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五)(為密易花鑽石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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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然的嗓子喊啞了,眼睛也哭得酸脹。她迷迷糊糊地對呂斌伸出手,隻是在喉嚨裏幹噎著,說不出話來。

    呂斌拉住她的手,立即順勢將她擁進了自己溫暖、寬闊的胸懷,心痛的、震動的擁住她。她把麵頰埋進他那粗糙的毛衣裏。

    病房裏的其他人都識趣地離開了,喬嫣也悄悄退了出去。

    呂斌撫摩著喬然的頭發,在一片迷亂、憐惜、震痛的情緒中,他雙手輕捧起她的臉來,他的嘴唇壓住她的,那奇異的,輕飄的,夢似的一瞬。喬然用手環抱住他的頸項,淚水沿頰滾落,她嘶聲啜泣,像個在沙漠中經過長途跋涉,而終於找到了一片綠洲的旅人。

    許久,兩人才分開來。喬然仰著臉麵對呂斌,看得深刻、迫切而狂熱。“還能再見到你,真好。”她那沙啞得不成韻調的聲音,在呂斌聽來卻是格外動人,禁不住又想要吻她,但她躲開了。“我有話要單獨和姐姐說。”

    呂斌隻好起身,去外麵請喬嫣進來。

    “姐,你知道是誰殺了爸爸嗎?”喬然的臉色依然蒼白,眉頭也緊蹙著。

    喬嫣顫栗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

    喬然的眼睛迫切地盯著她。“你早就知道了,是尉遲弘,對嗎?”

    喬嫣在喬然的眼光下瑟縮了,但她還是維護尉遲弘,囁嚅著說:“我不知道。我去找章博士催眠,就是為了恢複那失去的12小時記憶,找到真相。”

    “真相找到了嗎?”喬然急問。

    喬嫣頹然搖頭。“還沒有。你收到那封信,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喬然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信裏還有張照片,我藏起來了,在枕頭裏麵。”

    回到喬氏府後,喬嫣立即進喬然的房間,從枕頭裏找出了那張照片。照片中,尉遲弘雙手握槍,對準了地上懷抱著尉遲璿的喬岩峰,正是喬嫣被章天葆催眠後看到的畫麵。照片背後還貼

    著一排字:想知道真相,下午5點到迷霧山莊來,不準告訴任何人。事情的經過便是,喬然收到那封信後,將照片藏了起來,獨自一人去往迷霧山莊。她在那裏遭到襲擊,被關進了地下室。

    海博天的手機沒有查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倒是曹崇山在比對那把劃傷了喬嫣脖子的折疊小刀上的指紋後,有了意外的重要發現。刀上留有兩個人的指紋,經過比對,其中一人是海博天。而另一人,與數據庫中張雅潔的指紋一致,張雅潔,便是失蹤多年的AC6成員之一,當年她申請出國留學,曾辦理指紋公證,因此留下了指紋。而經過查證,那把折疊小刀是今年的最新款,

    也就是說,張雅潔是在今年接觸過那把折疊小刀,並且她與海博天有過交集。

    呂斌到醫院去,把這個重要情況告訴了尉遲弘。“我起初懷疑張雅潔和海博天一樣,被關起來了。不過整個地下室都搜遍了,除了喬然之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人。後來仔細想想,張雅潔更有可能是海博天所說的一男一女中的那個女人,她這些年假裝失蹤,實際上在從事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沒準跟鄧嘯龍、胡立坤都是一夥的。他們到底想幹什麽?特別是那個胡立坤,簡直莫名其妙,他要替女兒報仇也就罷了,怎麽七年前的事情也瞎摻和。”

    尉遲弘半靠在病床上,他暫時理不出頭緒來,現在一心盼著見到喬嫣,也沒心思多想,倒是覺得應該好好答謝呂斌。“為了感謝你及時趕到救出喬嫣,我給你一樣獎賞吧。”

    “什麽獎賞?”呂斌來勁了。

    “我家裏的鑰匙。”尉遲弘淡淡地說,“在我的外套口袋裏,就掛在衣架上,你自己去拿。”

    呂斌一時摸不著頭腦。“為什麽把家裏的鑰匙給我?”

    “如果不好好利用這段時間,等我出院回家,你就沒有機會了。”尉遲弘顯得很正經的樣子,“我家有一台進口施坦威古董鋼琴,喬然一定會喜歡。”

    呂斌恍然大悟,他撓著頭嘿嘿笑了起來,那笑容竟然有幾分靦腆。“頭兒,你這是在教唆我犯罪啊。”

    “我隻是讓你帶喬然去彈鋼琴,怎麽就是教唆你犯罪了?”尉遲弘故意板起臉來,“是你自己想歪了,你要是敢在我家裏犯罪,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明白明白。”呂斌嘴上也正經回應,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他從尉遲弘的外套裏取出鑰匙,高高拋起,再伸手接住,“頭兒,多謝了,你對我的好,我會銘記在心。”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喬嫣走了進來。呂斌正做著關於喬然的種種肖想,心虛得迅速將鑰匙藏進自己的口袋。“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他一溜煙跑了。

    “呂斌怎麽啦?”喬嫣看出他的神情舉止不大對勁。

    “喬然平安無事,他高興得有些失常了。”尉遲弘若無其事地說。

    喬嫣也沒有起疑心。“左岸怎麽不在這兒?”她走過來,在床沿坐下。

    “我知道你要來,讓她先回去了。”尉遲弘抬頭看到喬嫣脖子上貼著的紗布,心中憐惜而歉疚,“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在身邊保護你。”

    “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不能在你身邊照顧,還讓你為我擔心了。”喬嫣同樣的歉然,她都聽呂斌說了,尉遲弘如何鄭重相托。“昨晚我不在,誰給你擦身子?”

    “沒有人。”尉遲弘凝視著她,眼神清亮,“除了你,別人都不行。”

    喬嫣悵然微笑了,她哄孩子似的彎下腰,吻他的麵頰,吻他的額,吻他的眼

    睛和耳朵,低低的、撫慰的說:“委屈你了,我馬上去端盆水過來。”她直起身來,小腹驀然一陣脹痛,她“噝”的吸了口氣。

    “怎麽了?”尉遲弘關切地問。

    喬嫣心底漾開了一片模糊的酸澀。“我……來例假了,肚子痛。”

    尉遲弘愣住了,心裏湧塞著一份難言的、酸楚的感情,裏麵帶著濃濃的失望和沮喪。

    喬嫣低低歎息。一時間,兩人都默然不語。

    “我們……還能再賭一次嗎?”半晌,尉遲弘惻然開了口,他那潮濕的眼睛顯出份

    孩子氣的任性和固執,痛苦和悲哀。這絞痛了喬嫣的心髒。

    她轉身走向窗前,背對他,瞪視著窗外夜空中的幾點寒星。“我現在不想說這個。”她蠕動著嘴唇,聲音軟弱得像是窗隙間的微風,“等你出院後,我們再好好談談,好嗎?”

    “好。”尉遲弘輕聲答應,不能遏止自己那澎湃的感情,和深切的感傷。

    第二天,喬嫣又一次去了章天葆的辦公室,接受催眠。“砰——”她昏厥之後,又一聲槍響將她從沉睡中驚醒。她震愕回頭,正見到尉遲弘對著喬岩峰又開了一槍,喬岩峰連中三槍,氣絕身亡。

    “我建議你不要繼續下去了。”章天葆見喬嫣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仿佛大病了一場,語重心長地勸她不要再接受催眠了。“你不易受到暗示。你對自身的保護意識十分強烈,對於任何想要幫助挖掘你內心的行為都有較深的抗拒,因此很難對催眠師產生信任感,除非是十分了解你的朋友。我上回沒有直說,而是邀請你共進午餐,就是希望你能夠對我產生信任感。但是,你開始信任我了,卻還是不信任催眠,隻能強製進行,這樣就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這次的催眠層次比上一次更加深入,因此你受到的傷害也更大。

    “再讓我試一次吧,我迫切需要恢複全部的記憶。”喬嫣言辭懇切,“中午我請你吃飯,算是禮尚往來,也可以進一步增加對你的信任感。”

    章天葆鏡片後的眼睛散發出柔和的笑意。“佳人主動邀約,鄙人不勝榮幸。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為下一次催眠培養信任感吧。”

    午餐喬嫣選在一家西餐館,章天葆談興甚濃,喬嫣卻是意興闌珊,但又不好掃人家的興,隻得強打起精神,裝出興致高漲的樣子。但是她的表現怎麽瞞得過身為心理學博士的章天葆。

    “不想聽就不用勉強。我也不是話癆,是為了給你解悶才沒話找話說的。”章天葆有些挫敗地自嘲,“不過,好像適得其反了,你肯定覺得,這人怎麽嘮叨個沒完沒了,太討人厭了。”

    “我絕對沒有這種感覺。”喬嫣急忙解釋,“我隻是有些不舒服,不想說話。”

    章天葆倒了杯熱茶遞給喬嫣,她握著茶杯,仰頭喝了一大口茶,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她凝視著茶杯中嫋嫋上升的霧氣,出著神。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神智卻深埋在一個他接觸不到的世界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