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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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裏人很多,找了舒服的榻榻米坐下,要了些酒。

    陸秋朗卻是不喝的,帶了李陽溪到一邊去玩飛鏢,隻剩下明月姐和我坐著。

    “他說喝酒會誤案,情非得已才喝。”明月姐如是解釋,一麵倒了一杯酒道:“不好意思,我誤會你了。這杯當賠罪。”

    明月姐的性格還挺直爽的,愛就是愛,憎就是憎。

    我笑了笑,讓人給了我一杯白開水。我也不喝酒,從野瞳的事情發生之後,便滴酒不沾了。

    “你是不是也看出來了?”明月姐一杯洋酒下去,舌頭就有點大,她這麽一說,我還沒有明白過來。倒是看著她的視線追著陸律師,才明白她說的是這件事,於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和他在美國認識,原本在華爾街發展得很好,那年他向我求婚,說要帶我回家過年。那年的春節是我最難忘的,家裏空無一人,房屋也已然破敗。村長得知他回來,趕過來說,家裏幾年前出了事故,一直聯係不上身在國外的他。”

    “他那次回國之後,再也沒有打算回美國,也不再從事金融業,反倒把之前在美國攢下的積蓄投入了這家事務所,成為了這裏的合夥人。我知道他恨自己那幾年太忙,總想賺多一些錢回家報答哥嫂,而忘了打上一兩個電話。如果他早一些打,或許就能早一些知道家裏的變故,早一些掌握線索,也不至於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那麽久。”

    明月姐說這些的時候,還一杯一杯的喝著酒,“自那之後,他和我保持著距離,再不曾提過結婚的事。”

    我看著她,不明白陸秋朗為什麽這麽做?因為自責?自責到傷害一個愛他的女人?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不語,愛一個人有錯嗎?”明月姐又喝了一杯下去,看來,今天不是為我們的相認而慶祝,而是為她這麽多年來的失意而難過。

    李陽溪和陸秋朗玩了一局飛鏢回到座位上,就見明月姐已然醉眼朦朧了。我拍了拍李陽溪,跟他做了個WC的手勢,去了洗手間。

    正要推門進去,就見洗手間一側的長廊裏,站著一對人。男人長身玉立,雙手插在口袋裏,女人卻是欺身上前,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我隻看了一眼,便熱血上湧。我沒有想過,會在Q市遇到他這麽多次。如果說上次在月裳糊春遇見是他特意安排的話,那麽,今天在這裏的遇見,也是故意為之的麽?和別的女人這樣親密,用意何在?

    女人微微側過臉,已然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這張臉我曾見過的,那天在月裳湖春,她還曾給過我小費。她應該是紀敏恩的朋友!

    君長謙,你饑不擇食、欲求不滿到這種地步麽?一個紀敏恩還不能滿足你,還要再加一個琪琪?

    我雙拳握緊,猛的推開門,奔進了洗手間。

    晚上回去之後,我找了陸秋朗。他雙手撐在陽台欄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事情。

    我輕輕敲了敲門,徑直走進去。

    他回過頭來,笑道:“這麽晚了還沒睡啊?”

    我點了點頭,坐在他麵前。把手機推過去,屏幕上隻有一句話:“叔叔,你能不能把我的監護權要回來?”

    既然命運要這樣安排,那我便索性和他斷得徹底一點,自此,他的世界和我再沒有半點關係。養我的那些年,寵我的那麽多,我拿用盡畢生力氣給付的一場來扯平,應該算公平了吧。

    陸秋朗把手機推還給我,點點頭道:“我想想看,約個時間和君先生談談看。”

    我點點頭,拿了手機回房。自此之後,我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了吧。

    到了八月份,天氣越發炎熱,除了去上班,其餘時間我都窩在宿舍裏。陸秋朗有一間很大的書房,裏麵的書種類繁多。李陽溪沒有案子的時候,便會時常鑽進書房裏找書看,有他們專業的,也有一些哲理類。我第一次進去的時候,隻翻到一些名著,現在不是在學校,我不想看那些厚厚的書籍,於是微歎了一聲。

    第二次進去的時候,竟然多了很多的種類,有最新的時尚雜誌,有漫畫,還有一些時尚輕。

    明月姐穿一身家居服走進來,見我站在那些書的麵前,輕笑了一聲道:“喲,我說陽溪怎麽一大早就去了書市呢。原來是為美女服務。”

    明月姐本來就是個直率的人,再加上那天在酒吧的酒後談心,她和我的關係已然十分的融洽,這樣的語氣分明就是拿李陽溪來做調侃。我假裝沒聽見,抽了一本書坐在涼椅上,翻開,墨香撲鼻。

    明月姐也在我旁邊坐下,隨意抽了一本雜誌翻開,指著外麵道:“咦,陽溪耶,看來是剛回來。”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李陽溪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衫,前麵有一些簡單的字母和圖案,搭了條牛仔褲,很年輕也很陽光。

    “雖然長得不怎麽樣,氣質倒是不錯的,看著也舒服。”明月姐如是評價道:“不語,你和陽溪,真的不可能嗎?”

    這是頭一次有人這樣認真的問我。以前他們開玩笑似的提及,調侃,我都當作不在意。可是李陽溪為我做的,似乎越來越多了呢,而我,除了感激,什麽都不能給予。

    我衝明月姐笑笑,然後很認真嚴肅的點頭。

    明月姐也換了嚴肅的表情:“如果你不能給他回應,盡早說明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說明。李陽溪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曖昧的話,他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從關懷出發。

    我聽話的點點頭,想著等他有下一次舉動的時候,一定要趁機提醒暗示他。

    我的心裏,是真的無法再容納下另一個人了啊。就算沒有君長謙,岑野瞳也已然占了一席之地。一顆心分給第三個人,我做不到。

    想起君長謙,心裏便又是一痛。不知道陸秋朗和他談過了沒有。

    這天下班之後,吃過晚飯,我在書房隨意翻了一本漫畫,手機響了一聲,收到一條信息,來自很久不曾在我的手機屏幕上出現過的號碼,沒有署名,隻是簡單的一串數字,數字上方還顯示著“陌生號碼”四個字。

    我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如果真如手機顯示的,是“陌生號碼”就好了。

    我滑開信息,對方說:“能見一麵嗎?關於監護權的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公事公辦的感覺,莫名的,眼睛就酸了。

    縱使幾個月不見不聯係,我也還聽見他說“我好想你”,可為什麽現在能用這樣的一條短信,說著我們之間唯一存在的聯係即將斷去的事情?

    我的手指顫抖著,好久才把六個字兩個標點打出來:“手機裏說,一樣。”

    我不想見他,一點都不想!

    “我在樓下。”又一條信息進來。我撲到陽台欄杆朝下看去,果然就見到了那個長身玉立的身影。

    他倚車而立,指尖有星星微光。頭是微仰著的,盡管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我看不進他的眼底,可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我想像著他的眸光一定沉痛無比。

    明明是愛我的啊,因為愛我,不惜讓同樣愛我的野瞳也死去了,可是為什麽我們還是會走到這一步?終究因為愛我,我們之間連最後一點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都要解除了呢。

    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單單這樣的一個背影,我已然接近崩潰。他的愛那般沉重,我受不起,卻拋不掉。

    雙腿像有意識似的,就朝門外走了。

    明月姐端著水果出來,迎麵遇上我,問:“這麽晚還出去啊?”

    我沒答話,腳步未停,握住手機的手心裏微微冒出汗意。

    走出一樓大門,我的雙腿像灌了鉛,再挪動一下都很困難。這不是近鄉情怯,而是知道我會給一個什麽樣的答案。我不敢保證這個答案給出去,這個決定做出來之後,自己是否會後悔,所以,我第一次期望,我走向他的路會很長很長,永遠也走不到那一端。

    他一直是關注著的,此時微微側過身來,麵向著我。距離近了,能看見他的雙眸,隻是和我自己想像得不同,他的眼底什麽都不曾透露。很平靜,仿佛那日在月裳湖春見到的,對著我唱歌的人不是他。而那天晚上,在酒吧見到的那個,才是真正的他一般。

    我沒有走近,他卻邁了步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髒上一般。

    “恭喜你,找到家人了。”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眼下,我已然分不清楚對於眼前的這個人,是愛多一點?恨多一點?還是平淡多一點?

    他像一個很成功的商人,直接切入主題:“聽陸先生的意思,是你提出讓他收回監護權的?”

    他的語氣和他的眼神一樣平淡。心裏一抽,我點了點頭,強迫著自己與之對視。

    夏夜裏的Q城,有風吹過,卻仍掩不了它的燥熱。

    少女微仰著頭,直視著眼前的男子,短發被風吹亂,卻再也無法揚起,像情人的手一般輕撫他的臉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