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動(二)(黃金聯賽票滿16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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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尉遲弘的頭俯下來,他的唇壓在她的唇上了。暈眩而昏亂的感覺襲來,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也不能移動了……那是冗長的、纏綿的、細致的一吻。他貪婪地汲取著她唇齒間的芬芳,卻細膩而溫存,全然不似先前在辦公室裏的激烈狂暴。而她本能的反應他,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怦怦怦”的響著。
過了許久,尉遲弘抬起頭來,雙臂依然環抱住她,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停駐在她臉上。
喬嫣覺得麵頰上癢癢的,有兩行淚水就這樣悄悄的滾落下來了。尉遲弘的手捧著她的臉龐,他用大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為什麽吻我?”她喃喃問。
他凝視著她不說話,眼睛裏有種她熟悉的光芒。似乎在若幹年前,她也曾見過這樣的光芒閃亮過。她魔怔般的呆望著他,仿佛被攝入一個久遠的夢裏。
兩人對視良久,直至沉悶的腳步聲傳來,尉遲弘猛然回頭,喬嫣也全身一震,醒過來了。
鍾愷站在客廳門口,麵朝他們,兩人在沙發上的親昵姿態,顯然都落在了他的眼裏。
喬嫣尷尬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尉遲弘鬆開她,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向客廳門口走去,尉遲弘徑直走出了客廳。從鍾愷身邊經過時,喬嫣抬頭看他,他的嘴唇很薄,嘴角邊有兩道弧線,微微向下傾斜,臉孔顯出一份冷漠與倨傲。
“再見。”喬嫣向他道別。
鍾愷微一點頭算是回應。
喬嫣很快跟著尉遲弘走遠了,鍾愷還站立在原地不動,像一尊又冷又硬的大理石雕像。
走出船屋,喬嫣仰頭望去,一彎殘月高踞在黑暗的穹蒼裏,似乎在靜靜的凝視著整個大地。月光清清冷冷的灑落下來,她的心神有一陣恍惚,這是怎樣一個混亂而又醉人的夜晚,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夢。
夜風吹來,寒惻惻的,喬嫣習慣性地要將雙手揣入口袋,才意識到身上的毛衣沒有口袋。她搓了搓冰冷的手,想暖和一下,一隻手突然就被尉遲弘握住了。她試著要抽出自己的手,但他把她握得牢牢的。他也沒有穿外套,手卻很暖和。
她貪戀那手掌的溫度,沒有再試圖抽手,而是任他握著。
“你一定覺得不解,我哥打貝貝的時候,為什麽我不去阻止。”走到半途,尉遲弘主動解開喬嫣心頭的疑問。
喬嫣的確很費解,也不滿於尉遲弘的無動於衷,但是她感覺得到他們兄弟間的關係很微妙,也不好隨便幹涉人家的家務事。
“幾年前,我還在海都工作的時候,參與打擊一個流氓犯罪團夥,他們為了報複我,抓走了我的嫂子,那時候她還懷著身孕。”尉遲弘的聲音又冷又澀,“雖然人是被救出來了,但是她遭遇了什麽,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了。我嫂子大病了一場,孩子差點流產,用盡各種方法才保住。貝貝出生後,她堅決向我哥提出了離婚。我哥不同意,她就以死相逼,最後我哥隻能簽了離婚協議。我嫂子走得很決絕,從此音訊全無。”
“連女兒都不掛念了嗎。”喬嫣沒有想到,貝貝的媽媽竟然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她受到巨大的打擊,已麵臨崩潰的邊緣,什麽都顧不上了。”尉遲弘頹然歎了口氣,“從小到大,我和我哥的感情都很好。第一次發生衝突,是在我選擇職業的時候,當時全家人都反對我當警察,希望我和我哥一樣當醫生,我哥的反對尤其激烈,他認為當警察出生入死太危險,而且還可能連累家人遭報複。”
他搖搖頭,語氣裏滿是無奈和蒼涼。“我頂住巨大的壓力堅持了下來。可偏偏我哥的話應驗了,遭報複的還是他的妻子,那是他用生命來愛的女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家裏人都怨我。嫂子走後,我哥的脾氣越來越壞,動不動就找我吵架。後來我調動去其它城市任職,直到今年才回來,我們也沒有再見麵。我哥還是一點都沒變,更糟的是,家裏還多了個小暴君。明知道他的教育方式大有問題,可是,我勸不了,我一勸,他就變本加厲。幾次之後我就明白了,我的介入,隻會讓他變得更加狂燥,因為我是悲劇的導火線。我隻有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喬嫣的心又抽痛了,為他而痛,原來他背負了如此沉重的包袱。選擇這樣神聖的職業,不僅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還被當作了罪魁禍首。
尉遲弘的聲音化作了一聲長長的歎息。他鬆開喬嫣的手,走到她的另一側,握住她另一隻冰冷的手。喬嫣遲鈍地發覺,原來他是在為她暖手。
她的聲音裏帶著感動和痛楚。“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尉遲弘用力握緊她的手,他沒有說話,但這一動作,已然包含了太多的言語。
喬氏府到了,道別後,尉遲弘目送喬嫣走進雕花鐵門,直到她婀娜娉婷的身影消失了,才緩緩轉身離去。
回家後,尉遲弘躺到床上,睜著眼,看著屋頂發愣。好一會兒,他就這樣躺著,一動也不動。他認為自己的思想是停頓的,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眼前總是浮動著一個人影——喬嫣站在老別墅斑駁的石牆邊,瀲灩的水眸裏微微的閃著光,背後的光線烘托著她,使她像個剪影。他閉上眼睛,那影子還在。他伸手關了燈,暗夜裏,影子仍清晰可見。他嚐試讓自己睡覺,可影子始終揮之不去。
他似乎睡著了,但是很不安穩,翻著身,折騰著驚醒過來。他渾身發熱,不知是室內溫度調得太高,還是內心燥熱。閉上眼睛,他的神誌遊移著,像個遊蕩的小幽靈。奇怪的是,這小幽靈無論遊蕩到哪兒,喬嫣的影子也跟到哪兒。他靈魂深處,似乎激蕩著一股溫柔的浪潮,正嚐試把那影子緊緊地卷住。
這一夜,喬嫣同樣失眠了,仰視著天花板,腦子裏混混沌沌,她努力搜索著腦中的記憶,於是,今夜的事逐漸回到她的腦中:鍾凱的暴怒,貝貝的打罵,尉遲弘的親吻……他為什麽吻她?她沒有得到答案。他已經不止一次吻過她了,有“任務”,也有“報複”,那今晚呢?前兩者都不是,那是單純的憐惜,還是……對她動了真情?她忽然間就失去了求證的勇氣,那個怪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那麽他親吻一個女人的舉動,或許也不能按常理來推測吧?她心煩意亂地拉過被子蒙住頭,麻麻亂亂的感覺在黑暗中發酵,充滿了各種不同的東西。
方紅被害案正式告破。證據確鑿,蔡偉民不得不認罪。警方人員從他的住處搜出了一整套捆繩、口塞、皮鞭子、眼罩、蠟燭等sm性虐待用品。
這個男人的經曆,與犯罪畫像描述驚人的一致:蔡偉民出生於一個家教嚴格的家庭,作為家中獨子,從小父母就對他抱有很高的期望值。但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父母心目中的標準,高考時又因壓力過大而發揮失常,遭到沉重打擊。技校畢業後,他進入紅星五金機械加工廠,從基層工人做起,兢兢業業、踏實肯幹,練就了一門過硬的技術。
可是命運又跟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他34歲才成家,因自身問題,婚後一直沒有孩子。幾年後又患上性功能障礙,不但不能享受性生活的樂趣,還給不了妻子性生活的快樂,無法在心愛的人眼前展示男人應有的本色。到處尋醫問藥都沒有治好,最終妻子無法忍受,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他受到了致命的打擊,長期心理扭曲而形成的雙重人格爆發了。
那天晚上,蔡偉民下班後不想回到冰冷的家,一個人在工廠附近亂逛,偶遇站街女方紅。本想在站街女的身上發泄扭曲的欲望,卻因力不從心而遭到她無情的嘲笑。蔡偉民懷恨在心,起了殺意,布置了周密的虐待殺人計劃。他將方紅騙到自己的住處,準備慢慢折磨、弄死她。然後帶上事先準備好的特質刀具,開車去上班時,順道將屍體轉移到方紅的出租屋內,再肆意破壞屍體。
移屍有兩個目的,一是避免在自己的住處虐屍留下痕跡,二是擾亂調查,讓警方誤以為方紅是在出租屋內被殺害。而路口監控攝像頭的維修,正好為他提供了可趁之機。
虐待過程中方紅被掐昏厥,蔡偉民以為她已死,立即移屍,不料到了出租屋,將方紅放到地上後,她竟然睜開了眼睛,蔡偉民驚慌之下刀割她的脖子致死,之後又剖開她的身體。將內髒放入鍋中煮後,蔡偉民回複了另一個人格,幾十年來老實本分的自己。他意識到這一切是自己所為,很恐懼,抱著屍體搖晃哭泣,還給她合上眼睛,蓋上了毛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