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跨年夜(三)

字數:4426   加入書籤

A+A-




    海昊逸睜開了眼睛,盯著莫語晴。

    音樂又響了,他們繼續跳舞,但他很紳士派的把她推在相當大的距離之外,以便盯牢她的臉。“請回答我!”他的聲音溫柔、誠懇,“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接受不了我,我不會對你糾纏不休。我隻是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她終於開了口,呐呐的,模糊的,口齒不清的,“我還沒想好……給我點時間考慮。”

    海昊逸把她有力的拉近自己,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他的嘴唇貼在她耳朵上。“我會耐心地等下去,不管多久。你願意考慮,我就很高興了。”

    莫語晴不自覺地靠近了他,她的身子隨著他晃動,靈魂卻已經穿透屋頂,飄到那滿天星辰裏去了。她不能說話,因為喉嚨堵塞了。她不敢看他,因為她在祭悼曾經那段苦澀而絕望的暗戀,眼裏忽然充盈了淚水。

    喬然和呂斌很快就熟悉了,呂斌擺脫了初見喬然的窘狀,開始找各種話題,兩人聊得很投機。不過僅限於朋友間的聊天,喬然隻是對呂斌的印象不錯,並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而呂斌雖對喬然挺有好感,但之前喬嫣已經發話,不希望妹妹找警察當男朋友,他縱然有賊心,也沒有賊膽。

    接近晚上11點,喬然說她該去和樂迷會的朋友會合了,他們要在淩靈瑤工作的那家家庭旅館的頂樓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呂斌要送喬然,她客氣婉拒,說旅館和黑貓公館離得很近,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正好有人給呂斌打來電話,他接電話的時候,喬然就一個人悄悄走了。

    喬然到寄存處取了大衣穿上,走出黑貓公館。公館內衣香鬢影,熱鬧非凡,外頭卻是冷冷清清。她從寬長平坦的大道,拐進了一條小路,逐浪島的路,其實都是巷子,彎彎曲曲,依著山坡的起伏蜿蜒而築。道路崎嶇,曲徑通幽。喬然穿著高跟鞋,上坡時走得很慢。寂靜無人的小路上光線昏暗,前方路邊有一座公廁,過了公廁,再走幾步路就是聚會的旅館了。公廁後麵有一片樹叢,寒風刮過,發出駭人的嘯聲。

    喬然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加快了腳步。突然,從她身後的樹陰裏跳出一個人影,從身後緊抱住她,與此同時,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別出聲!”男人刻意偽裝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

    他把喬然拖到廁所背後的黑暗處,掙紮過程中,喬然看到了對方的臉,更確切地說,那不是一張臉,而是個骷髏麵具,帶著骷髏麵具的男人。

    男人迅速用膠帶封住喬然的嘴和眼睛,他的力氣很大,喬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男人脫掉她的大衣,將她的雙手也用膠帶捆綁起來,然後把她壓倒在地。

    喬然眼睛被蒙住,在濃重的黑暗裏,她隻能感覺到後背貼著堅硬和濕冷的土地,聞到廁所的餿臭氣味和濃烈的酒氣,聽到男人的喘息聲。

    男人用臂力和身體的重量壓製住了喬然,使她無法動彈。她穿著抹胸蓬蓬裙,正好給對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她連像樣的抵抗都做不成,就這樣被剝光衣服,身體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男人強行分開她的雙腿,硬是使勁頂了進去。

    雖然嘴巴發不出聲音,喬然還是奮力嗚咽著,兩腿間撕裂般的劇痛,對男人暴力的恐懼,離朋友那樣近卻無人救援的孤獨,還有失去未來的絕望……剮心刺骨的痛一陣又一陣襲來,迫使她發出崩潰欲絕的叫喊。脖子上毫無征兆地被劃了一刀,鮮血流了出來。但她在劇痛和嚴寒的雙重侵襲下,知覺已經麻木,繼續徒勞地嘶喊。

    臉上又重重的挨了拳頭,那男人一邊毆打喬然,一邊繼續侵犯她。在她幾乎失去的意識中,隻是祈禱著這噩夢快點結束。她不想再這樣被玷汙,不想再這樣被折磨,她還不想死。

    突然間,一道白光晃了過來。“什麽人在那裏!”

    施暴的男人隨即從喬然身上爬起來,跳過背光的矮樹叢,不見了蹤影。

    腳步聲很快在喬然身邊停下,抱起她的頭的手臂強壯有力,喬然被巨大的安心感和不知所措擊潰,昏了過去。

    喬然飽受摧殘的時候,尉遲弘正抱著喬嫣,靜靜的躺在床上。喬嫣沒有再醒來,尉遲弘給她換好睡衣後,就在她身旁躺下,環抱住她。軟玉溫香在懷,他的心卻孤寂而冷澀。“喬嫣,你是真的已經忘了我嗎?還是……”他輕撫著她的秀發,沉重歎息。

    為什麽你偏偏是George的女兒,七年前發生的事情,你也是親曆者,而且我們還曾經那麽親密過。但你卻說以前沒有見過我。你的變化很大,所以我一時沒能認出你,可是我基本沒有變化,你不應該認不出我來。

    如果你沒有說謊,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性,就是當年你因為受到刺激而失憶了。我希望你能夠恢複記憶,完整擁有我們的感情。可是,我又害怕你恢複記憶,如果你記起當時發生的一切,還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我放手,就是因為害怕那一天的到來。這兩天,我隻能拚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壓抑著對你的思念和渴望。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矛盾和糾結過,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床頭櫃上的手機“滋滋”振動起來,那是喬嫣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是“呂斌”的名字。

    尉遲弘直接接聽了手機。

    聽到尉遲弘的聲音,呂斌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頭兒,出大事了。”他因焦灼而喉音嘶啞,“喬然她……”

    尉遲弘十萬火急地衝下了樓梯。他的西裝外套被喬嫣吐髒了,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就出了門。已是淩晨時分,新的一年悄然來臨了。外頭寒氣逼人,但憤怒的烈焰正在他的心口熊熊燃燒,他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喬然是被呂斌送到醫院的,呂斌打完電話,發現喬然已不見了蹤影,最近島上接連發生強奸案,他不放心,出門去尋找。呂斌對這島上的道路不熟悉,他聽喬然說那家旅館叫娜雅,她的一個好朋友在裏麵工作,就一路打聽過去。經過公廁時,他察覺到不尋常的動靜,循聲而去,竟撞見了那令人不忍卒睹的一幕。罪犯逃跑了,他必須先照顧被害人。

    當時他並不知道那女孩是什麽人,他撿起丟在地上的大衣裹住她,將她抱到燈光較明亮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撕開封住她的眼睛和嘴的膠布,才發現竟然是喬然。他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他凝視著昏迷中的喬然,因她蒼白的臉和緊閉的眼而震懾心痛。

    就在不久前,她還有說有笑的,而現在,她卻毫無意識的躺在他的臂彎裏,不會笑,不會哭,不會說話,也看不見他,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強烈的自責和懊悔衝擊著、絞扭著他的心髒,這樣寒冷的夜晚,他卻額汗涔涔了。

    尉遲弘趕到醫院,一見呂斌就詰責:“你不是和喬然在一起嗎,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讓她遭遇這樣的事情!”

    呂斌低垂著頭,愧疚難言。他不想辯解什麽,不管怎麽樣,他都具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願意為使喬然免遭侵犯而付出任何代價。“你處罰我吧!”他嘶聲痛喊,“不管什麽樣的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尉遲弘看他那麽痛苦的樣子,不忍再多加責備,隻是沉聲問:“情況怎麽樣了?”

    呂斌頹然搖頭。“還沒醒過來,已經安排作了鑒定。”

    “有煙嗎?”尉遲弘問。

    呂斌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遞給尉遲弘一支,給他點上,他自己也點了一根煙。兩個男人就坐在醫院長廊的座椅上,悶頭抽煙。

    有醫務人員過來製止說,這裏是禁煙區。

    呂斌趕緊把煙掐滅。

    尉遲弘胸口悶得慌,手裏夾著香煙,起身走到外麵的露台。夜風吹來,吹涼了他的頭腦,吹凍了他的身體,吹冷了他的心。他模糊的想起了曾經溫暖的家,父母、哥哥、妹妹。為什麽偏偏喬嫣的妹妹也遭遇了這樣的不幸?他的心更冷,更寒,更澀,更苦……而在這一片冰冷的情緒裏,妹妹的臉始終飄浮在窗外的夜空裏,幽幽的看著他,似乎要喚醒他那沉睡的意誌,喚醒他靈魂底層的某種悲哀……

    “頭兒,喬然醒了,鑒定結果也出來了。”呂斌跑了過來,他突然發現尉遲弘隻穿了一件襯衫,“你怎麽穿得這麽少,還在外麵吹風,會凍感冒的。”

    尉遲弘沒有吭聲,他現在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的,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不暢,話也說不出來了。

    尉遲弘和呂斌一起回到室內。醫生告訴他們,被害人的下身流血不止,經鑒定被害人的損傷係處女膜破裂,屬輕微傷。臉上、脖頸和頭部的傷沒什麽大礙。但是,這類案件,常會由心理創傷引起PDST,最好還是住院靜養一段時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