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僵住，回不過神來。這個世界上，叫我小娟的人似乎隻有一個。難怪上次來這裏的時候，就覺得她給我一種熟悉感。

    我遲疑的看她，試探的問：“你是小草？”

    九年後的重遇，竟然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

    “真的是你嗎？”昔日的小草，今日的蘇陌綠拉住我的手臂問。

    我用力的點頭，想起在魔窟的那兩天，幸好有小草的照顧和提點，後來我被君長謙帶走，他也報警要去抓那夥人販子，但是警方說沒有任何的線索，也不知道小草怎麽樣了？

    “你不知道，你被人救走的那天，培姨立即就派了人去追，但是那輛車開得太快，培姨的人根本追不上。培姨立即就讓車來接了我們走，甚至都沒有回那個石頭房子裏，而是連夜帶我們去了Y市。”蘇陌綠回憶道：“我們都很羨慕你脫離了苦海，但是培姨卻警告我們，說你有可能被賣到更糟糕的地方去了，還說各人有各命。”

    是啊，當時我也是很害怕的，以為君長謙那幾天早出晚歸都是在聯係新的買家。

    “但是你的成功出逃給了我希望，我也開始籌備著逃走。平日裏我乖巧少言，培姨對我的警惕心沒有那麽強烈，有一天晚上，她讓我替她買酒，我順便買了幾顆安眠藥，放到了酒裏，然後當晚就沒命的逃走了。”

    說起往事不甚唏噓，蘇陌綠欣賞著我脖子上的項鏈道：“很漂亮。這麽幾年不見，你的氣質出落得出塵脫俗。對了，今天那位君先生……”

    我笑了笑道：“九年前是他救了我。”

    “你一直被他當……？”蘇陌綠掩了嘴，自小在那樣肮髒的環境下長大，很多東西都知曉，她會往那方麵去靠不足為奇。

    我連忙搖頭擺手道：“不是！他對我很好！我們，年前才確認男女朋友的關係。我們，隻限於接吻”

    我臉色微紅，立即轉移了話題：“你，怎麽會認識樂思源？”

    提到樂思源的名字，她臉上也浮現起溫順、甜蜜的笑容：“和你差不多。當年從培姨那裏跑出來，我沒敢在街頭流浪，而是進了我之前就觀察過的一間福利院。那天恰逢樂思源至福利院談資助事宜，我被一群大孩子毆打，他把我救下來，然後對院長說特別關照，我成了他的資助對象。這個名字，也是他起的。”

    我拉著她的手說：“我們都經曆過苦難的童年，都說先苦後甜，相信未來的日子一定會更好。”

    蘇陌綠也回握住我的手道：“是的，未來一定會更好。”

    從交談中得知蘇陌綠念完高中之後就沒有再念書，說是不想欠樂思源太多。她瞞著樂思源出來工作，在一家茶餐廳當幫工，然後去讀夜校，學習珠寶設計。樂思源後來知道她在學設計也就沒有再逼她回大學去，念了兩年夜校，她對珠寶設計更為熱衷，樂思源便讓她去了他之前代言的一家珠寶品牌公司當設計助理。

    “這些是我兼職做的。”蘇陌綠指著店裏的陳列道。

    看著她眸中星光璀璨，我由衷的替她感到開心。

    她倒杯茶給我說：“我很感激樂大哥，他幫了我這麽多，這輩子我估計都無法報答他了。”

    我促狹的笑笑道：“那就以身相許吧。”

    她作勢要來打我，我躲了一下，回頭就見她臉上布了絲陰鬱。

    我抿了抿唇，道：“除了這對耳環，還有最新的設計麽？對了，有沒有男生的飾品，比如胸針？”

    蘇陌綠收回思緒道：“還真被你猜中了，我設計了一款胸針，不過還沒有成型，你等等，我拿設計圖給你看。”

    看著她的背影，我忽然對她方才的那絲陰鬱感同身受。我們的境況那般相同，除了家世之外，我和她不同的地方還有戶口本上的叔侄關係，有時候，以身相許不隻是一句簡單的話語。

    那款胸針很有特點，溫柔著帶著細膩，和樂思源的氣質蠻相符的。

    我笑道：“這一款，是專門為某人設計的吧？不如這樣，這一款你做兩個，另一個送給我？”

    君長謙和樂思源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們之間的氣質也有相近之處，隻是君長謙更多的時候，整個人會內斂一些，往裏收得更多；而樂思源，估計是職業業使然，整個人會外放一些。

    蘇陌綠道：“你也喜歡啊？要送給那位君先生？”

    我咬了咬唇，微微點了點頭。

    從她的玻璃小店回到和他們相約的地點的時候，三個大男人正在說笑，仍然像之前在君誠的時候一樣，俞北最活躍，樂思源有一搭沒一搭和他抬杠，君長謙偶爾出聲做個裁判。剛要走近，就聽樂思源說：“真是佩服你，現在這個時刻，竟然還敢這麽明目張膽。”

    俞北笑道：“隻怕是小丫頭在學校有太多人追了，老大放心不下，受了刺激。”

    君長謙道：“我的障礙，是她的心意，既然確定了她的心意，一切都不是問題。”睥睨一切的勇氣，卻並不顯得狂妄。

    “來，喝酒。”三人碰杯，真難想像，這樣大上午的，三個男人就自己喝了起來。

    蘇陌綠安靜的繞到樂思源的身邊，君長謙回頭，就對上我的眼睛。剛剛那句話還在我的腦海裏回蕩，我抿了抿唇，坐到他的旁邊。

    吃過午飯，俞北說還有個朋友要來，於是幾人去了一家新開的私人會所。

    這裏似乎美容、娛樂都有涉及，俞北說那個朋友今天要過來談點事，讓蘇陌綠和我去洗個臉。今天大年初一，竟然有朋友要來談事情，我表示懷疑，拉了拉君長謙的袖子，就聽俞北取笑我：“小丫頭，現在和老大分開一會會兒都不行麽？”

    我瞪他一眼，還是像我小時候一樣，見了麵就愛取笑我。

    君長謙拍拍我的手背道：“乖，和蘇小姐去洗個臉，呆會兒上去找你。”

    樂思源叮囑蘇陌綠照顧好我，我隻得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迎來俞北仍掛在嘴角揶揄的笑。

    才在SPA館裏坐下來，就有另一位女孩子也到了：“請問，有沒有一位姓蘇的小姐和一位姓君小姐來過？”

    我扭頭看去，便見這位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正東張西望，卻是一眼就看見了我，朝我揮了揮手。

    的確有點麵熟，隻是我竟然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

    女孩子一身名牌，倒是步下生風移到我的麵前：“嗨，我是何蓮落。”

    這個名字我記得，但是沒有太大的印象，就像她的臉一樣，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還記得W市的畫舫麽？”她問我。

    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天在畫舫遇見岑野瞳之後，也遇見了一個男人正在欺負一個女孩子。當時俞北似乎還和那個男人華少相識。啊，俞北說有位朋友要來，該不會就是所謂的華少吧？那眼前的這個曾經被華少欺負過的女孩子何蓮落，今天是華少的女伴？

    我打量著她，穿衣打扮都很講究，不算太時尚張揚，看著卻很舒服。但的確是蛻變了，當初遇見她，她還隻穿一身畫舫上的侍茶女的工作服，楚楚可憐的模樣。

    “看你這個表情，就是想起來了。沒錯，就是我。”何蓮落在我身旁的空位上躺下來，側過來對我說：“當年你為我出頭，我還差你一句謝謝。”

    我笑了笑：“和華少一起來的？”

    何蓮落點頭：“嗯。我老家在S市，他回來陪我過年，今天說約了舊日的幾個朋友，聽說都有帶女伴，我也就跟著出來了。”

    她的個性似乎豪爽了不少，也或者本來就是一個豪爽的人。我笑了笑跟她介紹，這位是蘇陌綠，這位是何蓮落，兩位都比我大，我該叫一聲姐姐。”

    我想何蓮落最後會和華少在一起，應該也是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吧，想當初她那般推拒，對華少一點意思都沒有的。隻是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心事和不為人知的隱秘。我並不好奇。

    我好奇的是，華少和俞北君長謙他們幾個要談什麽事情？這事情還是我們不能一起聽的。現在想來，上午他們三個特意讓我和陌綠離開，應該就是在商議著什麽。

    洗完臉三人一同下樓，就有侍者引著我們去了地下室，這裏被裝修得更為低調，像是一個地下賭莊。

    我們到時，恰巧聽見華少對一個男人道：“金哥，你給我個麵子，我這幾個朋友頭一次來，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被華欽稱為金哥的男人，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戴著墨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不知道剛剛他們說的談事情，是不是起了衝突，導致了眼前混亂的場麵。

    金哥拍著華欽的肩膀道：“好，我今天就賣你一個麵子。沒下次了。”

    君長謙和樂思源、俞北三個一臉淡定的那麽站著，仿佛隨時準備好了要出手。遠遠的，君長謙看見了我們幾個，眸色微變。

    原本圍住他們的幾人往旁邊閃開，華欽朝金哥揮了揮手，和君長謙他們朝我們走過來。

    何蓮落似乎見慣了眼前的場麵，絲毫不見害怕，也不見她迎上去，隻是很淡然的站著，而蘇陌綠盡管害怕，卻也知道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唯獨我，看見君長謙差點被人圍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

    他拉了我的手，把我攬在懷裏，麵色不鬱的朝電梯口走去。俞北小心翼翼的跟了上來，估計是顧慮到我在場，一句話都沒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