁的腰，藍沁頭發披散著，穿著睡衣，外麵套了件長至膝蓋的毛衣小鳥依人地依偎在沈亦的懷裏。

    這副打扮，說明什麽？

    我以為藍沁要送沈亦回家，可看他們上的並不是藍沁的保時捷，而是沈亦自己的車子！他的車子怎麽會在這裏？隻能說明沈亦中午或者早上來過藍沁家！早上他開車出來的，這會兒在藍沁小區的停車場，能說明什麽？！

    這對狗男女夠難分難舍的，沈亦都上了車了，藍沁還不舍地把他拉出來，撅著嘴巴撒嬌，好像是不要沈亦走，停車場很靜很靜，他們說的話不算小聲，加上停車場空蕩，有回聲，他們的談話我們這邊隱隱聽得見。

    好像沈亦說再不回去家裏要著急了，藍沁就不高興地回說，怎麽，就允許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沈亦哄著藍沁說家裏還有爸媽等著，回去晚了要盤問的。藍沁撅嘴不悅，沈亦笑了笑，然後吻了她的唇，於是兩人抱著一陣激吻，沈亦把藍沁壓在著急身下，雙手在藍沁身上不停地遊走，就差擦槍走火。

    我在黑暗中，看著自己老公和妖精激吻，心碎成餃子餡兒，我憤恨地搖著嘴唇，恨不得殺了沈亦！相愛十年，結婚六年，我自問沒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感受這種奇恥大辱！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然後沈亦的電話響了，是家裏打的，沈亦接了電話，語氣恭恭敬敬，說立馬回去，正在路上了。藍沁在一邊不停地挑逗他，那手甚至都摸到沈亦胯下去，還咯咯地笑著。沈亦慌忙地掛了電話，捏著藍沁的臉調情般地說，“你真是個小妖精，趕緊上去吧，我明天再來。”

    沈亦吻了他的額頭，然後上了車，發動，開走。

    藍沁站在原地喜滋滋地看著沈亦離開，等車子消失不見，她才轉身進了電梯。

    沈亦一直是彬彬有禮的，沉穩溫柔的，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我還不知道他有這麽火熱激情的一麵。嗬，果然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半晌，程載說，“我現在送你們回家吧。”

    一路上我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夜色心裏空空蕩蕩的，這個城市，我呆了差不多十年，十年，我的愛情在這個城市裏生根萌芽，也即將在這個城市死去，它已經失去了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枯萎。

    剛才的畫麵，看得大家都尷尬，一路上莫林和程載也沒有說話，半路上程載停了車，讓莫林下車到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上來給我敷眼睛，我也才反應過來自己雙眼紅腫，回去是要被家人看見的。

    莫林用冰水把紙巾打濕給我敷眼睛上，一麵勸我回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千萬要沉住氣，不要和沈亦吵架。

    “之柔，你別怪我多嘴，沈亦這樣子，我也不想你和他繼續過下去了，這太他媽憋屈了，他這樣子簡直就是欺負人！”

    莫林平時不罵人的，這回是急了，程載在鏡子裏看了她一眼，估計沒想到莫林也能罵人。

    “我現在沒那個力氣跟他吵架，莫林，就怕我忍不住一刀殺了他。”我握著眼睛上的紙巾說。冰冰涼涼的紙巾敷在眼睛上，不一會兒就不冷了，漸漸變得溫暖。

    莫林被我一句話給嚇著，連忙拉著我的手勸我，“之柔，這樣子太便宜他了！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我認識他這麽多年，竟然一點沒發現！”

    我冷笑，說，“何止是你？他可是我的枕邊人，我都沒發現這點。說來也是我活該。”我的心原本是一座完好無損的房子，現在，被沈亦一錘一錘地敲爛，四處透風，我隻感覺到冷。

    “喪氣的話咱們別說了，晚上我給陸芸打個電話，商量下怎麽幫你，你別怕，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們倆不會善罷甘休的！”莫林氣憤地說，“我先跟陸芸商量商量，她有經驗，知道怎麽做。”

    我點點頭，“你跟陸芸說吧，我不想說，太丟人。”今天這樣子，已經夠丟人了。

    程載先送的我，到家過後，他也抱歉地安慰我，“你別太傷心，這種時候，想想怎麽應對才是上策。如果你想離婚，我建議你找個律師問問，不要到時候自己吃了虧。”

    程載這麽一說，我瞬間警醒警醒過來，我光顧著傷心，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上。現在情況有變，我還能容忍沈亦？我還能和一個滿嘴謊言的家夥同床共枕？

    但為什麽，當想到離婚的時候，我會那麽心痛？是因為我還舍不得沈亦嗎？是因為我還愛他嗎？

    “你快進去吧，咱們明天再說，好嗎？進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找陸芸一起出來。”莫林抱了抱我，給我力量。

    我站在門口，整理了自己的情緒，鼓起勇氣敲門，沈亦來給我開門的，他回來有會兒了，衣服都換了，他錯愕次看著我，關心問，“老婆，你怎麽了？眼睛怎麽是紅的？”

    我哭了那麽長時間，就算冰水敷過，還是有紅腫的痕跡。我淡淡地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和莫林一起去看電影了，太感人了，你知道我，我看不得看人的東西，一看就哭，眼淚掉不停，用了莫林一整包紙巾，她都心疼死了。”

    說完，我忽然很佩服自己，從來不說謊的我，說起謊來竟然這麽順暢。

    沈亦聽了我的話竟然笑了出來，攬過我肩膀往裏走，幫我拎了拖鞋放在腳下，扶著我換鞋子，說，“不能看你還看，看看你哭成什麽樣子了？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帕子敷一敷，這樣子怕是明天眼睛要腫的。”說著，沈亦想伸手戳我腦袋被我躲開了。

    “你老是戳我腦袋，我又不是小孩子。”其實，我想說，同樣的動作，你給妖精做過，不要跟我做，我惡心！

    “好吧，你不是小孩子。”沈亦笑著，有點小尷尬。

    他拿了毛巾給我，我坐在沙發上，不敢說話太大聲，因為公婆都睡了，他問我餓不餓，我說不餓。

    嗬，看著你和妖精一起親昵的樣子，我氣都氣飽了。

    敷完了眼睛我們上樓去，沈亦說他先去洗澡，我在梳妝台卸妝，說實話，看著他現在對我的好，我隻覺得惡心，隻覺得假惺惺，沈亦演技這麽好，當初不去念中央戲劇學院簡直可惜了，我估計要是他去了，梁朝偉劉德華這類影帝都沒有活路。

    然後，我接到陸芸的短信，她叫我沉住氣，具體的事情明天說。

    我回複，“好。”

    洗完澡上床睡覺，背對著沈亦，我問他，“藍沁還糾纏你嗎？”

    沈亦好半天才說，“沒了，她打電話我也不接，到我公司等我我也不看，你放心老婆，我會跟她說明白的。”

    “好。”

    虛偽！虛偽！

    我緊緊地拽著被子，催促自己趕緊睡覺，趕緊睡覺，不然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把真相說出來。

    你看，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此。躺在一張床上的兩個人，兩顆心早已經相去幾萬裏。

    過了一會兒，我以為沈亦睡了，他卻低低地問我，“老婆，你去做體檢了嗎？今年的體檢你抽個時間去做，別忘記了，你想好哪天去，告訴我，我帶你一起去。”

    我和沈亦每年都有做體檢，年年不變。因為他說，身體是最重要的，隻有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我們才能相守一輩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