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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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漪躺在病床上輸液,和喬然一樣,她的脖子上也被劃了一刀,被打得鼻青臉腫。衣服都被撕爛了,罪犯的手段令人發指。醫生的說法也差不多,那些傷並無大礙,但是為了防止由心理創傷引起PDST,最好還是住院靜養一段時間。

    雖然身心遭受重創,傷痛難當,羅漪還是比較配合警方的調查,不像喬然那樣自我封閉。“他用刀威脅我,然後用膠帶粘住我的嘴……”她說不下去了,痛哭失聲。

    尉遲弘授意喬嫣詢問同樣的問題。“你是從哪一邊轉身,看到了麵具?”

    羅漪的回答和喬然是一樣的,掙紮時向右轉頭,看到了麵具,犯人左手抱住她,右手拿刀,戴了手套。關於犯人的聲音,她也隻聽到了“別出聲”三個字,同樣模糊難以辨認。

    但是羅漪並沒有感覺到對方喝了酒,她沒有聞出酒氣來。

    這時羅漪的手機鈴聲響了,她拿起病床旁邊小桌上的手機,上麵懸掛著的鈴鐺吊墜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在503病房。”她懨懨地說了一句,便掛斷電話。

    大概是有人要來探訪,尉遲弘和喬嫣便告辭了。

    兩人剛走出病房,迎麵便見洪瀚走了過來,手裏提著一個行李袋。

    “怎麽樣,罪犯抓到了嗎?”洪瀚一見麵就詢問。

    “還沒有,正在全力追查中。”尉遲弘望著洪瀚手裏的行李袋,“你這是?”

    洪瀚歎了口氣。“羅漪讓我給她送住院的用品過來,她的父母都去世了,一個人在這裏,沒有家人,實在很可憐。”

    “史奈良呢?”喬嫣驚奇地問。

    “他……”洪瀚有些語塞,“羅漪出事,好像對他的打擊很大,他什麽都不想問,也不想管。羅漪隻好向我求助,她不願意讓親戚和同事朋友知道她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能想到的可以幫助她的人,隻有我了。”

    “太過分了!”喬嫣忍不住替羅漪抱不平,“女朋友出了事,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不聞不問。”

    “其實這不能怪他,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洪瀚臉上頗有些不自在。“我們畢竟都是外人,對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並不了解,也不好隨便評論。希望你們不要把這事對外聲張,史奈良是公眾人物,維護形象很重要,這你們也是知道的。”

    喬嫣沒好氣地斜了洪瀚一眼,對他來說,維持史奈良的形象比什麽都重要。

    尉遲弘則承諾不會聲張。洪瀚點頭說了聲“謝謝”,就提著行李袋進病房去了。

    洪瀚剛才的話,讓喬嫣心裏堵得慌。“為什麽受傷害的總是女人。”她悵惘慨然,“明明是受害者,卻遭人唾棄。不是我的觀念病態,而是這個社會上的人,都是病態的。如果不想脫離社會,隻能去適應,讓自己也變得病態。”

    尉遲弘安慰般地攬過她的肩。“沒有這麽嚴重。社會一直在進步,人們的觀念也在不斷改變。也許史奈良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等他想通就好了。”

    “但願如此。”喬嫣幽幽歎息。

    兩人隨後去了黑貓公館,路上尉遲弘告訴喬嫣,經過調查發現,逐浪島上發生的五起強奸案,被害人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史奈良全球樂迷會海都分會的成員,其中羅漪還是樂迷會的副會長。

    第一起案件受害人叫李豔,21歲。李豔的奶奶住在逐浪島上,12月19日晚上10點多,她上島看望奶奶,在從奶奶家前往碼頭,經過一條僻靜的小巷時,被一個戴著鬼臉麵具的男人從背後用刀威脅,嘴和眼睛被膠帶封住,雙手也被膠帶捆住,接著被挾持到旁邊的樹叢裏強暴。

    第二起案件發生在一周後的26日晚上10點多,家住逐浪島上的22歲受害人徐曉雲在夜跑時,同樣是被一個戴骷髏麵具的男人持刀威脅,繼而嘴、眼睛和雙手都被膠帶束縛住,隨後在一處工地上被強暴。

    第三名受害者陳琪,今年23歲,在三天後的29日晚上7點多,到逐浪島上聽音樂會,在回碼頭的路上,也是被戴骷髏麵具的男人持刀威脅,拖進附近的一處廢棄老別墅,用膠帶堵嘴、蒙眼,捆手,實施強暴。

    接下來還有第四名受害者喬然和第五名受害者羅漪,犯罪手法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是,第四名受害者喬然聞到了酒的味道,而其他四名受害者都沒有。罪犯隻有在侵犯喬然之前才喝了酒。另外,其中四起強奸案都沒有提取到精液,罪犯應該是戴套強奸,隻有喬然的大腿上沾了精斑,罪犯侵犯喬然時被呂斌發現逃走,應該是在匆忙之下不慎灑落的。

    “都是樂迷會的成員?”喬嫣感到很驚訝,“如果罪犯專門在樂迷會裏挑選目標,那麽他和樂迷會,一定有某種聯係。可能本身就是樂迷會的成員,也有可能是經常有機會和樂迷會的人接觸。”

    尉遲弘點頭說:“樂迷會成立以來,無論活動還是聚會,主要場所都是黑貓公館。我已經約了黑貓公館的調酒師Gary,他應該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黑貓公館要接近中午才正式對外營業,兩人到達時,隻有幾名工作人員在為營業做準備。Gary已等候在吧台前,見尉遲弘和喬嫣進門,遠遠的衝他們揮了揮手。

    “能不能先為我們調製一杯‘冰火九重天’?”尉遲弘並不直接問案子,而是對Gary提了個要求。

    “當然可以。”Gary很快準備好各種材料,就像那晚一樣進行了表演,之後為尉遲弘和喬嫣各奉上了一杯“冰火九重天”。

    尉遲弘接過,先嗅了嗅,果然如喬然所說,有薄荷、橙子、茴香和咖啡混合的味道。“你還記不記得,31號晚上跨年夜,都有什麽人喝過‘冰火九重天?”雖然不抱希望,尉遲弘還是例行提問。

    Gary微笑望著喬嫣。“我隻記得你很有勇氣,向連喝三杯發起挑戰,但是沒有喝完,就被尉遲警官帶走了。”

    喬嫣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注視著杯中的液體。五彩斑斕的顏色波動著,那晚光影迷離的畫麵也逐漸清晰起來。痛楚的感覺襲上心頭,她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到那晚,一切都重新來過,遏製所有悲劇的發生。心緒複雜地端起酒杯,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尉遲弘緊盯著她。“別再喝了,如果這次又喝醉了,我可就把你丟在這裏不管了。”

    喬嫣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故意作出要繼續喝酒的姿態。手中的酒杯立即被尉遲弘奪過,將剩餘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Gary哈哈大笑。“你們兩個,太有意思了。”少頃,他斂了笑,認真思索著說:“那天晚上我表演了三次‘冰火九重天’,後來很多人都爭相品嚐,當然,他們都不如喬小姐有勇氣,每個人最多隻喝了一杯。前後有十多人,我不可能一一記住。現在回想起來,唯一能記起的,就隻有史奈良了。他是名人,我又是他的樂迷,所以印象很深。”

    “史奈良竟然也來了。”喬嫣那晚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裏,眼裏隻有尉遲弘一個人,周遭的人和事基本都被她忽略了。

    “聽說史奈良和海盛集團的董事長海昊逸是朋友,海董事長邀請他來的。”Gary告訴他們,當晚史奈良還要參加其它活動,來得比較晚。來了之後就被安排到單獨的包廂裏麵,他專門到包廂裏為他和一起來的幾個人表演“冰火九重天”,品嚐過雞尾酒後,他到外麵大廳為賓客演奏了一首鋼琴曲,就離開了。前後大概隻待了一個小時。

    “海昊逸喝了‘冰火九重天’嗎?”尉遲弘問。

    Gary笑著搖頭。“如果海董事長喝了,我肯定會有印象。他到包廂後也滴酒未沾,說自己酒量不好,擔心喝醉了會影響重要的事情。我出去後看到,他正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跳舞,他好像一整晚都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那就是他說的重要事情吧。難怪和朋友聊天都沒有心思,人生大事,確實很重要。”

    “那女孩是莫語晴。”喬嫣小聲對尉遲弘說。

    尉遲弘微蹙了蹙眉,轉而問:“史奈良全球樂迷會海都分會在你們這兒舉辦過幾次活動,聽說樂迷會的很多成員也喝過你親手調製的‘冰火九重天’。”

    “樂迷會啊。”Gary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是給他們表演過幾次,但是,我很不喜歡為他們表演。”

    “為什麽?”尉遲弘和喬嫣幾乎異口同聲。

    “樂迷會的那些女孩子,大多數都讓人討厭。”Gary直言,“有句中國話,叫‘狗眼看人低’,她們就是那樣的,看不起我們調酒師。她們把偶像史奈良捧上天,卻把我們踩在腳下,認為調酒師是低等的職業,不需要文憑,沒有文化,素質也低。史奈良是高不可攀的,而我們調酒師,是俗不可耐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