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花好月圓人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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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年在廚房裏幫母親準備晚飯,客廳裏熱鬧非凡。表哥家的孩子和鄰居的孩子正在玩PS3的midnightclubLosAngeles。尖叫聲伴在模擬汽車引擎的聲音裏,吵鬧的不亦樂乎。

    這倆孩子們,平時都被學業壓迫的直不起腰來,周末也還要補習,學鋼琴。好不容易放假了,敞開來放縱。隔壁的女人和做生意做大了整天就知道出去伴彩旗的老公離了婚,拿了一筆數目不小的安養費,守著個孩子,唯一的寄托。表哥表嫂也是就這一個孩子,都不知道要怎樣做才算寵,慣的無法無天,要什麽給什麽。出了新的遊戲機,新遊戲,不管適不適合這些小P孩,總是第一時間奉上。燒香拜佛供祖宗也沒這麽積極的。

    經年想起自己小時候在朋友家看到紅白插卡的遊戲機,羨慕的不行。幫朋友做了一個禮拜的作業,換了機會放學去玩了一次。玩得太入迷,天黑了還不依不舍的。結果回來被父親狠狠的打了一頓。

    父親不提倡體罰,經年印象裏似乎父親隻打過他兩次。窄窄的戒尺,原本是掛在牆上,當年祖父教訓父親時候用過的。一下下打在經年的身上,留下恐怖的印記。經年除了疼,心中還有深深的愧疚,他是知道自己錯了的。

    父親的話一直都在耳邊,“我不求你飛黃騰達,隻要你做個好人。這樣玩物喪誌的事,是絕然不能做的。”

    從什麽時候起,人們對下一輩人的教育改變了呢?從什麽時候起,人們對好人與壞人的評定標準改變了呢?

    經年想,自己現在還算是好人麽?

    自己也不過隻是想要得到自己期盼的東西而已。

    為了自己想要擁有,想要得到的,經年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自己。就像高三那第二次戒尺打在身上的時候,經年卻一點兒沒有愧疚,堅定的像塊石頭。父親氣到發瘋,抽到皮開肉綻,他連喊都沒有喊一聲,隻是倔強的跪在那裏,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隻因為他心裏裝著一個人。那個讓他堅強過,又讓他無比脆弱的女人。

    有人敲門,父親開門迎接,親家來了,又是一番寒喧。母親從經年手裏接過洗好的菜,向外撇一下頭,“你出去陪劉藝她爸媽去吧。”

    “媽,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外麵的人都不進來幫忙。劉藝和表嫂她們幾個女人聊成一堆。這肚子還沒有顯懷呢,已經開始急著吸收媽媽經了。

    鄰居自然不能讓人家下廚房。自從母親知道劉藝懷孕,就搬回來當老媽子,把劉藝連同肚子裏的孩子當祖宗給供起來了。表嫂本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表哥從戀愛到結婚,從生孩子到養孩子,家裏外麵一把抓。按照表嫂的話說,男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你要讓他忙得找不著北,他就沒空出去給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最後經年還是被母親從廚房成功的趕了出來。看著母親獨自忙碌的身影,他隻覺得心疼。母親一輩子都在為了家忙碌,因為父親的平庸,碌碌無為,到今日也未曾真的享受過生活。經年總是在想,做男人做成這樣,戰戰兢兢一輩子,年級一大把,卻無法給妻子兒女帶來富足的生活,是不是也算一種失敗。

    親家母進了廚房,經年和兩個老人聊了陣子,手機響起來。他看了看電話號碼,上了陽台。

    “喂。”

    “帥哥,怎麽這麽慢才接”

    “家裏來了些客人,太吵。我現在在陽台。”

    “嗬嗬,在新家開中秋派對喲”

    經年頓了一下,“隻是一些親戚。”

    “帥哥,在京城混得怎麽樣”

    “嗯,項目進行的很順利。”

    “別在家玩兒過頭了,過完節了記得要回去噢”

    “嗯,周二早上就回去。”

    “對了,聽說,你老婆懷孕了,恭喜恭喜”

    抓著電話的手瞬間僵硬。家裏是有傳統,懷孕不過三個月,不會和外人講的。連表哥表嫂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們要從哪裏聽說。

    “帥哥,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可都有了,夠讓人羨慕的啊”

    “咳。”經年清了清嗓子,“放心,答應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嗬嗬,帥哥,不要那麽敏感嘛,人家隻是想和你說聲節日快樂”

    手機裏傳來忙音。經年回頭看了看窗子裏麵熱鬧的場景。他聽不見那些歡樂而噪雜的聲音,看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飛揚的手勢,像是在看一場默劇。而他,被孤立在外,站在漸漸暗下來的天幕之下,背脊感到一陣惡寒。

    “誰的電話啊,講了那麽久。”劉藝迎著經年走過來。

    他轉身把陽台的門關好,打起精神,衝劉藝微笑,“同事,工作。”

    “同事?過節幹嘛還要打電話啊。平時就不沾家,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讓不讓人活啊。”

    “經年,劉藝,來,吃飯了。”母親的呼喚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一家人吃得熱鬧非凡,沒有人注意到經年的沉默。隻有劉藝幫他夾菜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瞥過他嚴肅而正經的側臉。想是工作上有什麽不順利吧,人都累瘦了。跑得這麽遠,也沒有人在他身邊照顧。賓館肯定不好住,吃飯估計也是天天都在湊合,這一次回來外套都忘記帶回來拿去幹洗。

    飯後拿著半塊兒月餅,經年靠在窗邊看著夜空發呆。

    月亮比那天圓了許多。艾默離去之後,他站在原地靜默許久。夜風漸漸蒸發掉了體內的酒精,腦子清醒了過來。他訝異自己那樣莫名的舉動。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自己總是在她麵前變得特別容易衝動。

    十年,他孤獨的對著這輪月亮十年。幾乎總在問自己,國外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較圓。如今她回來了,月亮還是那輪月亮,清冷而孤寂。人,卻已不再是當年,躺在學校天台上衝著月亮許願的男孩與女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