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君長謙哭了5400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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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在瞬間襲過來,變化太快,君長謙沒有料到我會突然衝進來,更沒有料到君爺爺會氣憤到將他最喜歡的當初岑家在他壽宴上送的那個硯台砸出來,所以此時隻來得及驚呼一聲,蹲了身子,以膝當椅,將我放到他的腿上。

    “不語?”他眼裏都是沉痛,抬起頭來看向君爺爺的眼裏更多了幾份恨意:“我會發布聲明,自此之後,與君家再無半點關係!”

    他抱起我就要出門,君爺爺怒吼了一聲:“你敢!別以為你翅膀長硬了,我就拿你沒有辦法!”

    君長謙在門口稍頓,頭也不回:“那便試試!”

    我的目光自他的手臂透過去,迷蒙之間看不見君爺爺的臉色,隻能看見那個硯台在地上停止了翻滾,裂開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口子。

    被君長謙抱在懷裏,我頭有些暈。之前的事情便又湧入腦海,那個冬天,君爺爺壽宴之時,我第一次見到紀敏恩,她和紀先生一起來祝壽,和君長謙並排而立,那時小小年紀的我還在吃味;而也是在那天,我認識到岑野瞳的另一麵。事情發展到今天,君爺爺會不會恨自己當初的自作主張?

    君長謙低聲道:“不語,你別睡,你聽我說,以後我們都不回這裏了,我不想讓你每次都受傷!”

    他的話讓我又清醒了幾分,記起八歲那年,被聶素雙的情夫拎著後衣領,自樓上丟下來,被君爺爺嗬斥,可無論哪一次受傷,君長謙都是陪伴著我,選擇站在我這邊的。是不是我和他的戀情,必定要讓他拋棄一切?

    “不要多想,你不會有事!”君長謙急切的安撫我,他的腳步很快,風一樣穿過客廳,君長生還來不及叫住他,就聽管家驚呼:“呀,怎麽流了那麽多血?”

    君長生已然吩咐下去了:“福伯,替長謙開車,送他們去最近的醫院。”

    如果不是行動不便,他必定會起身,親自送我們去醫院。

    福伯驚呼著,立即就邁出門去,卻聽見君爺爺的聲音自樓上傳來:“阿福,回來!以後我們君家不認識這個人!”

    君長生叫了一句:“爸!”

    君爺爺瞪他一眼:“你也要和我鬧是嗎?也想拖著你殘廢的身體離家出走是嗎?”

    君長生嘴角微微揚起道:“現在小晴也大了,我想,正是時候。”

    君爺爺聽見他的話,整個人幾乎就要支撐不住,君小晴在樓上聽見聲響,連忙奔下來,扶住君爺爺,看向君長生道:“爸,你說什麽呢?”

    一雙杏眼美目瞪大了看向我:“尹不語,又是你,不鬧得我們家人仰馬翻,你不滿意是不是?”

    君長謙回頭冷冷瞪了她一眼,毫無感情的說:“以後都不會了!另外,你也好自為之!”

    話落,已然腳步堅定的邁了出去。

    他把我趴放在他的腿上,一麵給俞北打電話:“替我聯係醫院!速度!離君宅最近的!”

    他的聲音是平靜的,但是發動車子的手卻在顫抖。我試圖安撫他,但是沒什麽力氣,我怎麽會那麽笨呢,為什麽不把他推開,偏要自己去擋,現在他擔心成這樣,傷在我身,疼在他心,估計比他自己挨了那一下還要難受吧?我是不是又把什麽搞砸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也許君爺爺罵罵也就過去了,君長謙還可以用這半年的時間去做他的事情,他現在的力量真的夠嗎?

    迷迷糊糊的,疼意卻越加明顯,一陣一陣鑽心的疼。想著也許我的後腦勺會破一個大洞,到時候綁頭發綁不了,會禿一大塊,君長謙還希望我留長頭發呢……

    “丫頭,你別睡,聽到沒有?”君長謙低低的吼著,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我卻聽得不甚真切,仿佛是自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一般。

    眼皮很沉,我覺得很疲倦,又很疼,又不想讓他太難過,萬種想法齊集在腦海,便看見他的褲管上都沾染了我的血,褲子的顏色深了許多。他一手來按住我的後腦勺,單手掌著方向盤,猛踩著油門,車子的速度飛快。

    “尹不語,你別睡!我求你,別睡!”君長謙在求我,那般驕傲的他啊,連君爺爺都敢得罪,卻在求我。

    我心裏一疼,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低低的道:“沒…睡…,你,好好,開車。”

    他微微吸了口氣,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道:“無論多累都不要睡,丫頭,你說過,要看著我給我們的寶寶換尿布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他的聲音有些微的哽咽,有淚落在我的發絲裏,灼燙著我的頭皮,與後腦的疼意混在一起,便覺得心像被捏住,喉管像被掐住了一樣,我疼得喘不過氣來。

    “嗯,不睡……”我低低的回應著,想像著一貫不慌不忙、優雅穩重的他,手忙腳亂的照顧孩子,給寶寶換尿布的情景,嘴角掛著笑意,問他:“叫什麽名字?”

    雖然這話沒頭沒腦,君長謙卻知道我在說什麽,低低的道:“還沒想好,如果你不想我叫她們二狗子、狗蛋、二丫的話,你現在就別睡,給我好好的想一想。”

    我們的寶寶在哪裏呢?他已經先走了,連名字都沒有,連麵容還不見。

    “不許哭!我說過不會再讓你流淚的,尹不語,不許哭!”可為什麽我的頭皮感受到的熱度與濕意卻越來越多?叫我不許哭,自己還不是控製不住自己?

    電話響了:“北?!好的,馬上就到,被硯台砸傷,大量失血,傷口很深。嗯!”

    他掛職了電話,又是猛踩油門,用了輕鬆的語氣:“丫頭,後麵有交警在追呢,是不是很刺激?”

    我想扯扯嘴角,但是沒有力氣,眼淚越來越多,染在他的褲管上,濕濕的貼著我的臉頰,不舒服。

    渾身開始泛冷,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我微微的發抖,牙關咬得咯咯響。有一股悲痛緩緩的升上來,我記得之前曾經想過,我這輩子欠岑野瞳太多,來世甘願用一生還給他。可是現在這麽想著的時候,就覺得要疼得呼吸不過來了,我不想和君長謙分開,這輩子不想,下輩子也不想。我愛這個男人,愛到肉裏,骨子裏,心底裏,生命裏!

    “快到了,丫頭,我還欠你一次滑翔,你記得麽?我說過等你高考結束就帶你去的!我還欠著你很多很多,你不想要我還嗎?”君長謙動了動他的腿,我的迷瞪被搖清醒了一些。

    我輕嗯了一聲,聽見尖銳的救護車的聲音,君長將靠邊停下,有人把我自他的腿上抬離,趴臥的姿勢趴在擔架上,把我的臉側到了另一邊,任我極力睜大眼睛,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擔架被抬上救護車,君長謙也坐了上來,低聲在的在另一側喊我:“丫頭,別怕,我在!”

    我的眼前,身穿白衣的急救人員拿了紗布和剪刀,把我的頭發哢嚓聲時剪了個幹淨,一麵道:“失血太多,準備輸血!”

    手被君長謙握住,我心裏安定了一些,疲倦感再次襲來,醫生已經來了,我可以睡一覺了吧?

    我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從八歲那年一直夢到現在,還夢見一張嬰兒的臉,他揮著手叫我媽媽,還有岑野瞳,依然清瘦,雙手插在褲袋裏,臉色蒼白,依然冷酷如冰,他緩緩朝我飄近,左腿下半截褲管空空的,被風吹起。一眨眼的工夫,從我眼前飄過去了。

    又看見一對中年男女,朝我遠遠的飄來,叫我小語,說終於看見我了,說以後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他們的身後,跟著通體雪白的阿白,它朝我搖著尾巴,飛撲過來,像以前每次放學回家時一般,跳過來親我的手,熱情洋溢。

    能看到他們,真好!我一直是笑著的,嘴角都笑得有些僵硬。我跟著爸爸媽媽離開,走了很遠一段,四下裏找尋著什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隻是像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般,一定要找回來,找不到的話心裏就會非常非常難過。

    直到霧氣盡頭,出現那張臉,我才心一抽,掙紮著掙脫了他們牽住我的手,往回奔走。他哭著站在那裏,身形依然挺拔,隻是雙眼紅紅的,豆大的淚珠滑落下來,滴在白霧裏,又變成了霧升騰起來。

    這個夢這般詭異,卻讓我覺得很疼很疼,我好想叫他,朝他偎近,告訴他我好疼,可是嗓子像被堵住一樣,喊不出來。我想抬手替他擦淚,但是手抬不動,我隻能被白霧裏的風又吹動了幾分,旁邊沒有樹,什麽都沒有,我沒辦法抓住一樣東西,來阻止風把我吹走。

    我慌張的掙紮,試圖讓自己站穩,可腳下虛浮。

    “丫頭!”我聽見他在叫我,聲音裏都是沉痛。

    “不語!”我的手心不知幾時被塞入了一根樹枝,這根樹枝是溫熱的,讓我在虛浮的飄浮之下,有了借力的工具,我緊緊的抓住,不肯再鬆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