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夢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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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飯吃的熱鬧,又聊了陣子天。艾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嚴雨自從接了那通電話之後就有些心神不安。畢竟是人前做過多少戲的人,他麵上做的自然,嚴雨的父母也沒表現出什麽。但是艾默是他身邊看了他這麽多年的,舉手投足,眉間眼底的小動作,小表情,平時沒有注意,現在卻發現自己觀察能力格外的細致。況且她自己心裏一直梗著條懷疑的魚刺,怎麽看他怎麽覺得不對勁。

    早早的書恒就說要離開了。在電梯旁邊,書恒趁大家不注意,在艾默耳邊低聲說,“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事就來找我,別自己熬。”

    艾默點點頭,微笑著看他進了電梯。書恒會這麽說,應該說明自己不是唯一感覺惴惴不安的人了吧。

    回來安頓好父母在另一間臥室睡下,屋子裏才又安靜下來。也許是大病初愈的關係,突然感覺很累。

    艾默早早躺下,卻睡不著,靠在床上打量這個臥室。極簡單的裝修,米黃色的牆壁,素雅的頂燈。三個月了,他們住在這裏三個月而已,卻感覺好像已經住了很久很久。

    那是因為身邊的人是嚴雨吧。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這麽多年,深刻在腦海某處卻不自知的堅固定理。在這一刻卻突然明白過來。生了一場病,雖說算不上從鬼門關轉了一圈,但是想法卻真的轉了一圈。

    他們在一起十二年了,結婚也有十年,他們已經成了彼此的習慣。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婚姻究竟有多麽牢固,或者會多麽脆弱。從決定結婚的那一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做一個妻子。無論當時她是不是愛著這個男人,無論這份婚姻的開始背負著怎樣的利益,她都不是一個拿婚姻當兒戲的人。

    可是這回國後的三個月,卻將蒙在這份關係上的層層疊疊的帷幕吹開了一個角,裸露出裏麵隱藏的炸彈。嚴雨這個人她是否真的了解過,她究竟了解多少,她究竟有多少事被隱瞞著,不得而知。

    究竟是她看不清,還是他太複雜。究竟是這裏的環境改變了他,還是他在國外的時候隱藏了自己。艾默心懸在空中,無處可依。

    “怎麽了,我看你今天回來之後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嚴雨換了睡衣,揭開被子爬上床來。

    艾默快速的收斂心神,“噢,沒有,在想項目的事情,一個星期沒去了,不知道進行的怎麽樣了。”

    “都決定了要離開了,還想那麽多幹什麽?”

    “我本來就是個空降兵,又一直生病請假,估計TY裏我都要被他們說臭了。”

    “嗬嗬。”嚴雨像摸隻小貓一樣摸摸她的頭發,“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你的優秀我知道就好了,管別人怎麽說。你的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做這麽辛苦的工作比較好。剛才媽還說,她一個人很寂寞,想叫你有空多去陪陪她。”

    “噢。知道了。”

    艾默看嚴雨探身把床頭的燈關掉,熟悉的寬厚肩膀,在黑暗裏是個青白的輪廓。這個肩膀是不是依然隻給她依靠,這個懷抱是不是仍舊屬於她一個人。她尋著手臂,躺進他的臂彎,深深的吸一口氣。鼻端隻有香皂的味道,幹淨而清爽。手很自然的貼上了他的胸膛,輕輕撫摸過他結實的肌肉紋理。

    嚴雨把艾默的手按住,“你病剛好。不能做就不要挑逗我。”

    “我隻是想摸摸你。怎麽,就這麽經不起挑逗?”艾默聽見自己的喉嚨裏吞咽口水的聲音。這算是試探麽,她並不善此道。好在平時他們也經常在枕邊說些玩笑話,艾默讓自己盡量說的自然,“如果我有一天懷孕了,怎麽放心放你出籠啊。”

    嚴雨翻個身,把艾默摟在自己懷裏,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我隻是經不起你的挑逗而已。”

    “那如果別人的靈魂進入我這個身體,而我的靈魂到了另一個軀殼,你會愛現在這個身體,還是愛擁有我靈魂的那個軀殼?”

    嚴雨睜開眼睛,捏她的鼻子,然後把她的頭按在胸口,“又胡思亂想了。你就是你,我愛的就是這個你。睡覺吧,好不容易回家了。醫院可不比家裏舒服。”

    窩在他懷裏,兩個人的姿勢經過多年的磨合,嚴絲合縫。這樣熟悉的感覺,讓艾默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

    煩惱都是自己找的,艾默對自己說,他還是他,未曾變過。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還沒有完全睡著。嚴雨的身體動了一下,把艾默又弄醒了。

    她知道嚴雨睡覺不沉,這樣抱著她也許會睡不踏實,便自己小心的向下縮了身子,從他懷裏撤出來。嚴雨咕噥一聲,轉個身繼續睡過去了。

    艾默突然又不困了,可能是這些天在醫院睡得太多了。躺在床上又不敢翻身,怕吵到嚴雨。若不是公婆都在,她會偷偷跑去另一個屋子睡。

    心累了。她不是個適合想這麽多事情的人。她可以一頭埋進幾千幾萬行程序裏,看著密密麻麻的電路圖一看就一天。但是不能讓她考慮人和人的關係,猜度別人的想法,不過斷斷續續想了這麽幾天,她已經快要瘋了。腦子裏亂成一堆,蒙著層霧一樣。

    自己也要變成一個神經兮兮的女人了麽。那種每天老公一進門就變成警犬,老公一出門恨不得在他鞋底兒上按竊聽器,每隔半個小時打一次電話,動不動就追到聚會上去擾人興致的女人。

    她還記得嚴雨去海南的時候,自己和書恒聊天的事。那時候說的那麽淡然,為何現在又如此惶惶。自己到底被牽了哪根線,扯了哪根筋。還是說懷疑是可以傳染的,嚴雨的那巴掌把他專屬的疑神疑鬼的功力傳給了她,結果她也學會忐忑不安了。

    她總算明白了,什麽叫關己則亂,什麽叫女人的天性。

    艾默輕輕的歎一口氣,剛要換個姿勢逼迫自己睡去,身邊的人卻身體猛地一顫,喊出一句話,“給我滾蛋,你個小賤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