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挽驅車來到陳大發下榻的賓館。賓館的服務員告訴她，他剛剛退房走了，可能還吃早餐，要去的話趕緊去。於是她又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早餐廳。果然，陳大發正在早餐廳裏麵東張西望地尋找要自己的食物。

    溫州人被稱為是中國的猶太人，做什麽都好像打仗似的。平日裏能有一天不用抱著飯碗在辦公桌上麵吃飯，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現在突然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可以吃一個自助早餐，他和助手可以說是受寵若驚。

    所謂的花多眼亂，大概就是這種情形。他們看看，覺得這個也好吃，那個也更好。覺得這個也是很好，那個也不錯。於是，整個人都不知道應該選什麽。

    看到周挽挽過來，助手給陳大發打了一個顏色。陳大發看看，竟然是周挽挽，連忙放下手裏麵的餐盤，迎上去，說：“哎喲，承蒙周總這麽惦記我們。舍不得我們啊？”

    周挽挽說：“可以這麽說啊。我有點事想要和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這麽一說，陳大發和他的助手反而覺得比較自然了。剛才就是太過清閑了，好像從平時的超高壓力突然走進了一個失重狀態。現在，又不失重了。可以說話了。

    他隨便裝了一點白稀飯，邀請周挽挽到就近一張桌子上麵坐下，說：“周小姐。你有什麽要說的，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周挽挽也去打了一杯豆漿，坐在陳大發對麵，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我就是想，你們光要我們這裏的產品，的確不錯。但是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可以再加上我的圖像，請我做你們的形象代言人啊！”

    “你說什麽？”陳大發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不是報紙上麵說的糟糠之妻嗎，不是人們傳說的黃臉婆嗎？昨天不是說自己不喜歡拋頭露麵嗎？怎麽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啊？

    周挽挽明確地告訴他，說，一個企業應該有法人。但是這個法人不能僅僅躲在合同裏麵，要到外麵去展示自己的產品。如果他們有說明書的話，她很願意刊登自己的相片。

    陳大發說：“你有沒有自傳或者簡曆呢？現在的人很喜歡看產品說明書的，如果上麵有美女的圖片，他們還會很仔細地看美女的簡曆，還有她的工作生活細節呢！”

    周挽挽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當然可以做。”

    陳大發說對助手說：“你趕緊去，到火車站，幫我把票退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跟周小姐聊。”

    助手說：“是，看來我們還要訂房間了啊。”

    周挽挽說，段書淳家可以說是神通廣大，什麽攝影師，設計師一樣都不缺。就連自己的幼兒園，老師都是自己家裏的人呢。於是她讓段書淳介紹了威廉來給她拍寫真集。

    威廉接到邀請，馬上飛奔過來，帶著筆記本和相機。

    經過一番觀察以後，威廉說：“周小姐你適合淡雅的裝束。特別是穿著黑色天鵝絨洋裝，還有淺紫色的頭箍。”

    真實一語中的啊！那大概是在張國民葬禮的時候，她就是穿著這樣一身的打扮，來到張國民的遺體旁邊哭了起來。當場的人都覺得有一種驚鴻一瞥的感覺。她麵露難色地說：“這個裝扮，是我以前參加別人葬禮的哦。會不會不吉利？”

    威廉說：“你不說的話，誰知道是婚禮還是葬禮？我覺得衣服就是衣服，刺繡就是刺繡，拍照就是拍照。我的眼裏隻有圖片和畫麵感，不會在意什麽背景的。”

    陳大發聽了威廉的介紹，表示不太明白。威廉就用他說的那個衣服，放在一個白色的背景前麵，說：“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非常寧靜，高貴！”

    陳大發看了，不住地點頭，說：“就要這樣子，就要這樣子。”

    然後他們就這樣合作起來了。

    周挽挽一副寧靜地神態，端莊地坐在一張花梨木高椅上麵。低頭，舉著一個繡花圈子。裏麵的圖案若隱若現，似有若無，感覺好像人在畫中，畫在人心。

    陳大發馬上從包裏麵拿出合同，說：“周小姐，你看看，請你做代言人的這件事，我們是簽約呢，還是買斷？”

    周挽挽說：“簽約吧，這樣說出去也名正言順啊。”

    陳大發說：“好，原來沒有你的話，我們隻會做訂製的產品。但是現在你做了代言人了，我們就用江南刺繡作為我們產品的主要基調，這樣就有了文化，有了風格了。”

    周挽挽說：“好啊，這樣就可以成為一種品牌，沒有標誌的品牌。他們誰要仿冒，仿冒商標可以，但是裏麵的內涵，恐怕要經過很久的學習才能學會。”

    威廉本來是一個攝影師，不太管文化的事情。但是因為和段繪寧交往太多了，她又總是經營自己的公司，一天到晚一個文化，一個品味神馬的。這樣他也被傳染了。就說：“是啊，你看看，這就是文化的力量了。我們用一樣主題限製了產品的發揮，實際上卻好像是創造了一個新的產品的係列！”

    陳大發說：“好好好，就叫形象代言人。不能再變了。要是你也說是什麽合作夥伴，我老婆非把我弄死不可。”

    周挽挽笑了，非常開心地笑起來。雖然溫州是浙江的地方。但是江浙和上海一直被外省人當做是同一個地方。每個人對上海人都有著一種可愛的偏見。覺得上海的男人，就是在事業上非常成功，但是在家裏有一個非常恐怖的老婆。

    看來，今天的猜測，是一點都沒有錯。甚至，可以覺得，他們能有這樣偉大的成就，一半的功勞，都是自己老婆的嚴格要求。

    陳大發說：“我老可沒有你這麽大度。明明都一起出席宴會了，還自己在家談笑自若。”

    周挽挽苦笑一番說：“我隻不過是不去想罷了。你也不想你老婆跟別人一起做生意吧，但是，有的生意，就要特別的人。”（m.101novel.com）