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走不進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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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這邊的破事兒算是抹平了,另一邊,艾默多少還是有點兒逃避。她沒辦法細想,隻知道,維持著現在這種狀態就對了。

    艾默也沒再去追究Evelyn耳環的問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嚴雨和Evelyn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就當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生活必須要繼續,有多少雜音,也是該怎麽過還是要怎麽過,主旋律在那裏就成了。就像每天早上太陽公公準時上班,晚上準時下班,不會為了什麽停留改變。誰和誰在一起了,誰和誰分手了,誰在發瘋,誰在生氣,誰在嫉妒,誰在心虛。隻要不是自己,誰又有那多一份的精力去關心。最好,就是能隻為自己活著。

    艾默突然有種感覺,身邊的人貌似都變了。

    又或者大家都沒變,是她之前太自以為是,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身邊的人。而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她是隻從實驗室裏走出來的火星人,在外漂泊了那麽多年,回來了這個本應該是屬於自己地界的城市,卻發現十五年間,汙濁的不隻是空氣。

    晚上的聚會,艾默本不想參加的。昨天的鬧劇,過去是過去了,人的心情卻無法那麽快調試回來。宛若那一包煙的尼古丁,殘留在身體內的雜質依舊讓她胸悶頭疼得很。又要麵對經年,又要裝出那一副不鹹不淡,不近不遠的樣子。虛偽不是她擅長的事,隻讓她覺得心裏很累。如果能躲開不見該有多好。

    但是王曉軍清楚明白的告訴艾默,“今晚的聚會誰不去都行,但是你不能不去。”那態度語氣堅決的讓艾默差一點兒以為今晚是自己的生日聚會。

    艾默剛回國三個月不到,雖然開車,但平時也就隻是從家到公司,完全不知道哪裏是哪裏。好在蹭車的陳蕊多少還認點兒路。隻是多少認識點兒,比艾默這個路癡多認識了那麽一點兒。就一點兒。

    而且這個乘客實在是嘮叨,一路絮絮叨叨的,“下個……那個下個路口……”

    “下個路口怎樣,左轉還是右轉?”

    “那個……沒有,好像不是。”

    艾默翻個白眼,如果自己看地圖去找,說不定都會更快些。

    陳蕊突然大叫一聲,“金鼎軒。”嚇得艾默差點兒一腳急刹下去,後邊兒的車狠狠地按了她喇叭。

    遲了半個多小時。艾默反而不著急了,晚一分鍾是一分鍾,緩慢的找車位,息了火,拉了手刹,對著鏡子補妝。陳蕊早跳了下去,繞到這邊敲窗子,“總監,快走啦,我們遲到了耶。”

    艾默開門下車,“遲都遲了,多遲一分鍾也都是遲了。還不是你這路指得好。”

    “呃……”陳蕊抓抓頭,無語了。

    聽著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回音,艾默的頭皮都在發麻。走進PartyWorld的旋轉門,艾默不得不感歎,這娛樂事業,還是國內做得大。想她出國之前,還是滿大街戀歌房和歌舞廳的年代。在溫哥華和同學唱過幾次K,都是那種進門兒就是櫃台,窄小的走廊旁邊兒有6,7間小包間的簡陋KTV。後來有了好一點兒的,也不過中間多了個“全天歡唱”的大廳,通常都冷冷清清的,何曾看過如此“富麗堂皇”。

    “艾默。”熟悉的聲音叫住她。艾默訝異的回頭看從大廳沙發上站起來的書恒。

    “於總助。”陳蕊在艾默身後點頭哈腰的打招呼。書恒衝他笑笑,“你先上去吧。我和你們總監有點兒事情要說。”

    書恒走過來俯視著艾默,她的神情看似淡然,但眼中還是流露出疲憊和茫然。

    “書恒,你怎麽來了?我以為,這個聚會隻是技術部門……”

    “來給你做擋箭牌。”

    艾默愣了一下,歎了口氣,嘴角微微彎起,笑的苦澀,“你還真是有心。”

    “他已經到了。你確定你要上去麽?”

    “為什麽不?我和他,已經沒有什麽了。”這些天,不是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處理得很好麽?

    “那就走吧。”書恒笑著,心裏想,我倒看看這出戲你怎麽演。

    書恒帶著艾默上了電扶梯。聽著背後嘩嘩的水響,艾默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這裏太空蕩,空調太冷了,冷到雙手冰涼,可偏偏腦袋還在發熱,不會要生病了吧。

    KTV包廂,一桌子的啤酒和一堆整日忙碌到不見天日,好不容易盼到假期的人。噪雜熱鬧的不亦樂乎。

    經年坐在包間的沙發上,和身邊的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眼睛又一次掃過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40多分鍾了,她還會來麽。就算她不來,也是意料之中的吧,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陳蕊推門進來,被一群人抓住,遲到了要罰酒,摁在那裏沒頭沒腦的就灌了三杯。王曉軍抽了個空問他,“你們總監呢?”

    陳蕊都給灌暈了,“噢,在樓下,馬上就上來了。”

    “任大專家,你怎麽不唱歌啊。”亮羽把話筒遞給正在愣神的經年,他推辭,“我不會唱。”

    “大男人的,別扭捏。”

    “對啊對啊,任大專家,唱一個吧。”美女帶頭,總有人樂於幫著吆喝。

    於是,書恒和艾默走到包廂門口,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哼唱著一首更加熟悉的歌。

    “我將真心付給了你,將悲傷留給我自己

    我將青春付給了你,將歲月留給我自己

    我將春天付給了你,將冬天留給我自己

    我將你的背影留給我自己,卻將自己給了你

    愛是沒有人能了解的東西,愛是永恒的旋律

    愛是歡笑淚珠飄落的過程,愛曾經是我也是你……”

    書恒看著艾默停在包廂門口低頭不動,沒有催她。這個女人呀,真不知道說她什麽好。這兩個人都是,磨嘰矯情的讓他這個旁邊看戲的都快要發瘋了。舊情人重逢的戲碼不就那麽些,要麽冷冰冰的視若無睹,要麽不共戴天倆看倆相厭,要麽幹柴烈火舊情複燃。像他們這樣算是什麽?

    艾默轉身往外走,“書恒,我去下洗手間,你先進去吧。”

    又是逃避。這個外表堅強,內心懦弱的笨女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