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曉回到家裏的時候，跟張老師說了在班裏麵遇到的神奇故事。他說班裏麵來了一個新學員，叫做白小小，是教練的兒子。聽說畫畫好像真的一樣。然後說本來是白天不來上課，到小學裏麵學畫畫的，但是後來因為喜歡到幼兒園，就晚上學畫畫了。

    張老師說：“不會吧，那他不是等於晚上沒時間休息了？”

    張明曉說：“是的，但是老師說了，如果他要學好的話，隻要一年就可以成為著名畫家了。”

    張老師說：“真厲害。你們李老師總能遇到這樣那樣神奇的學員。比如你就是國學方麵的小天才。現在又有畫畫界的小天才。你覺得什麽天才他會見到不到？”

    張明曉點點頭，說：“爸爸也很厲害啊。”

    說著說著，張老師又問起白小小家的情況。張明曉說，白小小和自己的情況有點相似，好像隻有和爸爸住在一起，然後媽媽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掉了。

    “胡說，孩子沒有出生，媽媽怎麽死了？死了孩子怎麽出生啊？”張老師好像找到了破綻，問張明曉。

    張明曉搔搔頭，說：“這可能是我想錯了，應該是他出生不久，媽媽就死掉了。就剩下他和他爸爸。”

    張老師說：“哦，原來他也是一個鰥夫。”

    張明曉還告訴張老師，說白小小的爸爸小白教練，是駕校的教練，現在李老師還有薑媛都在跟他學車。還說，小白教練對老師特別的好，就像爸爸對李老師一樣。

    這樣張老師有點難過了，他說，什麽？好像我對李老師一樣？我怎麽樣你知道嗎？

    張明曉說：“不知道，隻是覺得很喜歡李老師啊，可是李老師不喜歡我們。”

    張老師又問張明曉，那李老師喜歡白小小麽？

    張明曉說：“不知道，喜歡，好像又不喜歡。我不知道。”

    張老師真的糾結了，然後讓兒子先睡覺，自己繼續去思考這個複雜的問題。

    為什麽李老師會這樣，拒絕自己，因為說沒有感覺，因為自己的死了老婆的人。然後那個小白教練，也是一個鰥夫，也是老師，不過是教車的，所以就喜歡了？自己到底哪裏配不上她。她要這樣挑三揀四？

    不過愛情，好像應該是自由的，不能說誰好誰就要有很多個人喜歡，更加不能因為自己喜歡的人選擇了一個條件不如自己的人，就說人家神經病。就算是人家的挑選方式不一樣，也隻能公證地說是觀點不同。

    這就是吃醋？這就是兩個人的戰爭？自認為是已經看破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張老師，怎麽也會被這樣的生活瑣事迷惑？難道真的說別人容易，自己做起來就難了？

    張老師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張明曉被他的翻身弄醒了，但是知道爸爸可能有別的事情，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晚上。

    張老師知道，自己已經是注定的失敗者。對於自己愛的人，沒有選擇自己，應該從心裏麵祝福，在生活中退出。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為了想清楚這個問題，他等孩子上學了，學校還沒放學，自己跑到柯南幼兒園裏麵偷偷地看。

    白小小果然是個精靈的小夥子。雖然他隔著很遠，但是還是可以看到他活蹦亂跳的身影。張老師在遙遠的地方，看白小小和李秀英溫暖的玩耍。感覺同樣是失去母愛的孩子，為什麽白小小可以接受到李秀英的安撫，自己的張明曉卻不可以？

    他看著看著，竟然忘記了時間，已經到了放學的時候，好在自己晚上沒有上課，要不然就會耽誤事情了。他看見小白教練，開著教練車，來到幼兒園門口，活蹦亂跳地，把白小小拉上車裏麵。

    李秀英站著，和他說了幾句話，有說有笑，根本不像和自己說話那樣有板有眼。然後，車子開走了，李秀英又消失在了幼兒園的柵欄裏。

    張老師還在那裏癡癡地看，但是他不知道用什麽方式來表現自己的地位。一個戰敗者？一個拱手相讓的紳士？還是一個甘於命運擺布的棋子？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覺得自己和李老師也就僅限於萍水相逢。況且就算是他和她在一起了張明曉的地位也不知道是什麽一個處境。

    一切順其自然吧，想到這裏，他非常紳士地拉拉自己的衣領，轉身離去。沒有再留戀看一眼柯楠幼兒園。

    一個晚上，張老師在不斷地思索，抽煙，喝酒，看到睡熟的張明曉，覺得明天自己還要上課，這樣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形象。但是心裏麵墮落的想法又占據了主要的位置。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愛情都已經是失敗者了，為什麽還要這樣爭取在職業上空虛的空架子？

    錯綜複雜的思想，交織在張老師的腦子裏麵。他感覺很難接受這樣的生活，跌倒了，一直睡到天亮天亮。

    張老師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過道上。扭扭脖子，發現已經很痛，很僵硬。一個晚上在外麵吹涼風，又睡地板的滋味，自然是很難受的。可是他無法做別的事情。

    他到房間裏麵，火速收拾了上課的教案還有筆記本電腦。但是跑到教室裏麵，卻發現裏麵的教室空無一人。原來今天是星期六，他為了愛情，為了去看自己得不到的女人，竟然忘記了時間和日期。

    這個時候，李秀英照例早晨過來看看張明曉。看到張老師爛醉如泥的樣子，開玩笑說：“昨晚到外麵赴宴了？怎麽也不注意一點點呢？”

    張明曉很識趣地笑笑，說：“爸爸是去赴宴了，一個鴻門宴，隻有三個人。”

    三個人？李秀英問，張明曉說：“是啊，三個人，就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

    在喝悶酒？

    劉秀英說：“張老師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關心自己的身體，還有張明曉要等著你，你不能糟蹋了自己呀！”

    張老師說：“知道了，我會的。”

    李秀英說：“知道就好，我要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